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百零四章 帝女密辛
……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慢慢地綻放她留給我的情懷,
春天的手要翻閱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思量該不該將她輕輕的摘……。」
……
回故地的路,異常的艱難,不過這次要好得多,兩個孩子也長大了,我也用不著沿街乞討了,我將醫館的地契賣掉后,有了足夠的盤纏上路。
那個時候,由於心痛,除了酗酒,就是酗酒,沒想到居然讓我在懵懂中達到了一種「似是而非」的境界,脫殼境最危險的難關也度過了,我似乎觸摸到了人尊境界的門檻。
這一刻,我想到的還是雲煙,似乎雲煙的一切,早已在不經意間,悄悄地融入了我的血骨。
人這輩子,時常都會患得患失。
我常常想,此生我會遇到很多人,遭遇很多的事情,我會得到很多,也會失去太多。
就像雲煙,我渴望得到它,同樣,我知道會因此失去很多,比如一顆自由的心……如今的我,就像在無垠的大海上漂泊許久的航船,無比渴望著一個溫暖的港灣。
我回到了那個,承載著我許多痛苦的地方,血親被殺,江山被奪的地方。
這幾天,兩個小子身體不大好,夢裡面也常常念叨著「雲煙叔」的名字。
……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慢慢地燃燒她不承認的情懷,
清風的手呀試探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猶豫,
該不該將她輕輕的摘……。」
……
「南陽國王子駕到!」
我躲在人群中,瞪大了雙眼,南陽國的王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令我朝思暮想的人兒啊!
我看著燈火闌珊處下的他,想要邁出去的腳步,生生的卡在那裡,就像被套上了數十對枷鎖,動彈不得。
我才發現,信任是一瞬間就可以做到的決定,但是想要重新信任,卻是一個漫長的驗證過程,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常常罵自己是個自私鬼,因為不再信任他,我不敢站出去,我不敢去找他。
幸運的是,我遇到了一位曾經輔佐過我父親的老夫子,老先生雖然已不在朝堂,但他的人脈極為廣闊,他願意為我牽線搭橋,為我尋找兵力,奪回王位。
……就這樣,我和幾名忠於曾經主人的老臣和將軍們連夜交流,很快就已經做好了計劃。
明日就要殺入南陽王宮的時候,巧的是雲煙居然找到了我,「她」站在我面前,一襲雪白,秀外慧中。
雲煙告訴我,她永遠變成了女人,她也願意永遠做我的女人,只要我放棄奪回王位。
可是,當時已經被複仇的火焰奪去心智的我,憤怒早已蒙蔽了我的雙眼和耳朵,我又怎會聽得進去?
我和部屬們當時好像小丑一樣,聚在一堆嘲笑雲煙,兵士將她擒下,有人獻計想要殺掉她,可是最後我還是忍住了,我命令僕役將她趕了出去。
我現在想來,她當時的心,肯定傷透了。
……
「怎麼捨得如此接受你的愛,
從來喜歡都會被愛塵悲哀,
怎麼捨得如此攬你入胸懷,
當我越是深愛脾氣就會越壞。」
……
其實,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在醫館里相處的最後一年,我對雲煙的愛,就已經悄悄的變了質。
不可否認,我愛雲煙,可正因為太愛他,又知道他太愛我,所以我對這份愛表現得太隨意了罷,我的脾氣變得暴躁易怒,且不知珍惜。
一切的因果,早在很久之前就已埋下。
第二天兵臨城下,我帶著忠臣們殺入王宮,在城內衛兵的策應下,很輕易的就辦到了。
我像一頭瘋牛一樣,雙眼通紅就帶頭衝進去。
南陽王此人很不得民心,再加上又經營不是太久,這場在很多老臣們蓄意謀划之下的奪位之戰,反倒讓我輕易得逞。
提著南陽王面帶恐懼的頭顱,我從狂躁的殺意中解脫出來,我滿身是血的站在雲煙面前,她就將雙膝靠在懷中抱住,緊緊的縮在王殿的一個角落裡。
雲煙的身影,是那麼的瘦小無助,她居然一直就這樣,睜大眼睛目睹了我所做的一切——親手殺死她的父親。
她並沒有阻止我動手,只是靜靜的看著,兩邊都是她最愛的人,我相信她一定很難抉擇。
還是一樣彎彎的眉毛,還是一樣…,雪白的衣衫,她捂著嘴,眼中帶著失落與絕望。
唉~~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讓我不喜歡的人,譬如雲煙的父親,也有很多讓我愛不釋手的人,譬如雲煙……
我細細品嚼其中的緣由,我的喜歡與不喜歡,到了這個時候,似乎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大戰得勝的成功感,消失了。
而那種欲要找到一個溫暖港灣的感覺,如同倦鳥歸巢一般再次擠滿了我的身心,無可抑制的,我是多麼的想要衝上去抱住她,佔有她。
可是我的身上,全是他父親和兄弟的鮮血。
……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慢慢地同時凋零同時盛開,
愛情的手呀撫過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惆悵情不自將她輕輕的摘……;
愛情的手呀撫過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惆悵竟不曾將她輕輕的摘……。」
到了最後,李畫龍已經不恨雲煙了。
而她說,雲煙也不愛李畫龍了。
雲煙離開的時候,我就躲在一旁的樹林里,相比起哭成淚人的孩子們,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真的痛哭起來,我真想衝出樹林,將她搶回去,將她抱在懷裡,鎖進深宮,不讓她跑,一輩子都陪著我。
孩子們追出千里,腳下的鞋子都跑掉了,而我躺在樹林里,幾乎昏厥。
只有一段童謠,在此時的我的腦海中、嗡嗡迴響,這是在我老家的當地,流傳著的童謠,走街的小孩兒都會唱:
「寒風裡面蹲門外,蠟燭燃盡天未明,冰糖葫蘆酸得吐,窗上紙影僅一人。」
傳聞這首童謠,是一位特別有名的先生教的,小的時候我對此嗤之以鼻,哪有一個才高八斗的先生,會寫出這樣一堆粗鄙不堪的話。
現在,我終於醒悟了過來,末解童謠意,只是因為我未到情深處,可是我現在懂得了,又太晚了。
……
醒來后,我失去了這段記憶,下意識的將它塵封了,沒想到,現在機緣下居然覺醒了。
繼承了我遺願的人啊,謝謝你為我,為李家做出的一切,雖然我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但我還是要真心的感謝你……
這個時候,李蕭終於反應了過來:「你究竟是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