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我有得選擇嗎？
「玉石，你送下郭福。」
李大師吩咐道。
坐在張錚身旁的身材挺拔的黑衫中年人立即站了起來，拱手應了聲「是」，引領著一臉喜色的郭福出了會客廳。
目睹郭福走出會客廳，聽到腳步聲遠去，李大師輕輕拿出那個玉盒，掀開，盯著盒子里的那一縷斑白的長發，久久無言。
他探出手，在空中停頓了下，才輕輕的撫摸了上去，就像是在撫摸一件絕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彷彿生怕驚擾了它。
張錚看到，在李大師的眼眶裡，似乎有一種晶瑩的東西閃了一下。
李大師出神良久，這才緩緩將玉盒合上。
張錚和留下的那位沉默寡言的師兄看在眼裡，均是一聲不吭。
「蕭默，你去忙你的，我有話要跟張錚說。」
李大師將玉盒收起，忽地道。
「是。」
那沉默寡言的黑衫中年人應了一聲，起身出了會客廳。
廳內只剩下李大師和張錚兩人。
「張錚，剛才我和那郭福的話你也都聽到了，我打算半個月後，帶你前往皇城一趟，同時參加下個月就要舉行的初級煉器師皇宮大比，你……有什麼想法？」
李大師沉吟了下，直接問道。
「我並不是初級煉器師，恐怕沒有資格參加皇宮大比。」
張錚苦笑道。
「這個容易。我有直接向煉器公會提交初級煉器師名額的資格，所有你不必擔心這一點。」
李大師好像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笑道，「以你的天賦而言，再過幾天，將我書房裡的那些書籍閱讀的差不多后，就能晉陞為高級學徒，再經過一段時間的實操，在一個月之內，達到初級煉器師的水平，應該沒什麼問題。」
「恐怕我就算能在皇宮大比前晉陞為初級煉器師，也很難在大比中取得好名次，畢竟我實操的時間太短，經驗不足。」
張錚又苦笑道。
「煉器不是你想的那樣。」
聞言，李大師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想要成為出色的煉器師，通過實操積累經驗，固然必不可少，但是說到底，煉器師拼的是天賦！如果天賦不足，那哪怕給你無盡的材料讓你實操，也提升不了多少，而如果你天賦足夠，那即使只是一兩次的實操，水平就足以提升很多。以你的天賦，一個月時間，成為一個出色的初級煉器師，綽綽有餘。」
說完，李大師期盼的看著張錚。
張錚沉默不語。
「怎麼？你還有什麼顧慮？」
李大師詫異問道。
「是這樣的。」
張錚嘆了口氣，其實在之前聽到李大師告訴郭福要帶自己前去皇城時，張錚就有話要說了，不過彼時不便開口，此時見前面的託辭並不好使，當下只有實話實說，「我的體質有些古怪，下面兩個月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必須在這兩個月中將肉身突破到三階，成為一名修士，來藉助真正意念令里的修士書庫，尋找到能剋制我體質的辦法，否則的話，我以後的修鍊將會出大麻煩。如果我去參加皇宮大比的話，修鍊方面就會被耽擱了，這……」
「你是什麼體質？」
李大師眉頭皺起，當即問道。
「冥頑廢體。」
張錚嘆了口氣道，也不隱瞞。
「啊？！」
李大師愕然的睜大了眼睛，顯然，這一點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你的意念力天賦如此之強，肉身竟然是冥頑廢體？！」
「前一段，我在夜冥山脈中僥倖得到了一顆殘缺的靈犀獸內丹，能將我肉身的退化推遲三個月左右。」
經過這些日子，張錚早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冥頑廢體的事實，嘆道，「所以我必須在此期間晉陞為修士，然後進入修士書庫，來找尋一些改變這個體質的辦法。」
「靈犀獸的內丹，倒是能夠延緩冥頑廢體的發作，不過修士書庫，恐怕並沒有什麼用。」
李大師沉思著，緩緩道。
「修士書庫沒什麼用？這怎麼會？」
張錚一怔，忙問道，「修士書庫里不是藏放著無數修鍊典籍，難道那些典籍內就沒有能夠剋制冥頑廢體的法門？」
「或許有。」
李大師緩緩道，「但是即使你晉陞到了人級修士境界，得到了真正的意念令，一時也無法有資格去參看修士書庫。」
「為什麼？！」
張錚一愕。
「人級修士分為四個境界，初級境界，小成境界，大成境界和圓滿境界。從小成境界起，每晉陞一個境界后，意念令都會擁有一種新的功能。」
李大師耐心解釋道，「至於你說的能通過意念令連接到修士書庫，那是大成境界才能獲得的好處，你一時怎麼可能接觸的到？」
張錚怔住。
李大師接著道：「當肉身達到三階，意念力達到准修士圓滿境界后，即可以獲得真正的意念令，成為初級境界的人級修士，但是要成為大成境界的人級修士，你知道要多久嗎？我二十一歲成為修士，到現在過去了四十三年，還只是剛接近大成境界。雖然我平日鑽研煉器，並未勤於修鍊，但是可見晉陞之難。即使你修鍊天賦極高，又或者得到了什麼天大的機緣，要修鍊到大成境界，那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做到的事。」
李大師頓了頓，又道：「另外，退一步來說，即使你能接觸到修士書庫，恐怕十有八九也找不到能破解你這體質的辦法。修士書庫中固然收藏的有很多秘聞，涉及到各種人族體質，但是冥頑廢體卻是公認的最為低下的一種。擁有這種體質的人，不但需要每年用靈犀獸的內丹來延緩肉身的退化，平日修鍊期間，還需要很多珍惜的藥材來輔助，這對家底豐厚的大家族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負擔。而這種體質又不同於火靈體、雪冰體之類，破解之後，能帶來意想不到的修鍊天賦，因此遇到你這種體質，任何家族和宗派都會選擇放棄，更不會去耗盡心思尋求方法來破解。」
「畢竟像你這種意念力天賦極強，肉身卻又是冥頑廢體的人，千萬人中也找不出一例來。」
李大師苦笑道。
張錚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不過要破解你這種體質，倒也不是沒有任何辦法。」
李大師忽然道。
「什麼辦法？！」
張錚一震，立即問道。
「修鍊妖族功法！」
李大師凝聲道，「妖族能與人族抗衡，憑藉的全是強悍的肉身，它們之中的大能，在能化為人形，開啟靈智之後，會將修鍊心得記載下來，這便是妖族功法。在歷次於妖族的大戰之中，我們人族獲得過不少妖族功法，經過破譯，這些功法全是修鍊肉身所用，並且這些功法跟人族的肉身修鍊功法大為不同，只是一味的強化肉身，並不涉及丹田氣息之類，一旦修鍊有成，肉身將會堅硬到無法想像的地步。不過這些功法修鍊起來據說極為艱難，不但需要若干苛刻的條件，並且痛苦至極，而且還有引起肉身變異的可能，所以明知妖族功法對肉身極為有利，但卻極少有人敢去冒險修鍊。」
「冥頑廢體這種體質，無論如何苦練，肉身最終都會退化到普通人，由此言之，多半跟排斥修鍊期間的經脈氣息有關，所有修鍊妖族功法，或許是一個能夠破解的辦法。」
李大師看向張錚，臉色凝重，「不過我剛才已經說過，修鍊妖族功法，不但艱難，而且可能會引起肉身的變異，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當然看的到張錚臉上的躍躍欲試。
聞言，張錚沉默了下來。
「我有得選擇嗎？」
半晌，張錚忽然苦笑一聲，他抬起頭，一字一字得道，「哪怕身體發生變異，我也不願做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