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愛慕

  第74章 愛慕

  莎草跟在陸瑩身邊多年, 自然清楚,離開前那段時間,她過得有多痛苦,主子若能一直待在揚州, 自然是好事, 可如今卻回了京城,莎草怕她回來後, 會憎恨陛下, 才刻意誇了誇沈翌。


  莎草溫聲道:“當年,陛下得知宜春宮走水時,火勢已然難已滅掉, 熊熊大火染紅了整個天際, 聽說侍衛們瞧見這大火時,都覺得怕, 陛下卻想也不想就衝進了大火中,倒塌的橫梁掉下來時,險些將陛下砸傷,他的臉也被燒傷了,若非有神醫調製的藥膏, 說不準還會留疤。”


  陸瑩隻當他是為了安安才不顧自己的安危, 直接打斷了莎草的話,“過去的都過去了,你辦好我交代的事即可,對了,木槿的祖母這幾年過得怎麽樣?腿疼可好了些?”


  木槿的祖母已六十高齡, 因受了寒, 一到陰天下雨時腿就疼, 冬季也疼得厲害,陸瑩讓人尋了幾個土方子,也不知有沒有用。


  莎草道:“主子放心,她老人家身子骨硬朗著呢,腿疼也沒有大礙,隻要不走太多路、不上台階就沒問題,前幾日,奴婢剛看望過她。”


  那個侍衛因為木槿的死,很是自責,將老太太當成了自己的祖母,為了照顧她,他還搬進了老太太家中,家裏的重活他基本全包攬了,就是親孫子也沒這麽盡心。


  陸瑩這才放心。


  莎草說完便跪了下來,自責道:“之前是奴婢無能,沒能留在小主子跟前伺候,主子如今回了京城,懇請主子別再趕奴婢離開了,有奴婢在,夫人也能放心些。”


  莎草年長陸瑩幾歲,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齡,再耽誤下去,哪還能尋到好的,陸瑩伸手想將她扶起,“入宮隻會耽誤了你,我已讓母親幫你留意親事,你跟在母親身邊就好。”


  莎草不肯起,她紅著眼眶磕了三個頭,懇請道:“奴婢不想嫁人,主子,就讓奴婢跟在您身側吧。”


  陸瑩於心不忍,她道:“罷了,那就先跟在我身側吧,日後你想嫁人時,跟我說一聲,我再為你張羅。”


  莎草臉上這才多一絲笑,趕忙謝了恩。


  主仆二人說完話,章氏才將那枚免死金牌塞給陸瑩,她還不忘責備道:“你這丫頭,當真是個主意大的,日後就算為了孩子,也絕不能任著性子來,懂嗎?”


  陸瑩乖巧點頭。


  章氏要離開時,陸瑩很是不舍,章氏道:“過幾日是安安的生辰,咱們屆時再見。”


  昨日雨水下得大,地上積了不少小水癱,圓圓尋了兩把掃帚,喊寧寧去院中掃水,寧寧偏偏也聽她的,竟真接過了她手中的掃帚。


  落茗和落玫跟在他們身側,正輕聲哄著,“雨水多髒呀,別弄髒了衣服和鞋子。”


  圓圓撒嬌,“我們小心些嘛。”


  他們開心地掃了起來,安安則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正在翻看手中的書籍,院中的動靜好似並未打擾到他,沒人留意到,他時不時會瞥一眼院中的小人。


  章氏出來時,安安率先站了起來,他年齡雖小,規矩卻很好,章氏望著他的目光滿是愛憐,瞧見書籍上的字時,她不由驚歎道:“這麽小都能看懂兵法啦?太子真是冰雪聰明。”


  前段時間大周和大晉在作戰,不論是沈翌,還是裴淵都不曾瞞著安安,兩人甚至趁機教導過他,安安對兵法感興趣,就翻出許多兵法書,最近看的全是兵法書。


  安安被她誇得有些臉紅,陸瑩彎了彎唇,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不可否認,他將安安教導得極好。


  另外兩個小孩更像孩子,因為專心在掃地,根本沒瞧見章氏,陸瑩喊了兩人一聲,“外祖母要走了,過來跟外祖母道別。”


  圓圓喜歡這個溫柔的外祖母,丟開掃帚,率先朝章氏跑了過去,她愛幹淨,跑動時,刻意避開了小水癱,饒是如此,繡花鞋上也濺了幾滴泥,她嘴巴甜,不忘奶聲奶氣地挽留,“外祖母不走。”


  章氏彎腰將小丫頭抱了起來,眸中滿是笑,陸瑩連忙道:“娘,她鞋子上都是泥。”


  圓圓嘿嘿笑,腳丫子往後翹了翹。


  “無礙。”章氏與小丫頭貼了貼額頭,哄道,“過幾日外祖母再來看你們。”


  圓圓乖巧點頭,章氏將圓圓放下後,又摸了摸寧寧的腦袋,這才離開。


  章氏離開後,宋公公便帶著幾個內侍,來了宜春宮,宋公公是禦前大總管,手中權力一直很大。


  他示意小太監將鳳印、庫房鑰匙、賬本等物放在了書案上,請完安,他才恭敬道:“這是皇上命奴婢送來的,娘娘已然回京,後宮本該由娘娘掌管,至於趙姑姑,您若用得慣可由她擔當鳳儀女官,若用不慣可提拔新的。”


  他說完就讓人將趙姑姑喊了進來。


  趙姑姑進來後,就給陸瑩行了跪拜之禮,態度再恭敬不過。先帝駕崩後,莊貴嬪就交出了後宮的管理權,自打那時起,後宮便一直由趙姑姑掌管。


  她實際上也是貴女出身,因選秀入的宮,先皇並不看重女色,見她能力出眾,並未將她納入後宮,剛開始就將她提拔成了女官,讓她在禦前伺候,太子搬入東宮後,先皇便讓她去了東宮,她行事穩妥,這幾年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


  陸瑩沒料到,在她出逃後,沈翌還會放心將鳳印交給她,她身為皇後本該掌管後宮,哪怕不貪圖權柄,陸瑩也清楚,她理應將權力攥在手中,唯有這樣才能站穩腳,才能更好地庇護好孩子們。


  她並未拒絕。因為跟趙姑姑打過交道,陸瑩對她印象很不錯,她溫聲道:“趙姑姑快請起,從今日起,便由你來擔當鳳儀女官。”


  趙姑姑趕忙謝了恩,宋公公退下後,趙姑姑才恭敬道:“此次使者團入京,除了三位皇子外,大晉還來了兩個公主,奴婢正讓人籌備著晚宴,皇後娘娘可再看看哪裏還需要改動。”


  她將宴請的賓客名單,菜品、獻舞的舞姬名單等,一一給陸瑩看了看。


  陸瑩隻協助章氏籌辦過老太太的生辰宴,雖說宴會相差不大,宮宴卻不比旁的,陸瑩看得很認真,不得不感歎於趙姑姑的妥帖,宮宴時還要邀請命婦和貴女,她竟連她們喜好的菜品都一一打聽了出來。


  待趙姑姑離開後,陸瑩才去看了看孩子們,圓圓和寧寧在拚七巧板,安安則坐在不遠處看書,小男娃身姿筆挺,正認真翻看著書籍,許是嫌他們有些吵,小臉緊繃著。


  陸瑩朝安安走了過去,笑道:“怎麽一直在看書?不想跟他們玩會兒嗎?”


  安安聞言,下意識回道:“男兒欲遂平生誌,勤向窗前讀六經①。”


  他說完方抬起頭,恰對上她含笑的雙眸,她五官嬌美,笑容明媚又溫柔,安安小臉有些紅。話雖如此,他卻想起了自己的不專心,耳根都火辣辣燒了起來。


  陸瑩溫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還小,雖是儲君,也理應勞逸結合,看久了不僅對眼睛不好,長期坐著,也容易腰酸背痛,去和弟弟妹妹玩會兒吧。”


  安安紅著小臉站了起來,身體繃得有些緊,站在原地沒動,陸瑩看了圓圓和寧寧一眼,拉著他走到了暖榻旁,笑道:“咱們幾個比賽好不好?看誰先拚好,拔得頭籌者有獎勵。”


  圓圓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哇,比賽嗎?”


  陸瑩含笑點頭,又讓人取了幾份七巧板,圓圓烏溜溜的眼眸提溜轉了轉,指了指陸瑩和安安,“你們年齡大,不公平。”


  陸瑩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那你說怎麽比?”


  圓圓眼睛眨了眨,道:“我和寧寧比,你和安安比。”


  她話音剛落,腦袋上就被陸瑩敲了一下,“叫哥哥。”


  圓圓吐舌,幾人便按照她所說的比了一場,陸瑩沒有刻意讓安安,比安安快幾步贏了比賽,安安第二,寧寧和圓圓則不分伯仲,兩個小家夥幾乎是同步完成的。


  他們又比了兩場,皆有輸有贏,最後一場是四人一起比的,為了公平,讓寧寧和圓圓先開始一步,隨後是安安,至於陸瑩她隻能用一個手拚,圓圓拚時,會時不時瞄一眼他們,其他人速度一快,她就忍不住哇哇叫,那副小模樣笑死個人,安安都不由莞爾。


  玩到最後,圓圓對安安的抵觸都散了大半,下午,安安教導寧寧認字時,圓圓也跟著學了學,小丫頭時不時會用一種崇拜的眼神望著他,安安這才生出一種滿足感。


  晚上用完晚膳,趙公公才將兩個孩子帶回乾清宮,圓圓待在揚州時,根本沒有同齡孩子,今日玩得開心極了,晚上睡前,還嘟了嘟小嘴,“娘親,哥哥不能在這兒睡嗎?”


  “看你表現哦,哪日特別乖,表現特別好時,我再讓他們留下一晚。”


  圓圓噘嘴,“娘親又畫餅。”


  陸瑩沒料到她竟會這麽說,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何時畫餅了?”


  圓圓嘿嘿笑著往後躲了躲,“不立即實現就是畫餅。”


  陸瑩隻覺得她快要成精了,伸手敲了一下她白淨的額頭,圓圓笑著賴到了她懷中,小腦袋在她懷中蹭呀蹭,蹭得小臉紅撲撲的,頭上的小揪揪也險些散開。


  陸瑩伸手將她的發帶解了下來,她的頭發又細又軟,與她的很像,陸瑩隻伸手給她順了順。


  她睜著雙晶亮的眸,再次紮入了陸瑩懷中,母女二人又玩了會兒,睡前,小丫頭喃喃道:“娘親,我喜歡哥哥和外祖母,姨姨和顧叔叔他們如果也在就好了。”


  陸瑩拍了拍她的背,將她哄睡後,她卻遲遲沒睡著。燭火搖曳不定,在她柔美的側臉上投下一個晃動的影子。


  陸瑩幹脆起來看了看宋公公拿來的賬本,上麵寫著各宮的開支,她翻了幾十頁,心中已大致有數。


  乾清宮,暗衛再次來了書房,他稟告道:“陛下,娘娘離京前一個月,劉婉晴曾入宮三次,兩人還單獨相處過,當時將身邊的丫鬟皆支開了,後來沒多久,劉婉晴便與他兄長秘密交談了小半個時辰,丫鬟曾聽到宮女、屍體等字眼,第二日,劉淩則便派人尋起了屍體。娘娘離宮那日,劉婉晴並不在府裏,有人在皇宮附近見過她,屬下接觸了一下雲騎中的暗衛,他曾吐露,娘娘離宮時,劉婉晴曾在皇宮門口迎接過她。”


  劉淩則前來認罪時,沈翌率先懷疑的便是劉婉晴,劉淩則雖是禁軍副首領,卻從未入過東宮,與陸瑩並未見過麵,反倒劉婉晴見過陸瑩幾次。眾所周知,劉淩則一向疼愛這個妹妹,劉婉晴又一心想成為太子妃,極有可能是她求到了劉淩則跟前。


  沈翌道:“將她押入大牢,仔細審問,劉淩則那邊審問的如何了?”


  “他咬死一切都是他所為,他說曾利用過劉婉晴,那日劉婉晴與娘娘單獨見麵時,他也曾與娘娘獨處了一炷香的功夫,他說他正是那日告訴的娘娘會幫她。”


  沈翌冷冷笑了笑,“將劉婉晴關在他隔壁,必要時,可對劉婉晴用刑,他這般維護她,讓他親眼瞧瞧,他的妹妹會如何對他。”


  暗衛應了一聲,退了下去,他走後,宋公公才進來稟告今日的事,“奴婢已將鳳印交給娘娘,今日劉淩辛和劉大人皆前來求見過,許是想打聽劉淩則的消息,奴才按您的吩咐,將他們打發了下去。”


  沈翌頷首,他將奏折批閱完,回去看了一眼安安便去了宜春宮,他過來時,已亥時三刻,本以為她已歇下,誰料,她竟坐在書案前翻看著賬本,橙黃色的光暈灑在她身上,她雪白細膩的側臉,清晰可見。


  她一襲雪白色襦裙,顏色再素雅不過,頭上也僅插了一支羊脂白玉簪,饒是粉黛未施,也猶如枝頭上含苞待放的桃花。


  室內很安靜,唯有她翻閱賬本的聲音,她看得很專注,甚至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沈翌靜靜望了她一會兒,她依然沒瞧見他,他給自己尋了個台階,抬腳走了進去,“怎麽還在看?”


  陸瑩這才回神,她揉了一下發僵的脖頸起身站了起來,不待她行禮,他便按住了她的肩,將她按在了椅子上,伸手揉了揉她的脖頸。


  陸瑩身體有些僵硬,她想起來,被他另一隻手按住了肩膀,他手勁很大,看著明明沒有使勁,陸瑩卻完全無法站起來。


  他邊按邊道:“別動,坐久了,脖頸容易酸軟,按摩一下可以放鬆放鬆,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


  陸瑩道:“妾身自己按就好,無需勞煩陛下。”


  他卻沒聽,陸瑩薄唇緊抿了起來,他指腹間略帶薄繭,手勁兒也大,被他觸碰時,陸瑩隻覺得脖頸又酸又麻,她忍不住躲了躲,卻沒能躲開。


  陸瑩眉頭微擰,冷聲道:“陛下身份尊貴,哪裏用得著您幫我按?您不必如此放下身段,我說過,就算為了孩子,我也不會再離開,您還跟之前一樣,隔個十幾日,過來探望一下孩子就行,不必日日過來,也不必紆尊降貴。”


  她聲音冷漠,像極了他曾經的態度,沈翌心口發疼,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他啞聲道:“瑩兒,你我本是夫妻,夫妻間沒有紆尊降貴一說,我知道,之前我傷害了你,可否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陸瑩隻覺得諷刺,“陛下這是何意?您之前不是最煩妾身的不識趣?現在又想彌補什麽?您也談不上傷害我,咱倆隻是不合適而已,我並不怨恨您,如今我隻是想一個人待著,您隻需當好皇帝,當好父親即可,妾身也會當好皇後,當好一個母親。”


  沈翌的手微微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沉,“之前是我誤會了你,你分明對我情根深種,我卻對你有偏見,對你也不夠好,我道歉,日後我會努力當一個好夫君。”


  陸瑩沉默了一下,根本沒料到,被抓回來後,能聽到這樣一番話,曾經的她,多麽渴望他會回應她的感情,她本以為會為過去的自己感到委屈,然而她內心卻很平靜。


  她早已釋然。


  她坦然道:“大可不必,陛下還是往前看吧,我也不曾對您情根深種。是不是莎草跟您說了什麽?您才誤會?她定然是怕我出逃的事,會被您發現,怕您一怒之下,對武安侯府不利,才這般說。”


  怕他不信,陸瑩解釋道:“我過去確實曾鬼迷心竅過,誤以為心悅您,實際上並非如此,我隻是感激過去的您曾救過我,如果救我的是別人,我估計同樣會誤以為對他有意,在護國寺我也算救過您,咱們的恩怨已然抵消,日後井水不犯河水即可。”


  沈翌眸色不由一暗,薄唇緊抿了起來,握在她左肩上的手不自覺蜷縮了一下,陸瑩趁機站了起來,與他拉開了距離,“陛下日後也不必再來,您若想圓圓時,派人說一聲就行,妾身可以讓人將圓圓送去乾清宮。”


  沈翌心中一疼,根本不信她從頭到尾都沒愛慕過他,他心尖顫了顫,這一刻,竟無法直視她冷靜到毫無感情的眸,他有些狼狽地別開了目光,啞聲道:“我已做錯過一次,也曾在心中發過誓,會好好待你,彌補遺憾,我之前隻是不懂感情,不懂如何跟你相處,日後我定然會改變。”


  他從未這般剖析過自己,也從未如此放下過驕傲,隻希望她能給他一個機會。


  陸瑩卻沒有絲毫動容,因為心中有些煩躁,她甚至不惜惡語相向,“我並不需要您的改變,如果我說您的出現,您所謂的彌補,隻會令我厭煩,您也要繼續如此?”


  沈翌心中堵得厲害,喉嚨也有些發緊,他一時沒能作答,半晌才道:“瑩兒,沒什麽事是絕對的,當初我也沒料到會愛上你,我相信,你的厭煩也不會一成不變。”


  陸瑩卻隻覺好笑。


  愛?

  他懂什麽是愛?她在時,他百般冷漠,她走後,他竟懂了何為愛?陸瑩根本不信。


  第69

  無非是獨占欲作祟罷了,他習慣了她的伏小做低,也習慣了她的關懷備至,她乍一改變,他不過是覺得不適應。


  若這也算愛,他的愛也未免太廉價。


  陸瑩懶得再與他浪費口舌,隻道:“隨你怎麽想。”


  她說完,沒再理他,徑直躺在了圓圓的身側,他去沐浴時,她並未睡著,等他來到床前時,她才淡淡道:“您是皇帝,您若非要留下,妾身也無法趕您離開,但是我也有權表達我的不喜,我不希望您再碰我。”


  她聲音雖冷,輕顫的眼睫,卻顯示了她的不安,怕他萬一惱羞成怒之下,真將她禁足,陸瑩今晚的態度雖強硬,何嚐沒有試探他底線的意思。


  她不想與他虛與委蛇,可他畢竟是皇帝,她若當真肆意妄為,也需要考慮後果。


  沈翌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才低聲道:“你若不同意,我不會強迫你。”


  陸瑩得到自己想要的,沒再理他,徑直閉上眼睛,將圓圓摟入了懷中。


  她的冷漠恍若一把刀,將沈翌刺得體無完膚,他雖在她身側躺了下來,卻再次體會到了何為錐心之痛。


  很快使者團便入了京城,此次入京的三位皇子,分別是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這三位皇子最有望稱帝,三人鬥得不可開交,太子出事後,他們便在鬥,直到此刻尚未分出勝負,三人都有私心,此次入京,也有意取得沈翌的支持。


  過來的兩位公主,一個叫裴嫣一個叫裴婕。裴嫣是大晉的六公主,是三皇子的妹妹,她五官精致,性子柔軟,生得很貌美,三皇子有意將她獻給沈翌,才將她帶了過來,至於裴婕則是五公主,她的母妃則是德妃,她是主動請纓來的大周。


  沈翌將迎接使者的事交給了韓王,讓韓王將他們帶去了鴻臚寺。


  宮宴在第三日傍晚,出席宮宴前,沈翌再次來了宜春宮,想與她一道出席宮宴。他過來時,圓圓正黏著陸瑩。


  圓圓已得知了母後晚上要參加宮宴的事,她尚未離開,圓圓就有些不舍,小袋鼠一般掛在了陸瑩身上,眼淚汪汪道:“娘親,我也想去。”


  陸瑩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年齡尚小,等你再大些,再去好不好?”


  圓圓嘟嘴,她生得可愛,撒嬌時,讓人完全無法招架,哪怕被撒嬌的對象根本不是自己,沈翌也有些承受不住,他低聲道:“想去就去。”


  圓圓眨了眨眼,眸中多了一絲期待,“真的可以去?兩個哥哥呢,可以去嗎?”


  沈翌聞言,心中一酸,分明是他將這小丫頭接回的京城,她至今不曾喊他一聲父皇,與安安和寧寧才見沒幾日,竟已經喊上了哥哥。大的對他沒個好臉色,小的竟也完全依葫蘆畫瓢。


  沈翌心中堵得厲害,眼神也有些幽怨,下意識看了陸瑩一眼,陸瑩雖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卻權當沒瞧見。


  沈翌收回了目光,看向圓圓時,才正色道:“你乖乖喊聲父皇,父皇便同意帶他們去。”


  圓圓並不親近他,小丫頭極其敏感,能察覺到娘親與他不親近,她自然站在娘親這一邊,他沉默寡言,既不會講故事,也不會抱著她玩飛飛,如今竟還想威脅她,圓圓立馬別開了小臉,緊緊摟住了陸瑩的脖頸,還不忘小聲嘀咕了一句,“娘親也不管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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