壹百三零章 橫看成嶺側成峰
客棧一樓,目送著李蕭上樓后,拓跋志再次把目光轉向自己的兒子,他的手臂不可察覺的抬了幾次,眼角視線翻飛,這個殺手正以常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的角度,觀察著客棧的每一個地方……。
「什麼時候開飯呀?」
「咿呀!(你這傢伙就知道吃,學學你父親吧!)」
由於拓跋鴻的身高和小秧歌剛好齊肩,小秧歌順利的將蹄子擱在小屁孩的肩頭,做大人狀無奈的擺動著自己的小腦袋,鼻子里噴出濃重的鼻息,小秧歌頗有是恨鐵不成鋼的說到。
「我本來就餓了嘛!」嘟著嘴,也不敢把肩膀上的蹄子挪開,小屁孩頗為委屈地說道,大姐你很重你知道嗎?
「鴻兒,不許胡鬧!」
拓跋志語氣責怪的上前兩步,粗糲的大手不著痕迹的將小屁孩兒奪過來,而後他抱起自己的兒子退開,望著小秧歌的目光仍舊帶笑:
「我兒子給您添麻煩了。」
「咿呀!」
小秧歌人畜無害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寬闊的嘴巴向兩邊勾起,雖然不能說人話,但是她促狹的目光掃過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雙腳時,立即就令對方的身體忍不住一顫,再不敢輕舉妄動。
「阿大,我可沒給她添麻煩,這個笨……」暗道糟糕,小屁孩兒知道自己失了言,趕忙下意識的捂住嘴巴,但他轉過稚嫩的臉龐,卻發現自己的父親和小秧歌都沒有看他,而是將視線放在了客棧的門口。
此時,剛好有一位頭戴斗笠,灰色披風將全身都包裹住的神秘人走進來,隱約只能看信輪廓的紗巾下面,一對隱晦的眸子掃向四周,最終一挺身,神秘人徑直走向了客棧一樓的某個角落,找了一張空桌子后,便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咿呀!(好玩!)」
小秧歌寶石一般的眼睛沒有離開門口,只是略掃了一眼神秘人,便繼續將目光放回原處。
倒是拓跋志略微有些詫異,他將目光投注向這隻紅色小獸,而後耐住性子,也把目光看向門外。
「……」
此時坐在父親懷裡,小屁孩兒受到一人一獸的感染,不敢多言,只將兩隻短短瘦弱的小手垂下,腋窩卡在拓跋志肌肉結紮的胳膊上,小臉上帶著一抹認真,滑稽可愛。
沒讓他們久等,片刻之後,又有一道身影走進來,同樣是頭戴斗笠,不過並沒有拉很低,也沒有面紗,可以看到一個尖尖的下巴,這下巴多半屬於女人。
一襲長披風將整個身體都包裹住,宛若煙雲罩眼,但場中眾人無一是庸手,幾乎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一名女子。
「咿呀?(今天都流行戴斗笠,穿披風嗎?)」
小秧歌也沒有把視線停留多久,直接越過這名女子后,老神在在的繼續看向門外。
「這裡的人都死了嗎?」女子走進來后,打眼四處瞧了瞧,這個時候,她忽然一掀披風,露出下面纖細蠻腰,和鑲在左右皮帶上的四把戴鞘長劍。
「唉~~在呢在呢,這位客官,您有什麼吩咐,」一撣灰塵,店小二從後堂轉出來,幾個箭步來到女子的身邊。
「你是這裡的店小二?」女子斗笠下的面容模糊不清,披風下的手抬起來,這雙手很白很嫩,纖細好似藝術品,一根寶藍色的長絲帶纏繞在上面,形成了一個手套的樣式,在她手裡是一枚原晶幣。
「是是是,客官恕罪,店內只有小人一名小二,策應不過來,還望您見諒,」方才去給拓跋志他們張羅吃食去了,這次李蕭同樣打賞了幾枚原晶幣,這店小二自然是十分的熱情,連忙跑到后廚,如今聽到聲音,這才出來。
「我還以為人都死光了呢,」女子將原晶幣扔到店小二探出的手掌內,嬌聲說道:「這是房錢,給我準備一間乾淨的房間!」
「這……,」
店小二聞言,面露難色,他開口解釋道:「回客官,小店的所有房屋都已經住滿了,您要住的話,可以去其他的客棧問一問。」
「這怎麼可能?!」
神秘女子顯然不相信:「這又不是什麼重大的節日,更沒有什麼大型的活動,這個時候,你們客棧都是到處拉客,怎麼會連空房間都沒有呢!」
「實不相瞞,我們這裡的房間,都被一位豪客給包了下來,您要住啊,還真沒有!」
「一位豪客?」女子眼中精芒一閃而逝,外人是不可得見的了。
店小二也是愚笨,若是他說某位前輩,興許這女子也不會停留下來,可是他一說出錢的是位豪客,女子腦海中的形象立馬就浮現出一個渾身金燦燦,搖著摺扇,隨手撒錢的公子哥,本就劫富濟貧的她,立刻不走了:「給我溫壺酒,再來一盤子六斤的牛肉,幾碟小菜,快去!」
「咿呀!(小弟,你去告訴店小二,再有客人來,不要往店裡面招了!)」小秧歌不能說人話,於是他轉頭看向拓跋鴻,讓他轉告店小二。
「喔!」
小屁孩兒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他一歪頭,將嘴巴湊到老爹耳朵邊,輕聲呢喃。
「小二!」鼓搗一陣,拓跋志的眼睛不由的瞟向一旁,蹲坐在地的小秧歌,心中的預感愈發沉重,實際上,他早就在策劃著逃跑了,不過,這隻紅色的小獸始終給他莫大的威脅,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對方與其說是吩咐自己兒子去叫店小二,倒不如說是間接的提醒自己,本就警惕的中年男子,再也興不起別的心思。
「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店小二殷切地快步走了過來。
「我們的菜還有多久才能端上來!」拓跋志開口問道。
「快了,快了,小的這就去給您催一催,」店小二開口賠笑道。
「不必了,」拓跋志一抬手制止對方,然後手掌心順勢拍向桌子,中指食指指腹並連朝下,不輕不重的敲在桌面上:
「之後如果還有客人要來,就說店裡面已經忙不過來,不在接待人了。」
小二聞言有些疑惑的瞅向這位客人,此人實在是面生,不過他又看到了地上蹲坐著的紅色小獸,旋即作恍然大悟狀,一拍額頭:「是是是,小的知道了,小的明白,再也不往店裡面招客人了。」
「咿呀!(叫他下去吧!)」
「你下去吧,」聽得吩咐,小屁孩兒做大人狀一揮手了,面上老氣橫生的說道,靠在堅實有力的懷裡,拓跋鴻頗有一種狐假虎威的味道。
這時候小秧歌耳朵一動,忽然抬頭,再次把目光投向客棧門外,同樣是身著斗笠長披風,又是一個神秘的蒙面怪客。
「咔嗒!」披風掀起來,修長有力的大手,緊緊握著一把長刀的刀柄,雖然刀刃不可見,但是透出的一股霸道刀意,已經使得整個客棧的溫度,都跟著下降了幾層。
「這……,」店小二也看著門口的身影,嘴裡發苦,此刻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自己幹嘛答應的這麼快,他實在不願意趕走這樣一位殺氣騰騰的刀客,一個弄不好,說不定自己的腦袋就沒了!
在在坐的眾人將視線放在了這名刀客身上的時候,這名刀客的目光,同樣打量著客棧內的眾人,兩名神秘人直接被他忽略,沒有在店小二和小屁孩兒身上做絲毫停頓,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場中的一人一獸身上。
注意小秧歌,是因為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至於注意到拓跋志……,神秘人不動聲色的繼續往裡面走,只因為他看到了能夠驅使自己邁步的目標,一個食盒樣式的木匣子。
神秘人斗笠下的臉不露絲毫聲色,他好像十分了解在座的拓跋志,心裡很清楚只要有一丁點的破綻,這個殺手就會發掘出很多東西。
小秧歌腦袋一偏,面露詭異之色,她回首望了一眼拓跋志,見對方目露思索,於是再次收回目光,當起了哈巴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