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暈倒
第95章 暈倒
沈翌無疑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眸, 瞳孔很黑,眼角略微上翹,平日總是很冷清,此刻, 他深邃的眸, 在燭火的映襯下,竟顯得異常溫柔。
陸瑩無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垂下了眼睫, 不自覺解釋道:“不是讓你凡事都聽我的, 圓圓這丫頭鬼精鬼精的,小小年齡就有一套自己的理論,必須要好好引導她才行, 我教訓她時, 你若總替她說情,次數多了, 會讓她覺得犯錯也沒關係,反正有父皇,不能讓她有這個心理。”
沈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必解釋,下午我隻是瞧見小丫頭垂頭喪氣的模樣, 有些於心不忍, 不是有意要幹涉你的教導。”
他掌心幹燥,被他握住時,陸瑩的指尖不自覺蜷縮了一下,她掙紮了一下,卻沒有掙開, 沈翌將她擁入了懷中, 低聲道:“瑩兒, 你是我的結發之妻,也是我此生摯愛,在我麵前,你可以隨心所欲,以後想做什麽直接做就是,無需同我解釋。”
第92
陸瑩心尖顫了顫,纖長卷翹的眼睫也抖動了一下,不等她推開她,身後就傳來了圓圓天真無邪的聲音,“妻就妻,啥是結發?”
小丫頭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她有些口渴,睡得一直不踏實,總能聽到父皇在嗡嗡嗡地說著什麽,她幹脆一骨碌爬了起來,想討點水喝。
瞧見兩人摟在一起,她“哎呀”了一聲,趕忙捂住了雙眼,“父皇和娘親要親親嗎?”
小丫頭又興奮又好奇,十指露出幾個縫,圓溜溜的眼睛,欲蓋彌彰地偷瞄著兩人,水潤的烏眸裏滿是好奇。
陸瑩心中不由一跳,趕忙掙脫了沈翌的懷抱,她臉頰滾燙,屈指敲了一下圓圓的腦袋,“小姑娘家家的從哪裏知道的親親?”
圓圓嘿嘿笑,眼珠也轉了轉,看在父皇給她說好話的份上,圓圓決定幫幫他,她放下了小手,懂事道:“你們親,我自己下去喝水。”
她說完,就爬到了床邊,十分利索地爬下了床。
沈翌和陸瑩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兩人眸中都染了一絲窘意,沈翌輕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尖。
小丫頭小小的一隻,跳下床後,就蹦蹦跳跳跑到了桌邊,踮著小腳想自己倒水。
沈翌心中軟成了一團,他腿長,兩三步就走到了圓圓身旁,拎起一旁的白玉壺給小丫頭倒了杯水。
圓圓一雙眸眨呀眨,恨鐵不成鋼地嘀咕,“我自己倒就行,你倒是親去呀。”
沈翌沒忍住,也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小孩子別碰水壺。”
圓圓捂住了額頭,小嘴嘟了嘟,沈翌將水杯遞給她後,她乖巧道了聲謝,捧起水杯,咕嚕嚕喝了大半,小臉都埋了進去,喝完,她滿足得舔了舔唇,這才偷偷瞄了父皇和娘親一眼。
一個站在他身邊,一個坐在床上,哪怕兩人離得有些遠,圓圓也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氛圍與之前不大一樣,小丫頭一雙眸裏蕩起了笑,嘿嘿道:“娘親,要不然我去找哥哥?”
陸瑩瞪了她一眼,隻覺得這小丫頭有些討打,“走吧,走了永遠都別回來了。”
圓圓被嚇到了,瞬間老實了下來,她蔫噠噠跑回了床邊,甜美的笑容帶著一絲討好,“睡覺!”
她說完,就趕忙爬到了床上,乖乖鑽回了自己的被窩裏,隻露出一雙小眼睛,偷偷瞄了瞄娘親。
陸瑩拿她一點辦法都沒,狠狠揉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快睡。”
見她沒再趕人,圓圓才大大鬆口氣,衝陸瑩彎了彎唇,乖巧閉上了眼。
陸瑩在她身側躺了下來,也閉上了眼睛,考慮到圓圓尚未睡著,沈翌也沒好多說什麽,隻安靜躺在了她身側。
圓圓卻沒立馬睡覺,小丫頭時不時就要偷偷眯出一條縫,想看看父皇和娘親有沒有親親,在她第三次偷偷睜眼時,小屁股挨了一下。
圓圓嗷嗚叫了一聲,躲回了被窩裏,小腦袋也鑽了進去。
“不想睡吱一聲。”
娘親的聲音冷冷的,圓圓不敢吱聲,裹著小被子,一動不動。
沈翌眸中露出一絲笑,他輕咳了一聲,才道:“都早點睡吧,圓圓你也乖一點,明日還要早起,再不睡,明天若起不來,日後就不讓你跟著哥哥讀書了。”
這話成功威脅住了圓圓,她沒敢再動彈,小孩就是小孩,注意力被轉移走後,不一會兒小被子裏就傳來了她平緩的呼吸聲。
陸瑩怕她悶著,將被子往下拉了拉,小丫頭白嫩的小額頭上已經出了汗,幾縷發絲黏在小臉上,瞧著可憐兮兮的,她拿帕子又給她擦了擦汗,擦完,才發現身側的男人也坐了起來,漆黑的眸正落在她身上。
陸瑩有些不自在,“睡了。”
帶娃並非易事,尤其圓圓古靈精怪的,她今日多少有些累,躺下沒多久,她很快就睡著了。
沈翌卻遲遲沒睡,他深邃漆黑的眸,一直落在她身上,眸中是濃濃的占有欲,圓圓的那句,“你們親呀”無疑勾起了他心中的渴望,有那麽一刻,他險些克製不住心中的欲念,他已經弄丟她一次,想真正擁有她隻能隱忍。
道理他都懂,可這一刻,他還是克製得異常艱難,他眸色像染了墨汁,漆黑又深邃,因過於隱忍,甚至有些泛紅。
他的手,不自覺撫上了她的唇。
他從小就養成了強大的自製力,險些的幾次失控皆是因為她,沒人知曉她離開時,他有多痛,三年以來,他一直行屍走肉,若非還有安安,還有一個偌大的國家要管理,沈翌都無法預料,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此刻,竟因為圓圓一句話,因為她略微軟化的態度,自製力竟又險些失控,怕自己會忍不住親吻她,對她為所欲為,他起身去了浴室,這一晚,他甚至沒敢睡在她身側。
同樣心思不寧的還有裴淵。
下午,暗衛就回到了他身側,將裴嫣的身份告訴了他,裴淵多少有些不信,三皇子那般黑心肝,妹妹怎麽可能這個樣子。
夜深人靜後,他就隻身來了鴻臚寺,鴻臚寺住著三位皇子,兩位公主,守衛極嚴,想擅闖並非易事,不過這段時間,他的暗衛早摸清了鴻臚寺內,侍衛的巡邏、換崗時間。
他費了點時間,避開了侍衛的視角盲點,悄悄潛入了六公主所在的地方。
他揭開瓦片,往下看了看,室內隻亮著一盞燈,許是有心事,少女仍未睡下,正環抱雙膝坐在床上。
裴淵不信邪似的看了一眼又一眼,少女一頭青絲垂在身後,水潤的烏眸下,是小巧精致的鼻。
分明是她。
裴淵正欲離開時,卻見今日跟在她身側的那丫頭走了進來,裴淵沒動,下一刻,就聽她試探道:“公主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是因何事心煩?是為蠱蟲?還是今日的那個裴淵?好端端的,公主的首飾,怎麽在他手中?”
裴嫣抱著膝蓋沒有動,聽到她最後一個問題,她才抬起了小臉,“我、我不小心弄丟了,許是被他撿到了。”
她麵皮薄,又哪裏好意思,說是自己親自給他的。
鈺兒擺明了不信,她斂了斂眉,勸道:“裴淵的身份非同一般,眾人皆道他放蕩不羈,是有名的混不吝,公主日後還是不要跟他打交道的好。”
裴嫣乖乖點頭,她道:“鈺兒姐姐下去吧,我這就睡。”
見她竟是應了下來,裴淵心中有些不爽,鈺兒退下後,他並未離開,而是盯了一會兒院落門口的侍衛,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院中的梧桐樹後,身影猶如鬼魅,轉瞬就來到了門口,門口守著一個丫鬟,不等這丫鬟驚叫出聲,裴淵就捂住了她的口鼻,下一刻少女就軟了下來,從頭到尾都沒驚到門口的侍衛。
他將這少女隨意丟到了榻上,自己則轉身去了室內,他進來時,仍舊沒發出任何聲音,足尖輕輕一點,身影就悄無聲息地落在裴嫣床前。
裴嫣隻覺得眼前光線一暗,剛睜開眸,就對上了裴淵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心中重重一跳,張口就要喊人,下一刻,男人就俯身壓了下來,捂住了她的嘴。
裴嫣嚇得眼淚汪汪的,不明白他怎麽潛了進來,院落門口分明守著好幾個侍衛,她門口也有一個婢女,難道這些人都被他殺死了?
裴嫣嚇得睜大了眸。
裴淵輕嘖了一聲,低聲道:“你乖一些,不亂叫,我就鬆手。”
裴嫣含淚點頭,他鬆開手後,她就含著哭腔問了一句,“侍衛和琪兒呢,你殺了他們?”
裴淵狹長的眉略微一挑,“瞎想什麽?我殺他們作甚?也是,剛剛還跟丫鬟說我壞話,難怪怕我殺人。”
裴嫣怔了一下,才小聲解釋道:“沒說你壞話。”
“眾人皆道他放蕩不羈,是有名的混不吝,公主日後還是不要跟他打交道的好。這叫沒說?”
裴嫣沒料到他都聽了去,又緊張又害怕,見他眸中並沒有殺意,她才結結巴巴解釋道:“她、她不是有意的,世子別與她一般見識。”
裴淵輕哂了一聲,“你倒是聽她的,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讓你死,你也要死嗎?”
裴嫣小時候不止一次地被兄弟姐妹欺負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旁人對她的惡意,這個莫名出現的人,雖擅闖了她的房間,語氣也不大好,卻沒多少惡意,裴嫣緊繃的身軀,略放鬆下來一些。
她沒回答這個問題,隻小聲道:“世子為何深夜過來?”
裴淵又上下掃了她一眼,“你當真是裴嫣?大晉的六公主?”
裴嫣不明所以的點頭,難道他深夜到訪,就為了問她這句話?
少女點頭後,裴淵便定定望著她,一時沒有說話,裴嫣被他看得心中毛毛的,一時又有些緊張,忍不住咬了咬唇。
少女嬌豔欲滴的唇,被咬得有些泛白,她雪白的貝齒也露了出來,小兔子一般惶恐又不安。
裴淵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裴嫣被迫鬆開了咬住的唇,一時有些錯愕,身體又緊繃了起來,眸中也含了一絲警惕。
下一刻,卻聽男人道:“記住,要不要與我打交道,取決你自己,懂了沒?”
他這個動作,實在唐突,她偏了偏腦袋,試圖躲開他的手,卻沒能躲開,他力道不算小,捏得她下巴有些疼,她眸中也含了淚花。
“懂了沒?”裴淵又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裴嫣有些茫然,這才想了想他的話,溫順地點了點頭,點完頭,男人才鬆手。
他又看了她一眼,“記住,你是人,並非任何人的附庸,凡事都該取決於你自己的心意。”
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裴嫣卻隻覺得心驚。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猶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她跟前。
裴嫣趕忙下了床,去外間看了看,琪兒正躺在榻上,她胸膛微微起伏,尚有呼吸。
裴嫣這才真正鬆口氣,她又往外看了一眼,院落門口侍衛們仍好端端的站在那裏。
他的到來,竟不曾驚動他們。
他的身手究竟有多好,一個紈絝子弟又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身手,他究竟是什麽身份?當年又是出於何種原因去的大周?
他今日過來,當真隻是為了提醒她這句話嗎?
他究竟有何目的?
不管他是何目的,裴嫣都清楚,他沒有惡意,他如果想殺掉他們,易如反掌。
她總覺得他知道點什麽,哪怕早就清楚,大晉皇帝深不可測,他身邊也有不少厲害人物,她還是有些心驚。
她究竟該怎麽辦?
她沒有睡,一直守在琪兒身側,半個時辰後,琪兒才悠悠轉醒,她正欲尖叫時,裴嫣卻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琪兒有些瑟瑟發抖,“公主?我、我怎麽在這裏?剛剛是不是有人闖了進來?”
裴嫣不想徒生事端,低聲道:“沒什麽人,你今晚什麽都不曾看見。”
琪兒有些驚疑不定,見自家公主衣衫整齊,她才吐出一口濁氣,心中也滿是疑問。他究竟是誰?看身形分明是個男人,他們公主為何護著他?
難道他是與公主私會來了?
清晨陸瑩起來後,打算將孩子們送到文華殿,寧寧昨日被推的事給她提了個醒,別看孩子們年齡尚小,其實他們什麽都明白,寧寧非她所生,身份多少有些尷尬,萬一孩子們聽到點什麽,很容易排斥寧寧。
她對寧寧的態度,也會影響孩子們對他的看法。
陸瑩在路上先考查了一下安安和圓圓的功課,表揚完兩人才又考查寧寧的功課,她有意控製了一下考查進度,來到文華殿時恰好考查完。
她在門口停了下來,然後彎腰在寧寧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笑道:“寧寧越來越厲害了,晚上母後親手給你做冰糖葫蘆好不好?”
話音落下後,果然瞧見殿內其他小孩都羨慕地看了過來。陸瑩又彎腰給寧寧整理了一下衣襟,才笑道:“進去吧。”
圓圓不幹了,眼巴巴追問道:“娘親,沒我的冰糖葫蘆嗎?嗚嗚嗚,你不能偏心二哥,圓圓也要!”
陸瑩笑道:“你今天若好好表現就有你的,你乖乖的,好好向兩個哥哥學習,如果兩個哥哥都覺得你表現好,晚上就給你一串。”
圓圓開心地轉了一圈。
安安隻含笑看著他們,若有所思地往殿內看了一眼。
陸瑩衝他眨了眨眼,“進去吧。”
安安乖乖頷首。
回去時,她遠遠就瞧見宜春宮的宮女快步走了過來,著急道:“娘娘,太皇太後剛剛又暈了過去,您快去看看吧。”
第93
陸瑩蹙了蹙眉,“病情不是暫時穩住了?”
她匆匆去了慈寧宮,殿內正一陣兵荒馬亂,林嬤嬤和李嬤嬤等人都圍在太皇太後身側,太醫也趕了過來,正在替她施針。
陸瑩低聲問了一句,“皇祖母怎麽又暈倒了?”
不等李嬤嬤回答,林嬤嬤就哭訴道:“求娘娘為太皇太後出口惡氣,都怪靖康公主,若非她行事乖張,也不會將太皇太後氣病,太皇太後若有個好歹,她死不足惜。”
陸瑩擰眉,靖康公主殺到睿王府的事,她也算有所耳聞,她行事雖肆無忌憚,仔細論起來,也沒多大過錯。
陸瑩蹙了蹙眉,道:“林嬤嬤這是何意?靖康公主究竟做了什麽?你起來回話,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她平日一貫溫和,甚少擺皇後的架子,最後一句話,分明有些不耐,林嬤嬤心中一緊,趕忙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