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吃醋
第41章 吃醋
起初林夢秋還能聽得認真, 可慢慢的就被身旁人的氣息所擾亂,一時沒忍住走起了神。
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沈徹俊美的側臉, 以及他淩厲的眉骨,分明的棱角,每一筆都像是上天的饋贈。
真是再沒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尤其是他身上透著的冷冽暗香, 迷的她隻想靠得更近一點,時間要是過得再慢一點就好了,讓她能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做仰望他的星辰。
“這頁的賬你算與我聽。”
沈徹的手指點著書頁,半晌沒有聽到有人回應, 這才擰著眉偏頭去看,就見林夢秋愣愣的在看著他發呆。
從小到大, 他學什麽都是最快的, 多少人求他指點一二, 他都未曾浪費過這時間,今日難得好心情, 沒想她居然還不認真的走神。
沈徹半眯著眼,不輕不重的咳了兩聲。
林夢秋這才回過神來,一臉迷茫的看著他,又低頭看看他指著的那頁賬簿, “啊?爺, 你說什麽。”
沈徹眉頭擰的更深, 頓了頓也不回她的話, 而且冷聲道:“手伸出來。”
這句她聽見了,非常乖的把手掌伸了過去,手背朝上又白又嫩。
“反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但林夢秋絲毫沒有猶豫的說一步做一步,將掌心毫無保留的遞到了他的眼前。
啪的一聲清脆的排擊聲響起,林夢秋瞪圓了眼下意識的將發麻的手掌給抽了回來,疼的五官都擰在了一起。
“好疼。”她可憐巴巴的軟聲道。
“再伸過來。”
嗚嗚嗚,好疼啊。
可他板著臉麵無表情,林夢秋也意識到是因為她方才的走神,他才會生氣的,可這也不怪她啊,還不是因為夫君太好看,才讓她一時入了迷。
但錯了便是錯了,她也不覺得挨這手板子有何委屈的。
故而知道會疼,也還是吸著鼻子顫顫巍巍的將發紅的手掌遞了過去。
巴掌依舊是毫不留情的落了下來,清脆的聲音在房中回蕩,林夢秋整個人一縮,渾身發顫,眼眶險些要紅了,好疼。
可就算是再疼,她也還是咬著牙沒有讓淚掉下來,半句求軟的話也沒有,這回甚至連手都不敢縮回來,就這麽發顫的伸著。
沈徹看著她發紅的掌心,皺了皺眉。
疼也不知道躲,真是個蠢人。
他就像是個嚴厲的先生,她則是那走神的學子,杏眼一眨最後落下一掌,沈徹才放開她的手,指著方才問過的地方又問了一次。
“這頁的賬你算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因為已經疼得有些麻了,最後一下竟然隻是聽著響,卻一點都不疼。
這回林夢秋不敢再胡思亂想了,收起腦子裏那些綺麗的思想,乖乖的跪坐挺直身子,磕磕絆絆的開始核算。
看著她重新認真起來,沈徹才勾了勾唇展眉輕笑,這還差不多。
等林夢秋算完,將冊子遞上去給沈徹審批時,突然聽見他嗤笑著指著她的字道。
“你的字是跟誰學的?毫無筆鋒軟綿無力,甚至連稚子都不如,之前不都說你是蘇州才女,如今一見,才知傳聞不可盡信。”
林夢秋方才還覺得算的腦子一團亂,聽到他的這句話瞬間就清醒了,姐姐確是認真的跟著女先生學了好幾年的字。
可她開蒙的晚,喜歡看許多閑書,先生教導時她總有千奇百怪的想法,總會將先生給問倒。
與姐姐的安靜沉穩相比,先生自然更加的偏愛姐姐,她覺得無趣便更愛讀書識字,在練筆上便稍顯懈怠。
這所謂的蘇州才女自然是姐姐,可不是她這個半吊子。
林夢秋握著筆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她該怎麽把這話給圓回去?
“妾身不過是跟著先生習過幾年字,才女萬不敢當,這都是女兒家間客套的話,爺可不能當真了。”
她說的很是認真,話語連貫流暢,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徹意味不明的盯著她的臉笑,等她編完忐忑不安的停下後,他才淡淡的道:“是嗎?”
林夢秋被他這麽看了一眼,心已經跳到了嗓子口,她總覺得沈徹像是知道了些什麽,又覺得不應該,她瞞的很好,其他人也不會露餡,隻能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既然撒了第一個謊,就不得不硬著頭皮的繼續往下編更多的謊言來圓它。
她連連點頭,眼睛不眨的繼續道:“是真的,妾身到了京中處處都不習慣,不得已才將筆墨功夫閑置了,說起來實在是愧對先生。”
隻是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手指在不安的扯著衣袖,眼瞼低垂著,就是不敢正視他。
若不是沈徹已經知道她不是林夢媛,或許還真就信了。他之前竟然一直沒發現,她都是在騙他,真是個滿口謊言的小騙子。
沈徹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紙筆,許久才道:“那倒是我錯怪了你。”
林夢秋以為他信了,正要把提著的心落下,就聽他勾了勾唇又道。
“既是覺得羞愧,便將手上功夫重新撿起來,也好讓我見識見識蘇州才女的真實水平。”
林夢秋:……
除非是再給她五年,不然就算是天天練,她的這一手狗爬般的字也不可能趕上林夢媛的,她現在承認錯誤還有機會嗎?
“爺,不是妾身不想寫,隻是妾身未曾將字帖從家中帶來,等下次得空了,回娘家時再帶來,您看可好。”她還在垂死掙紮的拖延。
“你平時臨誰的字比較多?”
林夢秋不明白怎麽話題跳的這麽快,就下意識的說了個前朝女詞人的名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不對,這位女詞人身世坎坷,她的字並不是婉約柔美的派係,反倒帶了些筆走龍蛇的灑脫隨性。
果然沈徹的眉峰微挑,露出了個訝異的神色,“倒是未曾看出來,你會喜歡她的字。”
糟了糟了,姐姐的字小巧秀美,柔中帶著細膩,平日常臨的自然是這類書法大家的字,這與她所說的大相徑庭。
這回恐怕是要被發現了,林夢秋的手心腳心都在冒汗,心在砰砰砰的亂跳,正想著要是沈徹繼續問,她是不是該立刻裝頭疼躺下。
就見沈徹隻是疑惑的問了句,就跳過了這個話題,“既是能臨她的字,那也能臨得了這個。”
說著他轉身從書架上摸出了一本沒有署名的字帖,丟在了她的懷中。
林夢秋趕緊手忙腳亂的接住,翻看一下,裏麵的用筆是她從未見過的渾厚遒勁,字透紙背揮灑自如。
這不像是她曾見過的任何一位大家之筆,反倒有些像……
林夢秋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著沈徹,“爺,這是您的字嗎?”
沈徹既沒說是也沒否認,卻讓林夢秋更加的確信,這就是他的字,而且是他少年時的字,不僅矯若遊龍,還有股要衝出紙張的風發意氣。
原本還想再找理由的林夢秋,一看到這字眼睛都直了,隻要是沈徹的字,她一定認真學,唯獨怕把他的字給臨醜了。
===替姐姐嫁給病嬌反派後 第44節===
當然,沈徹也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直接拍板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她不是很喜歡騙嗎,那就看她如何接下去演。
就這般,林夢秋稀裏糊塗的每日多了項要做的事,便是抽出時間來練字。
*
接下去的一整日,沈徹都待在府上。
兩人一同用了午膳後,沈徹要去書房,她也正好去前院見管事。好似前幾日他生氣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又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方式。
沒想到剛出房門,就見沈少欽抱著幾本書進了院子。
碰上了客人當然不能當做沒看見,再說她也挺喜歡這個溫柔的三弟,就上前同他見禮。
“見過大嫂。”沈少欽看了她一眼,臉就紅了,飛快的埋下腦袋,規規矩矩的不敢多看一眼。
林夢秋看他拘謹,還很善解人意的寬慰他,“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氣,來找你大哥的吧?他這會在書房呢,你去找他吧。”
沈少欽聽到她溫柔的聲音,腦袋埋得更低,臉也更紅了,忙不及的點頭說好,知道她要去見管事,還說了句辛苦大嫂。
等目送她的背影離開。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腳步不停的往書房去。
沈少欽比沈徹小五歲,從小便最喜歡這個大哥,甚至抓周宴上也毫不猶豫的朝沈徹爬去,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不放手。
等到長大了,別人問他以後長大想成為什麽樣的人,他的回答一定是,‘要做個像大哥那般的英雄’。
他不覺得自己在沈徹的光輝下長大是被埋沒,反而以此為榮,並朝著他努力。
可惜他在武藝上並無天賦,再加上陳氏覺得舞刀弄槍的容易磕著碰著,她心疼,便勸他不許再學,他也隻能把精力都放在讀書上。
等再大些,他也漸漸的能感覺到,大哥與母親之前似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但就算母親話裏話外的不許他與大哥親近,他也依舊喜歡往他書房跑。
直到沈徹出事,搬到了這方小院裏,變得寡言冷語起來,沈少欽也還是樂此不疲的來找他,即便十次裏九次都會被拒,也改變不了他對沈徹的追崇。
“大哥,我這次做了篇文章,先生也誇好,我便想帶回家給大哥看看。”
沈徹擰著眉,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案宗,淡然的道:“拿來吧。”
才走了個黏人精,又來了一個,今日他這份東西是注定看不完了。
林夢秋從前院回來時,天色尚早,正想到書房門口問問沈徹晚膳想要用些什麽,就碰上沈少欽從屋內出來。
此刻的他與晌午見到時判若兩人,那會他像是棵新長成的翠竹,朝氣靦腆,可這會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個人懨懨的,見了她依舊是恭敬的見禮,卻低落的很。
“三弟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交了文章給大哥看,被大哥指出了不足之處,有些泄氣。”
書院的先生會給他留麵子,可大哥不會,他言辭犀利的將問題一一指出,沈少欽倒不覺得沈徹說的不對,甚至還高興他能直言不諱。
可同時又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沒有長進,他是沈徹的弟弟,卻什麽都做不好,實在是丟他的臉。
學問上的事,林夢秋就幫不上忙了,隻能安慰他:“你大哥這是精益求精為你好,要求自然會高些,你別往心裏去。”
“我明白,我心中感激大哥,我這就回去把這些毛病都改了,明日再來。”
林夢秋很欣賞他的這份勇氣,點頭說好,看著天色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還客氣了兩句:“三弟不如留下一道用晚膳。”
沈少欽先是驚喜的抬頭而後又垂下腦袋,“多謝大嫂的美意,隻是母親這幾日身子不爽落,我難得在家,還是得多陪陪母親。”
她本就隻是客氣,被拒絕之後也沒多留,送著他出了院門,才折返回去。
想要到書房外問兩句,沒想到就被侍衛給攔了。
“爺說有政務要忙,世子妃若無要事還請回吧。”
林夢秋記得他用膳時桌邊的案宗,知道他確實是有事忙,雖然有些失落,但不能打擾他辦正事,隻能一步三回頭的回了屋子。
書房內,沈徹站在窗牖邊目光微沉,方才林夢秋和沈少欽在院中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了眼裏。
他明知道這兩人規規矩矩並未有半分逾越,可就算是這樣,他心中依舊是有股難耐的氣,讓他想發又無處發。
沈徹此刻還不明白這是什麽緣由,隻是順著本能的不想見她。
別說是讓他回臥房去睡了,便是晚膳都未出書房半步。
林夢秋等了一晚上,也沒能等到沈徹出現,隻好遺憾的去沐浴更衣,睡前還不忘寫了小簿子順帶練了幾張大字,而後亮著燭火等了一宿。
第二日,當她醒來時,就得知沈徹已經出門辦差了。
但這次與上回他刻意躲著她又有不同,他讓阿四留了話,說是這幾日有案子要查,或許一兩日都回不了府,讓她別忘了練字。
以及,夜裏不必等他。
得了準信,林夢秋才鬆了口氣,然後認真的照著他留下的話去做。
白日裏先處理府內事宜,空了便摸出他的字帖,認真的臨摹,爭取等他下次再看時能有進步。
直到這日,她在前院花廳見完管事正打算要帶著丫頭們回後院。
就碰上繡房的媽媽向她稟報,入春該換春衣了,去年的都已經不好穿了,得給府內上下全部重新製衣。
“下人們的衣服都已在冊,唯有主子們的還需您親自過目。”
林夢秋為此不得不多耽擱了會,還讓綠拂差人去各院問,像老太妃和陳氏的身份她是做不了她們的主的,還有沈徹的衣服也得等他回來再說。
她處理完這些事時,也已經是下午了,綠拂領著人去了各院跑差事,她便帶著紅杏回小院去。
沒想到還未到花園,陳氏身邊的丫鬟就匆匆趕來,“世子妃,夫人有事請您過去。”
林夢秋從上次拿了對牌後,也有多日不曾見過陳氏,雖然林夢秋不想見她,可隻要她占著母親的大義一日,她便必須得走這一趟。
可到了正院陳氏卻隻是讓她在廳中候著,說是夫人這會不得空,馬上就來。
林夢秋也不知她在搞什麽鬼,隻能坐下等她,一盞茶下肚還是不見陳氏的蹤影,她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有等她的功夫,她回去多寫幾張大字不美嗎?!
就在她等得不耐之前,小丫鬟神色慌亂的走了出來,“讓世子妃久等了,我們夫人說她這會突然頭疼的厲害,怕是沒空見您了,本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問問春衣之事,方才繡房的媽媽已經來過,便不勞您費心了。”
林夢秋覺得有些奇怪,這丫鬟明顯與方才的神色不同,難不成是陳氏真的病重?
她就多留了個心眼,起身告退時讓紅杏一塊注意著周邊的可疑之人。
沒成想還真讓她發現了,正院內的下人皆是神色異常,好似在掩飾著什麽事,而且林夢秋還發現了一個熟人。
那個本該被趕走的廖管事,竟然又出現在了正院,大約是陳氏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出現,故而她一來,就想盡辦法的拖住她。
難道陳氏昏了頭,想要在春祭上下手?拖著整個王府一起挨罰?還是說想要對沈徹有何不利。
林夢秋思及此,便不敢再坐以待斃。
給了紅杏一個眼神,兩人假意出了正院,實際注意著廖誌波的動向,看著他從後院門賊眉鼠眼的溜出去,像是要去見什麽人,兩人便不遠不近的跟了上去。
直到跟著他拐進了個僻靜的小院,林夢秋才發覺不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院門處已經站了個人,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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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徹原是不打算要回府,他已經在外熬了一日,本想將此案一舉勘破,可到了快用晚膳時,卻想起了那碗米粥。
雖然平平無奇,可入胃之後渾身舒暢,他為自己找了個理由,在袁立問起時,毫不猶豫的說回府,隔日再查。
等回到了小院,迎接他的卻是冷冷清清的屋子。
一問才知道林夢秋沒人,這個時辰她能去哪?
“世子妃這兩日都在忙府內的事,方才丫鬟來說,好似去了正院夫人那。”
聽到夫人二字,沈徹就沉了臉,“天都黑了,便是再重要的事也該辦完了,讓人傳我的話,叫她回來。”
阿四屁顛屁顛的就跑去辦了,沈徹則是坐在屋內翻看她留在桌上的字帖,還算寫得認真,擰著的眉也漸漸的舒緩下來。
等了一會,還不見人回來,正要派人再去找,就見阿四滿臉急色的跑了進來。
“爺,不好了,世子妃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