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機
第41章 心機
後麵一切都有些亂, 陸瑩甚至不知,她是如何被推倒在書案上的,待她回神時,他的吻已落在耳垂上, 層層疊疊的裙擺也被推到了腰間。
陸瑩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說的悲涼, 不懂怎麽到了這一步。難道,在他心中她所謂的留他說說話, 隻是為了引誘他?
窗外陽光明媚, 萬裏無雲,微風輕拂枝條,陣陣清香襲來, 卻遠不及她身上的香味。沈翌眸色逐漸轉深, 輕嗅著她頸部的香甜。
陸瑩想推開他,細白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隻抵在了他胸膛上,半晌才紅著眼眶,低喃一聲,“殿下。”
沈翌垂眸掃了她一眼,尚未瞧清她臉上的情緒, 就聽另一邊傳來了安安的哭聲。
孩子的哭聲, 拉回了他的神誌,他這才意識到此刻的荒唐,猛然回神後,他便鬆開了她的腰肢。
第33
她眼尾泛紅,紅唇瀲灩, 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水蜜桃成熟的味道, 端得是蠱惑人心, 身為太子妃多少不夠端莊。
沈翌薄唇微抿,眸色淡的令人生畏。
從頭到尾,他都衣衫整齊,反倒是她有些不成體統。觸及他眸中的冷漠時,陸瑩心口似被紮了一下,她連忙理了理衣衫,快步走到了床邊,將安安抱了起來。
小家夥已睜開了雙眸,眼睫濕漉漉的,被娘親抱起後,小臉往她懷裏蹭了蹭,止住了哭聲。
等陸瑩抬頭時,室內已沒了沈翌的身影。
她怔怔出了出神,被安安拿小腦袋拱了拱,她才回神,蹭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沈翌公務繁忙,本就沒打算在宜春宮多待,那片刻的失控,在他看來,當真再荒唐不過。他一向自律,也從不允許什麽人擾亂他的計劃,唯獨陸瑩是個例外,先是蠻橫地出現在他夢中,緊接著又一再擾亂他心智。
他離開宜春宮時,眸色冷厲,薄唇緊抿,周身都透著一絲平日沒有的煩躁。
遠離宜春宮後,他才重新回歸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剛回來,宋公公就躬身道:“殿下,小劉大人來了東宮,正在偏殿候著。”
他口中的小劉大人是太傅的嫡長子,劉淩辛,他與太子一同長大,交情匪淺,是太子的得力幹將之一。
他表麵愛遊山玩水,擅長寫詩作賦,實則胸有丘壑,才情能力皆很出色,私下幫太子辦好不少事。
“讓他來書房。”
劉淩辛來到書房後,再次與太子說起了魯王屯兵之事。魯王先皇的第六子,與皇上關係甚篤,幾年前南靖之戰時,還為皇上擋過刀,被封王後就一直待在港城。因為這個緣故,皇上對魯王一直深信不疑。
魯王看似魯莽衝動,有勇無謀,卻心狠手辣,城府頗深,太子始終懷疑魯王不似表麵上忠心,也懷疑兩年前父皇的中毒有他的手筆,他一直讓人私下盯著魯王。
前段時間,太子的人卻在港城附近的禹城,發現了有人在私自製造禁兵器甲弩。
恰好劉淩辛離禹城很近,太子就讓他再次查探了一番。
他在禹城險些遇刺,太子的人將他救出來後,便將他送回了京城,劉淩辛將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大致說了說,道:“不管這些兵器是否是魯王所為,背後之人定然包藏禍心,殿下既要查此事,務必要謹慎行事。”
他清楚太子定然會查,也不曾阻攔什麽,跟在太子身側多年,他自然清楚,太子唯一忌憚的便是魯王,與魯王的老謀深算比起來,睿王和三皇子的那點手段,不過爾爾。
太子想抓住魯王的把柄,魯王何嚐不想將太子拉下台,不論睿王還是三皇子都比太子好控製,他兩次三番派人刺殺過太子,都未能成功。
上次在醉香閣遇刺,太子都懷疑是魯王動的手,可惜,魯王太過狡猾,就連被抓的這個活口都以為自己是在為旁人賣命。
太子敲了敲書案道:“明欽兄尚未用午膳吧?”
他說著就讓人端來了膳食,劉淩辛來到京城後,就直接入了宮,連劉府都未回,聞言,臉上的嚴肅之意才斂了斂,唇邊泛出一抹笑,“謝殿下賞賜。”
他生得溫潤如玉,與太子的冷漠矜貴截然不同,笑起來,跟其妹劉婉晴有些相似。劉婉晴十三歲時,曾以一幅《春晚圖》驚為天人,也因此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因生得美,十四歲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
劉淩辛的相貌同樣出眾,饒是站在太子跟前,也沒完全被其遮掩光芒,若是得知他回了京城,隻怕不少小姑娘要想方設法地偶遇他。
轉眼又是幾日,離八月十五越來越近。
金玉軒內,送膳的小太監,將食盒拎來時,許姣正在給花兒澆水,她烏發半挽,姿態懶散,頗有些悠然自得。
院中隻種幾株秋海棠,海棠花朵鮮豔、繁茂,有些花瓣上還沾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微風拂動,送來一陣清香。
她將灑水壺放在一側時,才瞧見小太監將食盒放下後,尚未離去,許姣這才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他朝許姣塞了個紙條,才轉身離開。
紙條上,隻寫著一句話,三刻鍾後,禦膳房見。
紙條上並沒有署名。
許姣來到禦膳房附近時,果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身材不高,略微駝背,臉上還有一道細小的疤痕,痕跡很淺,笑容明明和善,被他直勾勾盯著時,許姣後背卻泛起一陣涼意。
她手指微顫,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蜷縮了起來。
李公公道:“許姑娘別來無恙。”
他在慈寧宮伺候,是從八品內侍太監,這些年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唯有許姣清楚他的手段。
她笑得溫和,“不知公公今日前來有何指教?”
李公公用僅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在東宮已潛伏兩年半,至今沒能得到太子的寵愛,若再不行動許姑娘應該明白大人的手段。”
許姣自然聽出了他的意思,她抿了抿唇,同樣壓低聲音道:“大人也理應清楚太子的手段,雪魅入宮尚不足一年,就已被處死,我若太過急躁,隻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謹慎雖沒錯,卻不代表你能一直拖延下去,太子妃都能勾住太子,沒道理你不能,難道許姑娘心大了,連幼弟的性命都不在乎了?”
許姣心尖發顫,臉色也不由一白。
李公公道:“你的努力大人也看在眼中,你是個聰慧的,這段時間又沒少朝太子妃示好,想必很快就會有大的進展,許姑娘可別讓大人失望,否則……既然話已傳到,咱家就離開了。”
許姣死死攥了下拳頭,秀麗的麵孔隱在陰暗中,讓人瞧不真切。她行屍走肉一般回了金玉軒,思忖再三,往陸瑩那兒遞了拜帖。
若無召見,她根本無法靠近崇仁殿,想見太子,太子妃是唯一的途徑,好在這幾個月,她打聽了不少陸瑩的事,對她的性情了解個一二,陸瑩身體不適,她還特意送了根百年血參,每次投其所好,等的便是今日。
陸瑩收到拜帖時,眉眼微動。
木槿道:“這段時日,她一直安安靜靜待在金玉軒,您生產時,她還讓人送來了祈福的經文,倒是挺會做人,就是不知是否居心叵測。主子要見嗎?”
陸瑩思忖了片刻,終究還是道:“讓她明日過來吧。”
等出了月子,她少不得要跟各宮的人打交道,許姣十三歲便已入宮,如今已在宮裏待了四年,對皇宮怎麽也比她熟悉,陸瑩也想借機試探一下她的深淺,再打聽一下各宮的消息。
翌日清晨,陸瑩又住進了產房,莎草是個細心的,還特意往裏麵放了幾件首飾,將木梳、布巾也帶了進來,此刻的產房完全不像空置了幾個月。
許姣來到時,已是巳時,陸瑩已提前一步讓人將安安送到了崇仁殿。她願意見許姣,其實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趁機將安安送給太子。
太子自打那日離開後,又一連幾日不曾出現,雖然心中煩悶,陸瑩卻不希望因此影響他們的父子情,若是連麵都不見,日後又哪裏會有感情?他不來,她隻好將安安送了去,讓他們親近親近。
許姣是個安靜的女子,她柳葉眉,鵝蛋臉,生了一雙漂亮的鳳眸,五官很是秀氣,一舉一動也很優雅。
她的父親曾官至正一品,因貪贓枉法,賣官鬻爵,被判了斬首,禍不及子女,許姣並未跟母親一樣被發配邊疆,而是在采選宮女時,入了宮。
她雖是罪臣之女,曾經也算出身名門,打小學禮義廉恥,規矩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她規規矩矩給陸瑩請了安,隨即才笑道:“前段時日就得知了太子妃喜誕麟兒的好消息,怕擾您休息,妾一直沒敢前來打擾,望太子妃原諒則個。”
她說話溫聲細語的,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陸瑩臉上也帶了笑,讓木槿給她搬了凳子,待她入座,才從容不迫道:“許姑娘言重了,坐月子最是無聊,你能來,本宮不知多開心,你入宮多年,想必對宮裏的事了如指掌,不若說幾件趣事,拿來解解悶?”
許姣自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並不想與陸瑩為敵,也有心賣好,笑道:“趣事不多,倒有幾件事,令妾大為震驚。”
她娓娓道來,事關皇後、淑妃以及莊嬪,通過幾件事的處理將幾人的性格都顯露了出來,皇後看似和善,卻最是心狠手辣,淑妃高傲跋扈,也不是善茬,貴妃八麵玲瓏,處世圓滑。
至於如今掌管後宮的莊嬪,素有小貴妃之稱,同樣八麵玲瓏,她本是從三品昭儀,幾年前因牽扯進謀害皇子之事,被貶為從三品貴嬪。
若旁的妃嬪牽扯到皇嗣問題,勢必被打入冷宮,她卻僅是被降職,由此可見,皇上對她的信任。
許姣並未坐太久,講完就適時提出了告辭,陸瑩讓木槿送了送她,誰料剛走出宜春宮正殿,許姣就直接摔了下去,人也沒了意識。
陸瑩在室內都聽到了動靜,她嚇了一跳,趕忙讓人喊了太醫,太醫診治過後,眉頭緊蹙了起來,她的症狀分明是中了毒。
這事也驚動了太子,不管她是否在宜春宮中的毒,若是傳出去,對陸瑩名聲都不好。
怕宜春宮混入毒物,對陸瑩和安安身體有害,沈翌將安安交給了宋公公,他親自去了宜春宮,侍衛一番搜查下來,並未在宜春宮發現毒物。
好在許姣中的也不算劇毒,蕭太醫喂她服下了解毒丸,許姣悠悠轉醒後,就得知太子來了這兒。
她一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服完解藥,她便下床,給太子謝了恩,隨即又衝陸瑩拜了拜,離開了宜春宮,她離開時,經過了太子身側,往太子手中塞了一個信封。
太子擰眉,眼尖地瞧見上麵寫著望太子親啟幾個大字,“站住。”
許姣冷汗直流,溫順地垂下了腦袋。
太子隻審視她一眼,就離開了宜春宮,片刻後,他就讓宋公公將安安送了回來。
當晚,木槿就從侍衛口中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太子回到崇仁殿沒多久就讓人召見了許姣。
木槿急急跑到陸瑩跟前時,陸瑩正在給安安做靴子。
木槿道:“她足足在崇仁殿待了近半個時辰,出去時還換了身衣服,真真是個狐媚子,說不得今日的昏迷,就是為了引來太子。”
陸瑩本沒在意,聽到許姣走時換了身衣服,手中的針一下子紮到了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