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反叛

  第28章 反叛

    從那天起, 沈還直接讓奶糖住在了隔壁的別墅,每當紀放偶爾有睡過頭的時候,便會接到集團總裁的特殊員工福利——電話三聲和在他身邊嗷嗷叫著拖他起床的奶糖一枚, 搞得他再也睡不下去, 隻得趕緊爬起來下樓。


    S市很快進入了盛夏, 一天夜裏下起了雨,紀放在雷聲中醒來, 風夾帶著雨絲從敞開的小露台飄了進來, 把窗簾吹得揚起。


    奶糖嗷嗚一聲又接著扒下,紀放迷迷糊糊地起身去關玻璃門。


    等他回到床上躺下, 眼前突然一陣光亮閃過, 有雪亮的光柱透過雨幕,從露台的天花板上掃過。


    似乎有低低的交談聲、車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在暴雨聲中變得模糊。


    第二天一早, 雷雨停歇, 紀放帶著奶糖來到樓下。


    平時這個時候, 沈還早就一邊做著熱身一邊等著他們到來。


    可今天, 別墅前的綠道上空空如也。


    “這是睡過頭了?”紀放疑惑地給沈還打了個電話,傳來的卻是關機的提示, 發了消息也沒回。


    他換好運動服, 帶著奶糖去了湖邊。


    可他剛跑了半圈, 便漸漸放慢了腳步。


    天氣很好, 空氣尤其新鮮, 湖中荷花搖曳。


    早已習慣了跟在那個高大身影之側,看著他舒展的姿態, 聽著他時不時的指點, 如今身邊空無一人, 他居然覺得有點空落落的。


    伸手擼了奶糖一把,他幹脆停了下來。


    再打一次電話,依然是關機的提示。


    再也沒了跑步的興趣,他幹脆帶著奶糖,從湖中的九曲橋上走了回去。


    別墅裏的一幫宅男昨晚熬了夜,一個個東倒西歪地在補眠。


    紀放隨便吃了點早餐便回了房間。


    等到一個電話將他驚醒,紀放這才發現,他已經坐在自己房間的小露台上,盯著隔壁的別墅門發呆到了九點。


    “不好意思啊紀哥,”手機裏傳來路喬的聲音,他們原本約好了今天要一起去‘勇氣’,“看樣子是老天都不想讓我去冒險,我今天臨時有個通告,不能去了。”


    紀放笑了一下:“你確定不是因為你故意讓經紀人給你安排的。”


    “哪兒能呢!”路喬有點不好意思,“你一個人不要緊吧?”


    “沒事。”紀放回答,“我以前不也是一個人去的麽?”


    “那不一樣,”路喬嗬嗬笑著,“上次不是有沈哥陪你嘛,要不你叫上他?”


    他停了一秒,又突然道:“哎呀我忘記了,沈哥去F國了。不好意思啊紀哥,你真的隻能一個人去了。”


    路喬那邊估計趕著時間,很快掛斷了電話。


    紀放放下手機,又有點發呆。


    去F國了……為什麽都不跟他說一聲呢?


    紀放有些自嘲地彎了彎嘴角:“連路喬這個同學的弟弟都知道,卻連給我留個信息的想法都沒有,我這一早上,又矯情了個什麽勁兒?”


    紀放冷著臉站起身來,換好衣服去了“勇氣”。


    這一次沒再急著去蹦極,而是把其他的項目都一一做了體驗,最終選擇了攀岩和高空滑索。


    依舊是章亮全程輔導,他笑嗬嗬地把紀放領到了俱樂部的岩館。


    麵對覆蓋著密密麻麻不同顏色岩點的攀岩牆,章亮並沒有對第一次攀岩的紀放做任何要求。


    “你先別管別的,爬一爬試試看。”


    穿上專業的裝備,紀放輕輕拉了拉身上的安全繩,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這位是你的新客戶?”一個來玩的女孩站在章亮身邊輕聲問。


    “嗯,今天第一次攀岩,你看怎麽樣?”


    “爬得很好啊,比我第一次強!”女孩的目光落在紀放身上,“體重輕、身材也好,身體的協調性……哇,好棒!”


    牆上的紀放此刻正爬到一半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岩點突然斷了線,隻剩下岩壁的凹陷和兩個離得極近的小凸起。若想向上爬,必須快速換腳以減輕上臂的壓力。


    對於毫無經驗的攀岩者,這已經是無法逾越的障礙。


    紀放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猶豫了幾次之後,他選擇了在踏上岩點的同時擺蕩身體,試圖用手指勾住上方的突起之處。


    左腳腳尖在岩點上使勁發力,他雙臂伸展,如舞蹈般在半空中做了個半身的旋轉,右腳在一個弧度極小的凸起上一蹭,身體立刻拔高了好幾厘米,舉過頭頂的右手指尖已經扣住了上方的著力處。


    “啊!”章亮在心裏叫了一下,立刻準備好衝上前去。


    這個動作若是攀岩老手來做,也隻有大概一半的成功率,紀放竟然第一次就做到了。隻可惜他實在是沒有任何經驗,後繼無力,在單手單腳堅持幾秒後,還是從岩壁上掉了下來。


    “你跑這麽快幹什麽?”看著紀放在安全帶和保護器的作用下,以並不算快的速度落下,女孩有些奇怪,隨即她恍然大悟,“他恐高?”


    章亮已經衝到了下落的紀放身邊,著急問道:“你怎麽樣?”


    紀放失笑:“你怕什麽?我上次從十米跳台上下來,也沒事的呀。”


    章亮鬆了一口氣:“那可是在你蹦極實地跳之前。後來經過了那麽大的心理衝擊,很多人的恐懼邊界都會後退的。”


    章亮仔細觀察了下紀放的臉色,發現他真的沒事,這才放了心:“好,你喝口水休息一下,我來教你怎麽規劃路線。”


    紀放一轉身,那位小姐姐已經遞上來一瓶礦泉水。


    “謝謝!”紀放衝她微微一笑,舉了舉自己的運動水壺。


    那美女倒也不在意,瀟灑一笑,掏出手機來:“我沒別的意思,這裏攀岩的人不多,咱們交個朋友。”


    紀放彎著眼角,看了眼章亮:“我不方便拿手機,回頭讓章亮推給我吧。”


    麵對著紀放變相的婉拒,女孩哈哈一笑,跑到章亮身邊小聲說了點什麽,徑自去玩自己的了。


    紀放喝了口水,悠悠看著遠處一個正在攀抱石的小夥子,一個手滑,從四米多高的牆上摔下,跌進下方的軟墊裏。


    心理衝擊……嗎?


    其實這幾天,他時不時便會想起那天的蹦極經曆。


    鼻端是清幽的雪後鬆林,身前是溫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身後還有灼熱的掌心將他緊緊摟住。


    除了最初的兩秒心悸,他隻感覺到讓人依戀的安全感,即便在那兩秒裏,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人密密地護著,不會受到傷害。


    可是今天……


    紀放在心裏冷哼一聲,先給個甜頭再玩失蹤,PUA的新套路嗎?

    他閉眼一瞬又睜開,拒絕再想起那個渣男。


    “勇氣之旅”的攀岩項目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的體力,畢竟這不是個專業的節目,大家也不想看到明星們一個接一個從岩壁上掉下來的場景,以前在這個項目中,節目組通常會安排一些很有迷惑性的路線,讓攀爬者陷入無處可走隻能放棄的尷尬境地。


    因此,紀放這次主要學習和體驗的,是攀岩者所說的“讀線”能力。


    章亮再次對他的學習能力驚訝到目瞪口呆。


    在紀放迅速判斷出十幾種正常的攀岩路線,並指出一條捷徑時,章亮撓了撓短發:“你以前真的沒想過來嚐試一下攀岩嗎?就你那點輕微的恐高,不至於啊。”


    紀放垂眸輕笑。


    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小演員,每日奔波在各處片場,別說攀岩,他連學習和睡覺的時間都不夠,而後來……玩樂對他而言,隻會增加負罪感而已。


    這一輩子,或許會不同吧。


    紀放在攀岩館練了近三個小時,在章亮的堅決阻止下才停了下來。


    而下午的高空滑索,相對於早上的強度,簡直就是休息了。


    高空滑索就在離蹦極塔不遠的山中,幾條鋼索連接了山頭和雲歸河對岸的塔台。


    穿好特製的安全裝備,紀放回頭向章亮豎了豎大拇指,迅速向河麵滑去。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卻不似墜落那一晚的哀嚎。


    紀放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把所有的煩惱都拋之腦後。


    那天之後,紀放幾乎是每天都會去一趟“勇氣”,很快跨越了從初學到5,8難度的階段。


    三天後,在連續三次輕鬆完成三條線路的5,9級難度後,開始向業餘愛好者的最高等級5,10進發。


    而他每日的晨跑也在奶糖的督促下堅持了下來。


    某日清晨,紀放帶著奶糖,終於完成了晨跑繞湖三圈的壯舉。


    他扶著膝蓋喘氣,汗水從額頭上流下,順著鼻尖滴入草地。


    奶糖在身旁快樂地繞著圈子,歡快地搖著尾巴。


    觀瀾苑的早上很靜,日出很美,風帶來荷葉的清香,粉紅的荷花花苞迎風搖曳。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所有的進展都很順利,


    當他帶著奶糖從草地上起身,把牽引繩的掛鉤扣在自己的運動腰帶上時,

    紀放突然意識到,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沈還了。


    ,


    沈還其實不是故意不給紀放留消息。


    那天夜裏,F國分公司緊急報告,原本與君懿簽訂了獨占合約的F國某知名化妝品經銷商,突然入駐其他平台,理由是銷售不達預期因而不得不拓展業務。


    別看皮埃爾平日裏和沈還稱兄道弟,到了牽涉利益的時刻卻完全不念舊情,態度強硬。


    本就是F國公司率先撕毀協議,他們卻找到了當初協議中的一個小漏洞,有恃無恐。


    李銘在車前座向沈還匯報:“這項合作當時是您大哥親自牽的頭,也是他主持和F國人簽的協議,那會兒,您正在做A市市中心商業城開發的案子,協議簽完幾個月後才從A市回來。”


    沈還在後座翻看著合同文件,低低“嗯”了一聲。


    李銘對他的冷淡早就習以為常,隻是……


    回頭看了眼老板手裏的一大堆資料,在心裏狠狠歎了口氣。


    這種老是替別人擦屁股的事,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沈還因此飛去了F國,路上飛行的十幾個小時裏,他已經把當初所有的合同和這幾年的銷售情況全部梳理清楚,到了F國便直接上了談判桌。


    那天的談判一直持續了十幾個小時,連飯都是在談判桌上吃的。


    等沈還終於有時間喘口氣想要給紀放發消息時,已經是國內第三天的深夜。


    那天他走得匆忙,又是半夜,怕擾了紀放的睡眠,可就這麽一念之差,已經過了兩三天,再專門去說又似乎太過刻意,沈還懷著糾結的情緒陷入了幾十個小時以來的第一次睡眠。


    好在又談了兩天,沈還終於安撫住了F方,並將協議修改到無懈可擊。


    沈還立刻讓助理定了最近的航班,匆匆回了國。


    李銘匆匆跟著沈還走出機場大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老板的腳步比平時快了好多。


    一上車,沈還便交代:“觀瀾苑。”


    可他剛拿出手機,電話便響了起來。


    平日裏沈還接電話很快,幾乎是不到三秒鍾,要麽接起要麽掛斷。


    可李明在副駕上聽見鈴聲響到了十秒,卻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家的老板正深深地皺著眉看著手機屏幕。


    李銘:……還從來沒見過老板露出如此嫌惡的表情。


    沈還終於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去一趟D城,”電話裏傳來沈老爺子威嚴的聲音,“浩瀛和小寰在那邊有點麻煩,你去處理一下。”


    話音的背景裏,傳出沈世斌的叫聲:“老三,一定要把浩瀛救出來,你快去……”


    沈還深深地歎了口氣,對司機說:“把李銘送到巴士站,我們去一趟D城。”


    去往D城的途中,沈還的電話又響了。


    這次卻是陳曼彤。


    一接通電話,就聽這位師姐說:“聽說你要去D城,需不需要幫忙?”


    沈還閉了閉眼睛:“你怎麽知道?”


    陳曼彤嗤笑一聲:“沈家呢,多少人盯著,大概也就是你家老爺子覺得自己做得挺隱秘吧。你這趟去F國,等會兒還要去D城撈人,問問路家、趙家、方家,誰會不知道。”


    沈還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抵觸:“你不會就是來嘲笑我的吧。”


    “不是不是,”陳曼彤笑道,“我是來刺激你的,順便告訴你,你那兩個侄兒是昨天去了D城飆車,大概是玩興奮了又去了一家會所喝酒,晚上D城公安部門接到舉報,說有人聚眾吸DU,於是突擊檢查。你那兩個侄兒便在其中。”


    沈還皺眉:“陳大小姐,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陳曼彤:“當然啊,我家本來就是D城人,那邊親戚一大堆,你別忘了,你師姐我是學法的,D城係統內這點人脈關係還是有的。”


    沈家的司機吳叔隔著後視鏡向後瞟了一眼。


    沈還皺眉:“能打聽到他們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陳曼彤估計是有電話進來,說了聲“你別掛,等我一會兒,電話裏便沒了聲音。”


    沈還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吳叔,你平時接送他們多,浩瀛和小寰,他們曾經接觸過毒品嗎?”


    吳叔有點心虛地垂下眼:“應該沒有吧……”


    沈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陳曼彤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那邊說了,小寰尿檢沒問題,但沈浩瀛陽性。不過你放心,懲罰應該不重,也就是交罰款再拘留十到十五天,拘留沒法免除但可以商量按照最低標準執行,我也可以給他找個好一點的看守所。”


    沈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怎麽可能?一定是他們的檢驗部門弄錯了,我們沈家的子弟怎麽可能吸DU?”


    陳曼彤:“嗯???”


    沈還:“我們兄弟三個和那兩個小輩,從小就聽父親反複強調不可以沾毒,而且沈家知法守法規規矩矩,等會兒我親自去問他們領導,我相信法律一定會還浩瀛清白!”


    吳叔:“……”


    陳曼彤:“行,我明白了。”


    D城距離A市不遠,車程大概3個多小時,陳曼彤發來了具體的地址,邁巴赫很快停在了派出所門口。


    派出所裏鬧哄哄的,這幫富二代都喝了酒,平時又都囂張慣了,被抓進來的幾個小時裏一直在折騰。


    這幫人被分成了兩撥,其中一撥在門口民警的監督下,一人一支筆一張紙,蹲在那兒填表格。


    沈寰就是其中一個。


    見沈還來了,他立刻起身,卻被一旁的民警喝道:“誰讓你起來的?”


    沈寰指指門口:“我叔來了。”


    民警看了眼門口,回頭揶揄道:“你爸來了都沒用!你以為你還不滿18歲需要大人來接?趕緊自己把表格填好了,寫完了才能走!”


    沈寰低了頭,趕緊把表格填完了,那民警接過來看了半天,才朝他揮了揮手。


    沈寰趕緊起身,三步兩步跑到他叔旁邊。


    “沈浩瀛呢?”沈還問。


    門口的民警看了他一眼,又瞟了眼手邊的資料:“沈浩瀛是吧,尿檢陽性,需要拘留十到十五天,你是他親戚?先過去把罰款交了。”


    沈還和侄兒對視一眼:“罰款沒問題,就是這拘留……”


    民警揮揮手:“這個我管不了,你們有意見跟我們隊長說。”


    接待室那邊早已排成了長隊,兩人走過去站到隊尾,接待室裏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很抱歉,您的兒子已經滿了十八歲,是一個可以為自己負責的成年人了,所以拘留的處罰必須他自己承擔……”


    “拘留是行政處罰,不能用罰款衝抵,您先去把該交的罰款交了,給他準備幾天的生活用品吧……”


    “您的心情我理解,但這裏是公安機關,我們依法執法,法律規定怎麽肯能隨意更改?”


    沈還冷著臉看了眼侄子,沈寰立刻湊上前小聲說道:“沈……呃,浩瀛哥說他新添了台跑車,要和幾個哥們過來賽一賽,我一時好奇……”


    沈還:“說重點!”


    沈寰:“噢,飆完車我們一起去了一家KTV,再後來,有人帶來了一點那啥,然後,我們就被抓了。我沒沾那些……”


    接待室的門開了,沈還深深地看了侄子一眼,邁進接待室內。


    沈家老宅,書房裏,沈世斌早就到了,這會兒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老爺子麵前,哀哀控訴著:“老三這是想弄死浩瀛啊,怎麽就把人關起來了呢?他還專門跑去一趟就是這個結果?明明就是故意針對我們!”


    “爸,爸!老三這個養不熟的狼崽子,這次您一定要好好管管,替我們做主啊!”


    沈宏業皺著眉,在書桌前跺了兩步,抬頭問秘書:“律師來了嗎?”


    秘書微微點頭。


    沈老爺子看向自己的大兒子,眼中的遺憾一閃而過:“行了,你先起來,坐到裏間去,讓外人看了不成樣子。”


    不一會兒,沈氏律師團隊的劉律師急匆匆走了進來,遞上一份報告。


    沈宏業皺眉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浩瀛怎麽會被D城拘留?你們不能把人弄出來嗎?”


    “沈董,”劉律師額上冒出細汗,“我們調查過了,大公子本是和幾個朋友到D城的廢棄機場路飆車,然後去了一家KTV放鬆,但因為有人舉報,在……吸DU現場被抓,當時就做了醫學檢查,結果呈陽性。”


    “這小子!”沈老爺子一把摔了報告,“我說過多少遍要少跟那幫亂七八糟的朋友來往!說不得就是別人做好了籠子害他!然後呢?”


    “當時二公子也在場,但估計沒碰那些個東西,做完檢查後就放出來了。”


    “小寰沒事?”


    “是。沈總去了之後,先接出了二公子,然後找了負責人談處罰的事,最後把拘留天數談到了最底線,而且打算以生病為理由變更強製措施,但是……”


    律師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據說都快談成了,鑒定人員卻發現大少的檢測結果有問題。”


    “混賬!”沈老爺子頭上青筋爆出,“又是什麽問題?”


    “鑒,鑒定人員推測,大公子應該有吸DU史,而且不久前才吸過。”劉律師再不敢有所保留,把所有的判斷全部說出,“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可能麵臨吸DU再加上吸DU後開車擾亂社會治安的處罰,很有可能會要求強製戒斷。”


    說到這裏,老爺子反而平靜了下來:“最差的後果是什麽?”


    劉律師又抹了把汗:“注銷駕駛證,三年內不得再次申領,拘留十至十五日並處罰款,最麻煩的是,可能會麵臨強製戒毒,強製戒毒期間,不得出境。”【1】


    沈宏業坐了下來,拿過茶杯喝了一口:“這個你們去努力,先把人撈出來,沈還那邊……”


    劉律師鬆了一口氣:“沈總找我們對接過,據說已經帶著二公子往回趕了。”


    待律師走後,沈老爺子看向秘書:“今天是哪個司機去接沈還的,有沒有匯報?”


    秘書恭敬道:“有的,老吳發了消息過來,沈總路上接了個電話,說是陳大小姐。”


    沈宏業皺眉:“哪個陳小姐?”


    秘書翻了翻資料:“應該是基建陳家,他家本就是D城人,在那邊有不少人脈關係。沈總和陳小姐是在不久前陳老的壽宴上認識的。”


    “嗯,這事我知道。”沈老爺子點點頭,“陳家怎麽說?”


    “大致的內容和劉律師說的一致,陳小姐說了兩位少爺的情況,沈總說不相信大少會吸DU,他會去找負責人談。”


    沈老爺子歎了口氣:“那就應該是那樣了,等沈還和二少回來以後,你讓他們過來一趟。”


    回程的路上,沈還升起了車前後座間的隔板,在後座微微闔眼,閉目養神。


    “小叔,謝謝你來接我。”沈寰小聲囁嚅。


    沈還嘴角逸出一聲冷笑:“你費盡心思做了這麽個局,我怎麽能不好好配合?”


    “叔,您別挖苦我了,我當時隻是想報複他一下,誰讓他搶了我去E國考察的名額,沒想到,您這麽厲害,借力打力還讓沈浩瀛直接限製出鏡,我又可以去E國了。”


    他說著開心起來:“馬上就能見到我的小寧了,真高興啊!”


    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小寧,沈還眼前突然閃過幾天前紀放微紅的眼角和自己胸前的淚痕。


    原本就歸心似箭,此時更是覺得難耐。


    沈還叔侄倆回家的時候,家裏的氣氛正緊張。


    沈老爺子鐵青著臉坐在沙發上,見他們進來,立刻質問道:“到底怎麽搞的,隨便一碰就能碰到D城嚴打?沈還你到底怎麽跟人家談的,現在居然又要從重處理!”


    沈世斌早就發了半天瘋:“我就說老三肯定居心不良,還有,還有沈寰,是不是你害了浩瀛?”


    衛琳忙起身護住孩子:“大伯您別著急,讓小寰慢慢說。”


    “媽,什麽慢慢說!”沈寰忍不住跳了起來,“本來就是浩瀛哥叫著去飆車,我說我不去他還非要我去,那山路多危險你們知道嗎?前兩天剛下了雷雨還有山體滑坡,我說我不開車,他就非要我坐副駕駛,那車開的,幾次都差點滑下山坡去,我命都快沒了你們竟然還吼我!”


    “還有,還有那什麽會所,都他媽什麽玩意兒!”沈寰情緒上來了口不擇言,“賣白/粉的直截了當就進了房間,還跟浩瀛哥稱兄道弟,我說我不吸,他們又是引誘又是強迫,要不是警察衝進來,我他媽也得染上毒癮!”


    “大伯,你老說你兒子好,你兒子好在哪裏啊?是飆車還是吸DU,還是想害死我這個弟弟?”


    “小寰!”衛琳一把將沈寰拉到了身後,“不要再說了,給我到一邊去!”


    沈寰忿忿地住了口,就聽見他叔開口道:“小寰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我先走了。”


    “站住!”沈老爺子厲聲道,“你到哪兒去?”


    沈還轉過頭來:“回家休息。畢竟……”


    他譏諷地一笑:“我明天不是還得上班嗎?”


    他說著轉身,在所有人驚訝地目光中大步離開,再沒有回頭。


    沈宏業叫了幾聲都無濟於事,看著小兒子決絕地離開,這位沈家背後的掌權者第一次有了事情即將失控的感覺。


    ,


    那天沈世斌又鬧了一場,直搞得沈宏業都煩了,吼了他兩句。


    沈寰逃過一劫,等爺爺進了書房,趕緊拉著他媽跑路。


    經過前廳的時候,幾個家裏的傭人正聚在一起低聲說話,隻言片語飄進他的耳中。


    “剛才沈總出去的時候,一腦門的冷汗,眼神也好可怕。”


    “這樣啊,別是又犯病了?”


    “犯病?什麽病啊?

    “噓噓噓,別瞎說,明天不想來了?”


    沈寰挽著他媽小聲問,“他們說小叔犯病,是怎麽回事啊?”


    衛琳看了看左右,沒敢多說,一直到上了自家的車,升起前後座間的隔板,這才對兒子說:“你小叔是十歲才到我們家的嘛,聽說那之前雖然一直跟著我那個便宜婆婆,但那女人對他並不好。小時候還弄丟過一次,在街上流浪了很長時間才找回來。誰知道呢,幾歲的孩子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麽,就落了個病根……據說每年都會發個一次兩次,嚇死人了。”


    說著她警告沈寰:“我也是聽家裏老傭人說的,你可別出去瞎說。你小叔對你有恩,老爺子再不待見,咱們也不能恩將仇報。”


    沈寰乖乖點頭:“我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沈還:我們沈家都是遵紀守法的!

    師姐:哦知道了我告訴他們他是慣犯。


    ,


    【1】法律後果來自百度 // 今天居然快8000,算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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