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誤解
第30章 誤解
北風漸起, 院中樹影婆娑,章氏和陸盛之已到了府內,回到室內,章氏才將紫檀木盒取出來, 笑道:“瑩兒給你選了個硯台, 還給璿兒寫了封信,你不是正好缺個硯台?快來瞧瞧。”
她將硯台取了出來, 誰料硯台底下竟是壓著兩封信, 一封是給陸璿的,另一封則寫著母親親啟。
章氏不由搖頭,臉上滿是笑, “竟也給我寫了封信。”
厚厚的一疊, 也不知她寫了多少頁,她拆開後, 卻愣住了,裏麵竟是一疊疊千兩銀票,足足五張,信上寫著:娘親,我在宮裏無甚開銷, 用不了太多銀子, 這五千兩您收著吧,女兒無法在您跟前盡孝,隻望您和父親平安喜樂,衣食無憂。
章氏滿心揪住,眼眶也有些發紅, 喃喃道:“這傻丫頭, 我早該猜到的。”
章氏滿心滿眼都是女兒, 當時隻想多瞧她一眼,都沒怎麽在意硯台和信。
陸父攬住了她的肩,道:“待小家夥出生,多備點禮一樣。”
北風呼嘯,蕩起的塵土席卷了整個東宮,崇仁殿,沈翌本以為不去她房中會好很多,誰料她竟無孔不入,夢中也滿是她。
她似深山裏漲勢瘋狂的藤蔓,緊緊纏繞著他,氣吐芳蘭,嬌柔似水,柔軟的身體也緊貼在他胸前,似是要與他融為一體。
陌生的情動襲遍全身,沈翌驚醒時,胸膛劇烈起伏著,額前布滿了汗,整個人像從水中撈出來似的。
他赤著腳下了床,一把推開了窗戶,冷風灌入室內,吹在臉上,他心頭的燥熱才退去些許。
翌日天亮時,竟又落了雪,大雪紛飛,沒多久地上就落了一層白,饒是如此,各家各戶也包起了餃子,貼起了對聯,陸瑩趴在窗前,盯著白雪望了一會兒,想起了去年在家過年的場景。
四妹妹和五妹妹一早就跑到了她房中,她們三個一起寫的對聯,讓丫鬟將大房和二房貼了個遍,母親還給她們三個一人發個紅包。
晚上一家人吃團圓飯時,也熱熱鬧鬧的,老太太平日雖愛挑刺,過年時也會有個笑臉,準她們在院中放會煙花。
宮裏不比旁處也無需張貼對聯,陸瑩默默看了會兒雪,無端生出一絲孤寂來,這時肚中的崽崽突然動了一下,像是在安慰她一般,陸瑩眼神不由柔和下來,伸手撫摸了一下腹部。
片刻後,門口傳來一陣爭執聲,年輕少女的聲音倔強又清脆,透著哭腔,“本公主隻是想見皇嫂一麵,我身上既無毒藥,也無兵器,隻想與皇嫂說幾句話,你們作甚要攔我?好歹替我通稟一聲。”
侍衛死死把在門口,不為所動,“公主請回吧,太子有令,任何人不準打擾太子妃安胎。”
“我隻說幾句話,不會打擾她,你們幫我稟告一聲即可,皇嫂若真在休息,我就下次再來。”
陸瑩微微擰眉,“你去看看怎麽回事。”
木槿很快就跑了回來道:“是二公主,她想見您一麵。”
當今聖上膝下僅有兩女,大公主年十八已然出嫁,這位二公主是貴妃之女,今年才十三歲,陸瑩見過她兩次,依稀記得是個笑容很甜美的小姑娘。
陸瑩道:“她可說了是何事?”
木槿搖頭,遲疑了一下道:“她麵容憔悴,氣色也不太好,眼睛有些腫,身上的衣服也很單薄,難不成是在宮裏受到了欺負?”
陸瑩首次入宮時,還是貴妃給她解的圍,幾日前貴妃卻因巫蠱一事,被押入了大牢,隻待來年秋後問斬,如今是莊嬪在掌管後宮,人走茶涼,二公主是貴妃之女,想必過得也艱難。
外麵雪大,二公主遲遲沒有離開,宋公公過來勸時,她依然沒走,隻惶惶然地站在宮殿外,麵露哀求。
侍衛正要動粗時,就瞧見一個麵容秀麗,模樣沉穩的少女嫋嫋走了出來,道:“太子妃讓她進去,麻煩各位侍衛放行吧。”
莎草是陸瑩身邊的人,闔宮上下皆識得她,聞言侍衛有些為難,宋公公看了莎草一眼,對侍衛道:“既是太子妃有令就放行吧。”
二公主心中一喜,趕忙進了宜春宮,她眼睫上猶掛著淚,這一刻,想到了兄長逐漸彎曲的後背,想到了宮人的日漸懈怠,以及幾位舅母袖手旁觀的態度。
她貴為公主,卻什麽都做不到,求見父皇時,他也根本不肯見她,她抹了抹眼淚,哽咽著入了宮殿。
莎草拿布巾將她肩頭的雪打了下去,給她擦了擦頭發,才將她請進內室。
陸瑩已坐在床上,她拉開被子蓋住了腹部,還特意拔下銀簪,讓一頭烏發垂了下來,她肌膚雪白,本就是惹人憐愛的相貌,虛弱靠在床頭時,無端多一絲病態的美。
二公主瞧見她虛弱的模樣,又伸手抹了抹眼淚,“謝謝皇嫂肯見我,您身體如今怎麽樣了?”
陸瑩笑容溫和,道:“比前幾日好多了,近來每日在喝藥,今日因是大年三十,就沒喝。我身體不適,需臥床靜養,招待不周之處,望公主諒解。”
怪不得二公主隻聞到了淡淡的清香,沒聞到藥味。她連忙搖頭,“皇嫂肯見我,我就很滿足了,您身體要緊。”
宜春宮內燒著地暖,室內很暖和,沒備手爐,陸瑩讓莎草給二公主搬來一把椅子,又給她倒了一杯茶。
第23
二公主沒喝,隻端著茶杯暖了暖通紅的手,她神情感激,眼眶泛紅,緊張地握著杯子,模樣有些局促。
莎草和木槿不動聲色守在陸瑩床前,雖沒什麽存在感,卻一直悄悄留意著她,唯恐她有什麽異常。
陸瑩待她平靜下來,才道:“不知公主前來所為何事?”
二公主握緊了手中的杯子,她抿了抿唇,才有些局促地開口,“我想請皇嫂幫我一個忙,我母妃絕不可能碰巫蠱之術,她十六歲就入了宮,陪伴父皇近二十年,絕不可能詛咒父皇。”
她說完,就將白玉杯放在了一側的書案上,直接跪了下來,陸瑩心中一驚。莎草反應最快,替主子趕忙扶住了她,沒讓她雙膝真正落地。
陸瑩柔聲道:“公主金枝玉葉,豈可朝我下跪?有什麽話坐著說就行。”
莎草將她扶到了板凳上。
二公主語氣哽咽,懇求道:“求皇嫂與太子哥哥說說情,他能力出眾,父皇也最看重他,隻要他肯幫忙,母妃才有機會由危轉安,皇嫂若肯向太子哥哥求求情,不管成不成,雯兒都甘願將手中全部財產盡數送給皇嫂,日後但凡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
陸瑩萬沒料到,她找自己竟為了這事。曆來後宮不可幹政,又豈能去找太子求情?
她溫聲道:“你母妃有恩於我,若是旁的忙,無需公主開口,我定竭力相助,巫蠱一事證據確鑿,聖上也已下聖旨,又豈是太子能幹涉的?公主慎言。”
二公主眼眶泛紅,淚珠兒撲簌簌掉了下來,“可我母妃真的是冤枉的,她絕不會做這種事,皇祖母不肯見我,父皇和太子哥哥也不肯聽我提起此事,我實在沒法子了,才求到你這裏。”
她說著說著,就抽泣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陸瑩有些於心不忍,拿出一側的帕子遞給了木槿,木槿將帕子遞給了二公主。
皇上沒有立馬行刑,實則是出於多方考慮,陸瑩柔聲提點道:“公主莫哭,事情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二公主逐漸止住了淚。
陸瑩其實已瞧了出來,皇上是有意為太子鋪路,多年以來,皇上一直在費心維持後宮的平衡,淑妃和貴妃再加一個皇後娘娘,恰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如今皇後被禁足,淑妃和貴妃自然不可能風光太久。
將淑妃和貴妃關押起來其實與陸瑩腹中的孩子,也有一部分關係,睿王和三皇子的羽翼已被折,若是他們肯安分,淑妃和貴妃未必會被斬首,端看他們如何表現。
陸瑩不敢揣摩聖意,隻寬慰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說不準可度過此劫,望公主保重身體,勿要憂思過重。”
她溫柔可親,粉黛未施的臉上是真誠的關切。二公主不由一怔,她吸了吸鼻子,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
來之前宮女一再勸她,讓她莫要過來,畢竟太子與她兄長本是敵對關係,太子妃和太子自然不可能幫她,說不準還沒什麽好臉色,自打母妃被關後,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數,她卻堅持來了東宮。
她笑了笑,“母妃被抓起來時曾讓我與你交好,我起初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現在懂了,皇嫂溫柔嫻淑,和藹可親,是可交之人。”
室內眾人都清楚,貴妃有此交代,不過是想讓她與陸瑩交好,比起陸瑩的人品,貴妃更看重的肯定是她的太子妃之位。
二公主卻如此稱讚,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大智若愚。莎草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
二公主提出告辭時,陸瑩讓莎草親自送了她一程。
大雪下了幾個時辰才堪堪停下,好在暮色尚未四合,宮女和小太監皆行動了起來,很快便清理出一條道路。
今個是大年三十,慈寧宮按慣例擺了宮宴,今日的宮宴僅有皇上、品階高的妃嬪、皇子、公主等人參與,因皇後被禁足,淑妃和貴妃被抓,幾個皇子公主都麵帶憂色。
妃嬪們也都老老實實的,都低眉垂眼坐著,甚至沒人敢主動開口說話,室內唯有太後與太子的問答聲。
有幾個妃嬪不由悄悄打量了太子一眼,他端坐在太後身側,麵容冷淡,再疏離不過,她們又不由想起了那些傳言,眾人皆道太後與太子一直不和,當年正是太後的疏忽,才害先後慘死,也不知傳聞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她們都見識過太子的手段,絕不敢開罪與他 ,他瞧著冷淡疏離,猶如謫仙一般,實則手腕強硬。
前年東宮屬臣生事,說他有不軌之心,他十分強勢地將人抓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清洗了罪名,矛頭直指三皇子的外祖父,正是那一年才逼得老爺子不得不辭官歸隱。
皇上到來時,殿內氣氛也異常壓抑,二公主眼眶發紅,端坐在一隅,瞧著安安靜靜的,沒再像往日一樣四處圍堵皇上,瞧見他就哭著求情。
皇上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伸手扶住了太後,親自將太後扶到了主位。
眾人都落座後,皇上才瞥向太子,“太子妃與你完婚後,始終賢良淑德,孝悌忠信,如今她又身懷龍孫,為養胎,無法參加宮宴,一人待在宮中舉目無親,難免孤苦,你回去陪她一道用膳吧。”
太子起身謝恩,旋即離開了慈寧宮。
宜春宮內,莎草已將晚膳端了過來,低聲道:“太子妃多少用些吧。”
陸瑩實在沒胃口,低聲道:“再晚會兒吧。”
木槿多少有些心疼自家小姐,大過年的,旁人都與親人齊聚一堂,闔家歡樂,唯獨她遠離至親,夫君也不體貼,哪個孕婦像她這般淒慘?
她終究不敢說太子的不是,沉默了半晌,忍不住嘟囔道:“小姐向來聰慧,與人相處時總遊刃有餘,分寸拿捏的極好,除了老太太心懷偏見,旁人哪個不喜歡您?怎麽與太子相處時如此懈怠?您若使出您的本領,隻怕早已拿下太子,大過年的也不至於如此淒涼。”
她陪伴陸瑩多年,兩人算一同長大,情分非比尋常,她說話也大膽許多。
夜色濃如墨,外麵刮著風,室內主仆三人並不知道太子來了宜春宮,畢竟太子有令,旁人不得進入宜春宮一步。
她們根本沒想到本該參加宮宴的人,會出現在這裏。
陸瑩並不想在他身上使任何手段,伏小做低也好,欲擒故縱也罷,這般討來的歡心,又哪裏能持續?她雖愛慕他,卻有自己的堅持,隻想以真心換真心,若是換不來不要也罷。
怕木槿和莎草擔心她,她笑了笑,哄騙道:“你們真當太子好糊弄不成?他心思重,人也睿智,我要想討他歡心,隻能徐徐圖之,切不可急躁,他不來,咱們倒也清淨。”
昨晚的夢,令沈翌心有餘悸,他本不想見她,皇上的話卻令他有些觸動,她有孕在身,形單影隻,確實可憐,他終究還是壓下煩躁,一步步來了宜春宮,誰料尚未進去,就聽到這番話。
沈翌眸中閃過一抹諷刺,轉身就離開了宜春宮。
這一晚,陸瑩睡得並不踏實,總是夢到小時候的事,有母親給她紮耳洞的情形,也有姐姐出嫁時的情形。
她至今記得姐姐溫柔的懷抱,姐姐還曾捏著她的小臉,打趣道:“我們阿瑩生得這般美,性子也這般好,日後也定然能嫁個如意郎君。”
陸瑩醒來時,天邊仍黑漆漆的,她沒再睡著,根本不曾料到,有朝一日會這般想家,不論再想念,也有家回不去。
大年初一,宮裏的奴才雖然需要當值,卻能領到一筆額外的賞錢,每個奴才都有份,莎草和木槿連同兩位媽媽也不例外。
伺候完主子吃完早膳後,木槿便代表宜春宮領賞錢去了,她性子活潑,嘴巴也甜,與不少人有交情,才剛到內務府,就遇到了兩個熟人。
這兩個宮女是禦膳房的人,木槿有時候會親自去禦膳房給陸瑩領膳食,便結了善緣,一瞧見她,名喚采信的宮女就笑道:“太子妃得皇上看重,也得太子喜愛,你能跟在她身側伺候,當真是天大的福分。”
話裏話外都透著對宜春宮的向往,另一個宮女膽子更大些,笑道:“日後宜春宮若是要添人,木槿姐姐多想想我們,我們旁的不行,卻手腳麻利,最是忠心,若有機會,姐姐可別忘了在太子妃跟前說說我們的好話。”
木槿雖不如莎草穩重,卻向來機靈,也不是那等別人隨便哄兩句就暈乎乎的人。
她笑著將話題岔了過去,才道:“我們太子妃為了養胎,都無法出宮,怎麽到了你們嘴裏,倒得了皇上看重?這段時間她可不曾見過皇上。”
采信道:“太子妃身懷皇孫,又賢良淑德,就算甚少出宜春宮,同樣得皇上看重,姐姐快別謙虛了,要不然昨個在宮宴上,皇上也不會下令讓太子不必參加宮宴,讓他回去陪伴太子妃。”
木槿聞言,心中不由一沉,她不動聲色地打探了一下消息,卻絲毫沒透漏太子壓根沒去宜春宮的事。
回到宜春宮後,她麵上才露出一抹憤慨來,隻覺得太子實在過分,皇上讓他過來,他都不來,她們小姐哪裏招他惹他了,竟令他如此厭煩?
她心中煩悶,接下來一連幾日,她都蔫蔫的,絲毫打不起精神,因她差事不曾出差錯,莎草也沒管她,誰料半個月了,她竟還沒調整過來,這一日,陸瑩午休時,她不由將木槿拉到了外麵,小聲詢問了一番。
木槿沒瞞她,倒豆子一般將事情告訴了她,末了忍不住道:“皇上都下了令,太子竟還……”
莎草聞言臉色也不由一沉,因喝水過多,起來更衣的陸瑩,也恰好聽了個正著。
她也不由一怔,萬萬沒料到,自己那日不過抱他一下,他竟厭惡至此,甚至不惜違抗聖意也不肯見她。
怕吵到兩個丫鬟,陸瑩沒去更衣,她又躺回了床上,不自覺蜷縮了起來,一顆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落入了發絲中。
她的肚子已然很大,不知不覺,崽崽已六個月,她將手掌貼在了腹部,從中吸取了一點力氣,她眼睫微垂,卻沒再掉眼淚,那打濕發絲的顆淚,也好似從未墜下來。
崽崽七個多月大時,在旁人眼中,她才堪堪坐穩這一胎,天氣也逐漸暖和了起來,本以為陸瑩會在眾人跟前亮相,誰料聖上竟下了旨,要帶太後去行宮養病,順便避暑,此行還將後宮一些妃嬪一並帶了去。
皇上離開時,留太子監國,後宮依舊交給了莊嬪掌管,莊嬪身份不算高,陸瑩自然無需給她請安,她仍舊待在宜春宮養胎。
她遇事沉穩,性子豁達,一向看得開,就算太子不來,她也仍舊將生活過得有聲有色的,白天會給崽崽做些小衣服,晚上,則會給崽崽講話本上有趣的故事,有時還會唱個小曲哄哄她他。
這一日,夜深人靜時,她的腿竟突然疼了起來,陸瑩是硬生生疼醒的,呻吟出聲時,驚醒了木槿。
木槿嚇一跳,趕忙抱住了她,“主子,您怎麽了?”
陸瑩疼得額前滿是汗,貝齒咬住了唇,莎草也驚醒了,她趕忙跑了出去,對門口的侍衛道:“太子妃身體不適,快讓人去喊唐太醫。”
侍衛聞言驚得一身汗,黑燈瞎火就跑了出去,另外一個奴才也趕忙跑去了崇仁殿。
沈翌聞言不由一驚,這段時間,他雖然不曾歇在宜春宮,卻一直讓人關注著她的消息,這會兒見她身體不適,他也起了身,徑直來了宜春宮。
他掀開簾子進來時,陸瑩已緩了過來,她斜靠在榻上,正緩慢平複著呼吸,胸脯微微起伏,因是半夜醒來,她尚未來得及穿上外衣,裏衣衣襟低,露出一截兒雪白細膩的肌膚來。
她本就生得唇紅齒白,麵若桃李,一頭烏發垂在腰間,模樣楚楚動人,說不出的嬌美,不像在生病,反倒更像深山老林走出的狐妖,輕易就能蠱惑人心。
太子的目光滑過她雪白的肌膚時,身體不自覺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