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收完了麥子就是種玉米, 第七大隊很快就忙碌起來,並沒有完全的歇下來。


  今年的麥子收晚了,種玉米的時間就卡的很近, 各家都忙前忙後的準備開種。


  不過這時候也正是最熱的時期, 在一天接了三個中暑的社員之後,王櫻就幹脆開始賣藥。她從自己的藥田裏翻了幾種,又在山上摘了金銀花,熬了一大鍋。每天灌一點,防暑降瘟。


  試過的人就沒有不說好的。


  一貼藥就收個兩毛錢, 能反複煮上好多次, 足夠大家把最熱的這段時間給過去。一時之間, 家家戶戶都買起了防暑藥。


  王櫻不覺得兩毛錢賣的太低,畢竟都是山上來的便宜東西,她也不費什麽。


  尤其是金銀花,山上一大片一大片的, 天生天養的, 長勢十分喜人。


  程玉還弄不明白,這隨處可見的草木竟然也是一味藥材, 她躍躍欲試:“櫻姐, 咱們要不然專門種這個吧?我看這個東西很好養啊。”


  王櫻點頭:“是很好養, 你把附近的金銀花位置都記住,過段時間, 咱們移栽到一個範圍內試試。”


  王櫻還沒忘記自己曾經的想法,勝利公社太窮了, 他們這裏明明占著好山好水, 卻窮成這樣。一個是交通不順, 另一個就是他們沒有找到自己的重心。


  本身山地要種糧食就不是優勢, 比起產糧大省,他們這裏的多山環境就注定了不能僅僅依靠種植糧食來發展。就拿第七大隊來說,他們大隊的主要種糧的區域就那麽幾片,費時費力不說,灌溉也不容易,年年都要為了爭水跟別的大隊鬧架。也就是今年糧食歉收,才沒有因為水源爭起來。


  山裏明明這樣寶藏,完全可以種植藥材和果樹,靠河的地方可以發展養殖。


  像是金銀花,就很好種,且不用多幹涉,分布地區廣泛。種子和扡插都能養活,第二年就能收獲。每年春夏都能摘。


  而且金銀花不僅可以疏熱散邪,還能抗菌消炎。在一些土辦法中,人們經常也會泡金銀花水喝,可以殺菌止瀉。


  王櫻:“如果咱們今年種的好,我等到入冬前後就跟大隊長提一提,咱們明年就能先試試了。”


  王櫻開的藥田,裏麵不是隻有一種藥,她試過之後,選定了幾種最適宜當地種植的幾種,金銀花就是最合適之一。


  程玉曉得王櫻的意思,連忙點頭,拍胸脯保證自己一定照看好藥田。


  搶收完成了,程淑芬也沒有再去跟著大家一起勞作,又再次開始了挑糞。程玉也跟以往一樣,還是每天在山上放羊。


  ===第122節===

  三隻羊養了也有快半年了,程玉每天都給牽到山上吃草,所以每隻都長的飛快。


  王櫻心裏算著羊什麽時候能吃,實在是羊肉少的可憐,就那麽一點點指標,明明大冬天最合適的就是吃羊肉湯啊。


  還有涮羊肉,羊湯燴麵,羊肉餃子……


  王櫻念羊肉念了好幾天,徐霜看她實在饞,就給做了個刀削麵。


  王櫻嘟囔:“這哪裏一樣啊……”


  她最近是饞燴麵好不好,刀削麵和燴麵也差的太遠了吧。


  不過也很好吃就是啦。


  揉好的麵團用削刀削,麵不離刀,刀不離麵,刀刀六寸。柳葉一般兩邊薄中間厚的麵片就如同小魚一樣灑在鍋裏。


  煮好的刀削麵,上麵加兩勺辣椒碎末,熱油一澆,再加上調料拌開,紅豔豔的一碗,聞著就香。


  家裏的豬肉吃完了,徐霜最近又沒去城裏,自然也沒辦法從師父那裏拿肉票。於是勉強用兔肉丁做了一碗澆頭,王櫻吃完了一碗油潑刀削麵,又按捺不住給自己來了一碗兔肉丁刀削麵。


  刀削麵有嚼勁,越吃越好吃。王櫻趁機提出了晚上要吃炒刀削麵。


  徐霜倒是沒做過炒刀削,在王櫻的指導下,用番茄,雞蛋,洋蔥,豆芽炒了一鍋。


  炒刀削的味道叫王櫻分外懷念,她上輩子讀醫科時候,學校東門就有一家店專門賣炒刀削。羊肉熗鍋,加上各種配菜,炒一大碗隻賣八塊錢。


  她最高記錄是連吃半個月,吃到最後都吃傷了,便再也沒去過。


  等到畢業那年,她再去,老板居然還記得她,給她做了一碗肉量多多的炒刀削……


  王櫻吃著吃著就開始走神。


  徐霜:“不好吃?”


  他嚐了一口,覺得還行啊,雖然不是平時吃慣了的手藝,但味道是鹹香中帶著微酸,麵條先煮後炒,口感保持的也很好。嗯,回頭看看能不能給加在飯店的菜單中。


  幸好,王櫻隻是短暫的emo了一小會兒,過去那個勁兒就照樣吃喝。


  吃過晚飯,徐霜和王櫻收拾了東西去睡地頭。


  是的,睡地頭。


  要問為啥糧食都收完了,人還要去睡地頭?


  還不是因為別的大隊鬧起了糧荒。


  離第七大隊最近的兩個大隊境況都不是很好,這還不算什麽,畢竟他們也挨著山,又是天熱的時候,這兩個月緊巴點,常往山上去找點吃的,先糊弄著吃菜,再多種一茬菜。總能把天氣不冷的這段時間混過去。


  等到這段時間過去,上麵的消息也該給下來了。


  但別的大隊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每年的秋糧都是上交了之後就分糧,但今年就麵臨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糧食不夠,是先上交,還是先分糧?


  田有福這時候無比慶幸自己先把糧食交了,剩下的也都分了。一切都弄清爽了,他自己就沒有那麽多的煩心事,也不用被別的大隊和公社來問。


  嗬嗬,公社那頭的意思還在模糊,其他幾個大隊已經等不了了。有的大隊是全交了,有的大隊是全分了。


  全分了的,從大隊長到下麵都是滾刀肉,意思就是我已經分了,你們要想收回去,辦不到。雖然分到手的也未必有往年多,但至少能保證餓不死人。你說處罰,怎麽處罰?社員們已經分完了,分糧的大隊長也不是一個,難道還能給所有人都抓起來?明顯不可能嘛。


  至於全交了的,那就不好說了。


  有的人家本身日子就不好過,秋收前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靠著野菜挨日子,就等著秋糧下來分糧,這下子就都不成了。


  這個月和下個月還能靠著野菜過,後麵可咋辦?

  再過倆月,又要準備入冬的東西了,沒錢又沒糧,這個冬天咋過?

  王櫻聽大隊的人說,現在部分大隊是已經有些亂了。你說為這個死人,那倒是沒有。但所有人都緊巴巴的盯著自己的糧食,也有些窮的受不住的人家,難免要躁動些。親戚之間吵架的,互相之間起矛盾的,都一直不斷。


  境況不好的找境況好點的親戚借糧,嫁出去的女兒找娘家求救濟,分了家的也要互相依仗。一時之間,在這個明明應該是享受豐收喜悅的時間裏,周圍幾個公社都熱鬧了許多。


  吳桂花那頭更忙了,中間還讓培訓回來,順利考了接生員的女兒杏花來找王櫻要羅漢果。


  杏花給王櫻比劃:“我媽的嗓子都啞了,嘴角起了這麽大的一個泡。”


  借糧食,不是那麽容易借的。尤其是這樣的境況下,第七大隊也就是堪堪不餓肚子而已,能借出去糧食的人家也不多。


  於是就難免有各種爭吵,還有些跪在親戚家門口不起來的,不給糧食就不走。


  吳桂花忙前忙後,忙的最近連叫小孩子們演戲都沒時間了。


  如果說借糧的爭端姑且隻能算是各家自己的事情,那偷糧種就是關乎全大隊人的事了。


  第七大隊趕著時間下了玉米種,等著到了入冬前再收一茬,往年都是這樣幹的。不過今年時間湊的緊,玉米估計產量也不如去年了。


  但有的種總比沒得種強,不然就靠手裏這點分到的糧食,根本就熬不到明年。


  縱觀周圍幾個公社,能穩當成第七大隊這樣的,還不耽誤下一茬莊稼的,滿打滿算沒有五分之一。


  糧種種下去,大隊的人都安心了。


  雖然今年比往年都累,連軸轉沒個歇的時候。但好在是既沒耽誤收麥,也沒耽誤種玉米。


  誰知道,前幾天剛種下,大隊的人就發現了不對。


  有人半夜過來把糧種扒了!

  扒了的地方還不小,靠著大隊外沿的幾塊地,扒了半畝多。


  這下子可把大家都給氣壞了。


  “肯定是第五大隊!他們離咱們這兒最近,肯定是他們半夜來扒咱的糧種!”


  “真壞啊,他們就是看不得咱們大隊比他們好。”


  “我聽說那誰家的自留地裏的菜也叫拔了呢!還不少!”


  “我家自留地是下的花生種,也叫人扒出來了點。我瞧著不像是咱們大隊的小孩幹的。”


  “咱大隊沒那樣的,不過你家咋這個時候種花生啊。不是都快收花生了嗎?”


  “我家油吃沒了啊,不種點花生咋行?我就把家裏的菜地騰了一小片,種了點花生。”


  “你說他們那些人,扒咱糧種幹啥呢?”


  “誰知道,地裏那玉米種都是拌了農藥的,拿回去也沒辦法吃啊。”


  ……


  田有福最近已經疲累的厲害,他聽說了這事,也沒去追究誰扒了糧種。而是直接安排人去睡地頭。


  遭災的地方不少,各個大隊都有自己的情況,你追查誰偷糧種也查不出來。


  再說了,田有福也怕有人不知道玉米拌了農藥,回頭再拿回去吃死了。他幾乎是沒怎麽猶豫就直接下了安排。


  大隊上每家出人,排個班,安排人睡在地頭看糧種。


  就連各家自留地的地方,雖然不排班,但幾戶人家也都搭班輪流去。


  偷糧種啊,這要是縱容他們,回頭大隊今年的玉米都別想收上來了。


  徐家這邊就難做,徐老太單獨一戶,得出一個,王櫻和徐霜一起,也得出一個。


  這就是人丁少的難處了,輪到這種事,人口多的人家內部還能輪一輪。但是王櫻和徐霜就得倆人都去。


  不過因為要睡地頭也就是一個月,輪到他們兩口子就隻有個四五次。


  王櫻覺得還是可以忍受的。


  徐霜偷偷趴在她耳朵邊上說:“等半夜了,你就回來睡,早上再去。”


  他一個人就完全可以,一般的小賊來,都是給他送菜的。


  但王櫻拒絕:“這有什麽啊,就當是露營了。”


  沒有光汙染的夏夜,隻要不下雨,睡在外麵也很舒服的呀。


  王櫻絲毫不委屈自己,把家裏的蚊帳拆下來,讓徐霜找了幾根棍子把蚊帳支起來。再把薄荷水灑一圈,曬幹的麥草上加個床單,倆人就這麽躺在地頭看星星。


  周圍的蟋蟀一個勁兒的叫,地頭還殘留著麥草的氣息,尤其是天上的星星,閃爍如同上輩子網圖中那樣,能看到一條長長的銀河貫穿天空。


  中間甚至一度有數顆星星從天上一閃而過,王櫻像個圖新鮮的孩子一樣,怎麽都睡不著。拉著徐霜就要聊天。


  聊到半夜,兩人才暈暈乎乎的睡過去。


  而在遙遠的某南方駐地。


  夏夜的悶熱之後,天空就下起了暴雨。但暴雨似乎沒有將悶熱帶走,而是把在屋外把空氣嚴嚴實實的砸下。一絲風也沒有的,隻有暴雨砸成了一片雨幕,就算是打開了窗戶,屋裏也依舊是沉甸甸的燥熱。


  趙軍在上鋪上輾轉反側,偏偏眼睛緊閉著,仿佛是在做一場醒不來的夢。


  突然,趙軍睜開了雙眼。


  茫然失去焦距的眼神,在周圍的環境中一樣樣劃過去。逼仄的宿舍房間,整齊擺放的桌子凳子,已經有些漏水的綠色門窗……


  趙軍心中大驚,這是他參軍時候住過的宿舍。他曾很多次回想過的地方。


  趙軍猛然起身,環顧著自己的周身。明顯年輕了許多歲的身體,大腿上還新鮮的傷疤,無一不昭示著他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二十多歲!

  趙軍整個人呆愣愣在床上,如同一個幽魂一樣。


  他問自己,是夢嗎?一定是夢吧?


  他並不是一無所有的人,也不是那種寄希望於過去,覺得自己重來一次就能萬事大吉的白日夢想家。他擁有自己的事業,有懂事的兒女,有錢,有親人……他根本就沒有重生的渴盼。


  突然,趙軍腦中一陣刺痛。


  仿佛平白把腦子掰開,強行塞進去了一段記憶一樣。


  趙軍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荒誕可笑起來。


  他的人生記憶在大半年前出了差錯,仿佛一條根莖上長出的兩條枝丫。


  他沒有娶王櫻,反而是娶了王玲玲……


  王玲玲拋棄家庭找到在縣醫院負傷的他,主動提出要給他的孩子當後娘……


  王玲玲什麽都沒要的住進了他家裏,對待兩個孩子視如己出……


  他在王玲玲的鼓動之下,分了家……


  趙軍緊緊抿著嘴唇,多年的上位者生活,已經讓他習慣於以沉默來武裝自己的驚詫。


  在排山倒海的思緒中,趙軍勉強梳理著自己的思路。


  ===第123節===

  他重生了,這點是毋庸置疑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為這樣,但是他心中一直有一個感覺,那就是他應該是沒有再回去的機會了。


  趙軍揉了揉眉心,如果隻是重生,他就算是驚訝,但也不會過分的憂愁。


  上輩子的事情隻要不發生偏差,他還是可以按照軌跡走下去。甚至在過程中可以修補自己上輩子的一些遺憾。


  比如他的母親,因為身體原因,會在大後年去世。


  他完全可以早點回家,帶母親去看病。


  還有他的生意,也可以早點起步。上輩子他是因為體能問題,在明年同意了轉業回鄉,分了一個國營廠子的工作,回去之後沒多久就在城裏紮了根。


  後來他的幾個兄弟在鄉下幫著他收山貨,他悄悄在城裏經營,打下了後來能夠做生意的基礎。


  這輩子他完全可以更早一點,在轉業崗位上多挑一挑,也能抓住一些人脈機會……


  可是這樣的打算,現在多了一個變量。


  那就是王玲玲。


  趙軍神色晦暗,隻要前後一聯想,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為什麽會改變。


  王玲玲一定也是一個重生者。


  對於這個妻子的堂姐,趙軍是從來沒有好印象的。


  他依稀記得上輩子這位堂姐嫁的很好,嫁給了一位在鎮上做廚子的年輕人。仿佛叫徐霜。


  但後來這位堂姐卻持續不斷的作,直到把男人的生活搞的一團糟亂。丟了工作不說,後來甚至還砸壞了對方的一雙手。


  趙軍緊緊皺起眉頭,他怎麽也想不到,原來這位明麵上的大姨子,居然會在重生之後第一時間來搶妹妹的婚事。


  而他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居然跟對方結了婚。


  這一切都太讓人匪夷所思,趙軍深深歎了口氣。


  王玲玲隻不過比自己早重生了大半年,居然就已經將他的人生扭了一個大彎。


  他現在已經跟兄弟們分了家,孩子們也交給她管著,還有……


  王櫻。


  也不知道王玲玲搶了婚事之後,她現在在王家的處境怎麽樣。


  趙軍呆坐了大半夜,終於在淩晨下定了決心。


  他去請假,連長問他:“什麽事情這麽急?還要一下子請一個月的假?”


  趙軍沉吟片刻,索性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話裏話外的意思讓連長瞬間懂了。


  連長輕歎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兩年戰事平息,也不再像早幾年那麽緊張,部隊確實也在緩慢的將一些升不上的低級軍官轉業。


  趙軍學曆不過關,體能也在逐漸下降,不過就是這兩年的時間,估計再上不去就要被轉業了。


  現在他自己提出來也好,組織上自然會考慮到他本人的意見。


  這番考慮之下,連長很快給趙軍批了一個月的假。


  趙軍就這樣搖搖晃晃踏上了回鄉的列車。


  列車在路上走了幾天,趙軍下了車又轉車。


  等到了村口的時候,他已經風塵仆仆,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


  趙軍長舒一口氣,回鄉的路實在是比他想象的還要長。


  他也是從未這樣清楚的體會到,自己真的是重新回到了二十多歲。


  趙軍按著上輩子的記憶,沿著村口往家裏走。剛進村,就有人認出他了。


  一個上年紀的大娘指著他哎哎哎了半天:“你不是趙家的小三子嗎?你咋這時候回來了啊?不年不節的,你回大隊是幹啥的?”


  趙軍有些不習慣,他後來的生活都是跟人繞著彎子說話,倒是很久沒有人在他麵前這樣直白的詢問。


  “嬸子,我回來看看我娘和孩子。”


  “哦哦,是聽說咱大隊今年糧食歉收的事了吧?哎呀,你就是太孝順了,錢打回來就行了,人還不放心的回來看……”


  趙軍嘴上跟對方寒暄兩句,這才往家裏走去。


  近鄉情怯,尤其是還有王玲玲這個攪亂他生活的人在,他心中思忖著一會兒跟對方談判的話語。


  還不等他走到家裏,就聽見前麵傳來一陣哭嚎,動靜之大,在這個黃昏時分,大家都在忙著做飯的時候格外響亮。


  “王玲玲,我殺了你!”


  “你等著,我要去告你,告你殺人!你等著坐班房!王玲玲,你等著!”


  “娘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你怎麽能就這樣去了啊!”


  “奶奶!嗚嗚嗚,我不要後媽了!後媽壞!”


  ……


  趙軍整個人都呆滯了,他慌忙拉住一個往外跑著去找人的鄉親。


  “前麵怎麽了?”


  那鄉親一下子就認出他來了,又是驚又是悲:“趙軍啊,你咋回來了?你趕緊去看看,你媽出事了,她跟你媳婦爭糧食來著,爭著爭著就斷氣了……”


  “我就說這會兒去找隊長來,讓隊長通知你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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