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真相的背後還有另一層真相
什麼是大貴族?
大貴族這個辭彙有很多種解釋方式,最正確的無非就是兩種。一個是爵位足夠高,一個是家族的壽命非常長。前者很好理解,男子伯侯公親,越往上權力越大,地位越高,權勢越恐怖。後者則有些不同,甚至是一些伯爵都能稱之為大貴族!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家族的壽命夠長,世襲罔替,只要血脈不斷絕這個家族就會一直存在下去。
比起那些減等繼承的高等爵位,這種世襲罔替的爵位才是真正的,有底蘊和實力的大貴族。沒有世襲罔替,那麼無論多高的爵位,總有失去的一天,徹底被打落凡塵,成為平民,只有擁有了世襲罔替的爵位,才能不斷的開拓出一個個全新的時代。
特萊特顯然就是這樣的大貴族,世襲罔替的伯爵爵位如果單純以等級而言,可能不如帝都中眾多的侯爵和少量的公爵,但是沒有人會小瞧了他。無論多久,只要他不謀逆,千百年後伯爵還是伯爵!
比起黃金貴族的莊園,特萊特的加顯然要顯得有些「小」,也不那麼「光彩照人」,甚至比不上周邊一些豪商的莊園。可真的沒有人敢小瞧了特萊特,也不會拿他的房子來說事。
天色逐漸黑透,沒有在宴廳,也沒有什麼舞會,雷恩攜著西萊斯特與特萊特一家坐在了一張很普通的長桌邊上。長桌不是真的很長,只有兩米來長,而且也不是什麼精貴的木料,鋪著的桌布也很稀鬆平常。這就是一頓普普通通的家宴,如那些平民的家宴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家宴就是家宴,本身就代表著不同於宴會的意義。
「一別數月,沒想到你在奧爾特倫堡做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餐桌上,特萊特優雅的舉著刀叉,望著雷恩,「我離開的時候真害怕你會毫無寸功,那樣你臉上會很難看,我臉上也會很難看。」,他現在的談興漸濃,眉飛色舞,「你肯定想不到,維托知道了你在奧爾特倫堡的事情后,臉色有多麼的難看,一連許多天都是一張臭臉,我想起來就忍不住想笑。」
特萊特放下刀叉,拿起餐巾遮住嘴,笑了幾聲,他歉意的微微前傾了一下身體,對著餐桌邊上另外兩位女士致以歉意,「十分的抱歉,請原諒我不禮貌的舉動,可這實在是太可樂了。」
特萊特嚴肅的時候板著臉,給人一種生人勿進,此人極度麻煩的感覺。但是他放下這種態度,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則是一個很風趣的人。每個成熟的政客都會有好幾張面孔,彼此之間來回的切換,甚至連他們自己,到最後都會忘記哪一張才是真的,哪一張才是假的。
兩位女士對此並不在意,特萊特挪了挪凳子,靠近了雷恩,低著頭小聲的咬著耳朵,「我不知道你聽說沒有,老皇帝病倒的太快,很多東西都沒有來得及交代,這次帕爾斯加冕之後她可能要進入秘窟,這是一個機會。」
秘窟是黃金貴族共同掌握的一種很特殊的資源,在秘窟中,擁有神聖血脈的人可以被元祖的英靈賦予某些特殊的能力。除此之外通過閱讀珍藏在秘窟中的一些書籍,也能了解到很多絕密的知識。每個族長在繼承這個位置之前,都要進入到秘窟中經過一番洗禮。雷恩的父親蹬腿蹬的實在太利索,也來不及交代這些事。
等他死了之後,雷恩再想進去,可就是難上加難。畢竟沒有了長輩的關照和護持,黃金貴族之間彼此又在悄無聲息的內鬥,即使雷恩的要求是合理的,大家也都可以拖上個三五年。最終他肯定能進去,但絕對不會那麼簡單,必然要付出一系列的代價以及承諾。
聽到這個消息的雷恩眉梢一挑,「我沒有聽說過這個消息。」
「所以明天你最好去見一見老皇帝,如果他點頭,維托就不會反對。」
雷恩點點頭,又道:「我聽說老皇帝的病情很嚴重?他現在還能說話嗎?」
特萊特坐正了身體,拿起刀叉熟練的切下一塊羊排,一口包進嘴裡,輕輕咀嚼兩下,頓時鮮美的羊肉化作肉汁,滑入肚中。他偏了偏頭,「說話很困難,不過點頭或是搖頭之類的還是可以做到。他們弄了一些卡片,每張卡片上寫了一些簡單的辭彙,老皇帝用綁在手指上的小棍子就能代替他的嘴巴。當然,太複雜的對話還是很難說出來,需要人幫助。」
腦梗之後如果不能很快恢復過來,基本上就會成為一個大麻煩,並且伴隨人的一生。老皇帝年紀太大了,說不定哪天就死了,也沒有想著康復什麼的,能在床上多活一天就賺一天。他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這輩子剩下的時間都算玩完了,不過好在還能偷活幾天,也不那麼悲傷。
「只是一場luan倫的鬧劇,怎麼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雷恩還是很好奇,不由追問了一具。
特萊特笑的很神秘,搖了搖頭,「裡面還有一些其他情況,我不能說,我現在說了,說不定過兩天就會被殺死。總之這裡面的事情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而且還要危險,已經動搖了國本。不過……,算了,當我沒說過。」,特萊特搖了搖餐刀,「記住,我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特萊特如此的鄭重,雷恩也不好多問,他抓著一根包著錫紙的烤羊肋骨撕咬起來,恰到好處的程度讓羊肉被撕扯時會變成一絲一絲,又不會讓人覺得太干。入口時濃重的羊油味刺激著味蕾,胡椒和雪鹽加上一點羅勒葉,味道讓人讚不絕口。西萊斯特和特萊特的妻子聊的很投機,小女孩不知不覺中被特萊特的妻子奉承了幾句,頓時對這個女人生出好感,失去了主動。
畢竟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女孩,而且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否則雷恩也不會帶她來這裡。
「我聽說奧爾特倫堡搞出的一些專賣很有趣,這段時間整個帝都都在討論這件事,我都打算在我的領地也實行這一套。」,特萊特將話題轉回可以正大光明討論的問題上,「不過我肯定沒有你的膽子那麼大,頭上還壓著一個總督。」
雷恩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漸漸放鬆下來,他聳了聳肩膀,「你以為我真的願意頂著這麼大的壓力和幾乎大半個貝爾行省的貴族作對嗎?我也不願意,但是我必須這麼做。你看看奧爾特倫堡,那裡有什麼?除了各種人渣和麻木的人之外連一丁點可以利用的東西都沒有,我只能這麼辦了,我可不打算真的在那個鬼地方待上五年。」,雷恩噼里啪啦就是一陣埋怨,「如果不是非要回去,我情願在帝都做一個普通人。」
「這是你的使命,雷恩。上天賦予你特殊的身份,你就應該履行你的責任。」
「見鬼的使命!」
兩人吃完飯後進了書房,又談了很多關於雷恩離開帝都之後發生的事情。包括了關於皇子和公主們分封的事情,原本大家都在爭,老皇帝也沒有表態,誰都有希望可以拿到最甜美的果實。可誰都沒有想到,老皇帝倒下去之後,帕爾斯立刻露出了自己的鋒芒,推翻了所有的原定計劃。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沒有一個落得了好處,都只給了一小塊封地,爵位更是連一個世襲的都沒有。
這麼做固然讓人覺得新皇有些刻薄了,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尚且如此,對外人肯定會更加的苛刻。但是這位帕爾斯女皇又做出了很多出人意料的舉動,除了流放一些貴族之外,她還拉起了一批新貴族,對一些老貴族也格外的恩寵。她的舉動讓人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也給大家來帶了很多不確定的因素,誰都摸不準這位新上任的女皇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從目前來看,大家彼此都還在一個觀望期,沒有人主動跳出來惹事。但是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各大貴族集團和黃金貴族集團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說到底還是利益分配的不均衡導致了彼此之間矛盾重重。帝國三把交椅,即帝國宰相、帝國元帥、帝國議會總長一直被黃金貴族把持,從立國到現在為止幾乎和終生世襲制沒什麼區別,這讓來自於底層的貴族對此制度十分的不滿。
就像黃金貴族集團一直在考慮如何收攏被分封出去的權力一樣,新興的貴族集團也在積極的籌謀如何獲取更多的權力,新舊統治集團之間的矛盾只會日益嚴重,除非有一方妥協才能緩解。但是無論是誰妥協,都意味著很有可能在政治上被淘汰。
黃金貴族從來都不是手軟的人,而新興的貴族集團,也並非都是弄臣。
總之,現在帝都的政治局面很複雜,各種山頭林立,對帕爾斯女皇的執政手段是一個非常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