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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仍是陷阱

  離開樂園鎮已經十多天,三十四輛刺蝟車組成的巨大隊列朝著西北方前進,行進速度很慢,每小時前進十五到二十公里,被鐵鏈串在車后的人必須小跑著,每四小時停下一次,進食、休息二十分鐘,然後繼續上路,要到午夜時分才停下來休息,天一亮繼續走。


  食物和水都裝在刺蝟車裡,少得可憐,跟在車后的雖是武者,身體強健,但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餘裕思考逃跑的事,可幾天過後,也只能盼著車隊儘快到達目的地了,到時候再養精蓄銳,尋找逃跑的機會。


  每輛車後面都有一隊人跟著,也就是在樂鎮搬人的那些人,數量不多,實力不弱,誰想逃跑就得吃苦頭,遇到了大蟲子,刺蝟車撞不到的也是這些人一擁而上,他們吃的也不怎麼樣,區別是份量很足。


  這樣的隊伍不可能跟丟,跟丟了也能立即找到,但陳陣卻跟得很緊。


  他跟的人是歐陽,劉儀等兗城的人在隊伍最前面,歐陽等游蛇的人在隊伍最後面,只有歐陽一個人知道游先生在哪,那麼只要跟著他就能找到游先生。


  只是沒那麼好跟,陳陣挖地洞離開別墅的事終究還是被發現了,因為林家想殺死他,雖然研究方向不同,用不上陳陣的血液,但殺死了他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也可以避免他被骨樂園得到。


  都知道陳陣是為什麼來樂園鎮的,都不認為他會輕易離開,肯定會跟隨在隊伍附近,可誰都拿他沒辦法,追是追不到,打是打不過,只能派人以最快速度前往兗城尋求支援。


  食物是最大的問題,因為事發突然,陳陣沒有備著乾糧,他只能吃肉,而且只能是普通動物的肉,冬天動物又少,他這幾天只能飽一頓、飢一頓的過。


  這天晚上,紮營的地方在一處大峽谷的懸崖邊上,吃完晚飯,到了快要睡覺的時候,歐陽起身,走進了刺蝟車陣裡面,進到了劉儀的帳篷里。


  劉儀平時都睡在這個地方,以防有人逃跑,這還是歐陽第一次和他接觸,陳陣立即警覺起來,找了個合適的角度,盯著帳篷。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歐陽和劉儀一起離開帳篷,一同往西南方向走去,刺蝟車擋住了視線,陳陣再次繞行,繞到了車陣的西南邊,卻沒有看到他們走出來,再繞一圈,發現二人都不見了。


  開闊地,利用車輛遮擋視線,趁機離開,這是個簡單有效的方法,換作是別人,恐怕真會被他們甩脫。


  陳陣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進入狂化狀態,以最快速度繞車陣一圈,植被稀疏,對潛行不利,但視野良好,以歐陽和劉儀的速度,不可能在他繞完一圈前逃到看不見的地方,可繞了一圈之後仍沒看到二人,這就只有兩種可能了。


  一是他們仍在營地里,二是他們進入了大峽谷。


  這是個河流衝擊而成的峽谷,因強烈地震改變了地幅,水流斷了,河床幹了,也因為地震,支流形成的河道被闊寬、加深,使得峽穀穀壁非常陡峭,谷底地型十分複雜,像個並不複雜的大迷宮一樣。


  陳陣來到懸崖邊往下看去,果然看到了歐陽和劉儀已經下到了懸崖底下,正在往邊處跑去,他們的速度很快,衣服顏色也比較深,要是躲在石頭後面一動不動,還真沒辦法看到他們。


  懸崖高五十多米,稍稍向內傾斜,下面是亂石,沒有落腳的地方,即使有骨頭保護,陳陣也不敢直接跳下去,以免關節受傷,他找了一會,在不遠處懸崖上看到了一節伸出來的枯枝,枯枝的根部有一條裂縫。


  裂縫很小,離地面還有三十多米,手指頭能夠伸進去對陳陣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他來到枯枝上方的懸崖邊上,先掛在懸崖邊上,然後放開手往下落去。


  眨眼間就到了枯枝前,他的左手猛的往前一伸,插進了縫隙里,意外的是縫隙邊緣太過脆弱,沒能拉住他的體重,竟被伸進去的指頭給掰了下來,他繼和那節枯枝一起續往下落去。


  只有個小小的停頓,沒能減緩多少落勢,摔下去仍可能受傷,陳陣沒有失去冷靜,立即低頭看著地面,在接近地面時,抬腳向崖壁蹬去。


  懸崖是向內傾斜的,手已經夠不到了,只能用腳蹬,懸崖自然不會被蹬開,反作用力使得他往後飛去,下落方向也由垂直向下改為了斜下。


  他縮起身體,後背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胸口撞得十分難受,但沒有受傷,被他摳下來小石子仍在下方的石頭上彈跳著,發出了「咔啦咔啦」的響聲。


  調整好呼吸,陳陣立即朝著歐陽和劉儀跑的方向追去,來到營地所在的方向,他看到了一條垂下來的繩子,應該是紮營之後就有人過來系的。


  跑過繩子,再往前跑了幾十米,陳陣忽然停下來,躲到了一塊石頭後面,並看向了後方。


  歐陽和劉儀沒道理下來就跑,不靠近營地看不到那條繩子,如果他們躲起來,陳陣根本無法發現他們在谷底,就不敢輕易下來追,完全沒必要跑,既容易被發現,又不可能跑過陳陣,這跑就跑得很有問題了。


  陳陣判斷,二人是找了兩個替身,穿著一樣的衣服,想把自己引走,然後真正的歐陽和劉儀再從躲藏的地方出來,去找游先生,這樣就不必擔心被他跟上,反正在懸崖上面看不到那兩個人的面容。


  這個判斷不一定準確,但可能性相對較大,陳陣決定堵一把,若是賭輸了,再往西南方追蹤或堵截,歐陽和劉儀可以跑,兗城可跑不掉。


  谷底沒有任何動靜,這是考驗耐心的時候,陳陣從不缺乏耐心,就縮在石頭後面躲著。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四十分鐘過去了,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有細微的說話聲響起。


  離得不算遠,但聲音太小,沒辦法聽清,陳陣只能判斷附近有人,他從石頭後面擦出半個腦袋,往說話聲響起的方向看去,仍看不到什麼,但隨後就有兩個人從石頭堆里站了起來。


  正是歐陽和劉儀,他們借著月光看路,往峽谷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陳陣走過了營地所在的位置,這時正好又在他們身後,也起身遠遠跟著走,任何聲響都會在峽谷里回蕩,哪怕是石頭碰撞的聲音都可能被聽到,陳陣比他們更加小心,幾乎每一步都要觀察好落腳的地方,不過還能跟上。


  往前走了幾百米,轉進一條岔道,再往前走了幾十米,又轉進另一條,一拐八繞,最後,二人來到了一處懸崖邊上,找到了垂下來的一根繩子,往上爬去。


  繩子顯然不是剛垂下來的,對方早已準備好了,陳陣直接攀岩上去,這比下來要容易得多,爬到懸崖邊,他夠頭看了一眼,看到二人快步往西南方走去。


  照理說,在這附近安排幾個人看著,如果後面有人跟著爬上懸崖,一眼就能看到,可陳陣觀察了一會,附近一個人都沒有,他不知道歐陽或劉儀是怎麼安排的,提高了警惕,繼續跟著走。


  反正只要跟緊歐陽就行。


  二人走得不快不慢,走了大約十分鐘左右,進入了一片樹林,繼續往西南方前進,陳陣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他是被費千涵他們「騙」來的,歐陽並不知道他會來,沒道理把游先生藏那麼偏僻。


  直到再走了半小時左右,前面出現了一座城市廢墟,疑慮才慢慢打消,有個固定的地點就很正常了,峽谷很大很深,刺蝟車沒辦法過去,到了這裡必然要停下來紮營,等天亮了再繞行,讓游先生等在峽谷附近的廢墟里,可以在前往兗城的路上順便接著走,安全、隱密。


  這麼想著,剛走進廢墟里,問題就出現了。


  廢墟里的地型比峽穀穀底還要複雜得多,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陳陣不得不跟得近了一些,歐陽和劉儀還經常回頭看,他又得一次次的伏低身體,或躲到殘牆後面,危險就要平靜中突然出現。


  當陳陣第十一次躲到牆壁後面時,牆突然倒了、地面突然開了,同時還有數根節肢狀觸鬚從周圍豎起來,向他抱來。


  牆是新牆,只不過裝飾成了殘牆的樣子,地面的坑是大蟲子的口器,觸鬚則是大蟲子的武器。


  大蟲子躺在這裡,有人在它嘴邊砌了堵牆,等陳陣走上來,張口,牆倒,觸鬚往裡合,避免陳陣逃脫。


  情況很詭異,大蟲子為什麼要躺在這裡?為什麼讓人在它跨邊砌牆?為什麼歐陽和劉儀走過去的時候不攻擊,偏偏等陳陣來了之後才發難?

  這仍是個陷阱,可他沒有時間多想,鋒利的口器開啟之後立即又合了起來,不是想生吞,而是想把他切碎。


  陳陣伸手猛的往口器邊緣一拍,身體撞開磚塊拔離地面——或者說大蟲子的臉,然後猛的撞向其中幾隻觸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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