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脂粉
第90章 脂粉
虞秋弄來的香粉味道很重, 雲珩回去後清洗了幾遍,身上仍帶著明顯的味道。
翌日上朝,不少朝臣往他身上頻繁打量。
一個俊美男子, 用花草熏製衣衫,舉手投足間帶著淡雅清香,那是風雅。身上沾著一股子脂粉味道, 那就是要讓人懷疑是不是眠花宿柳了。
朝中不乏流連煙花之地的臣子, 偶然沾了脂粉氣,最多會被禦史台的人逮著提幾句,連皇帝都不把這當回事。
帶點脂粉味而已, 這在眾人眼中已是尋常事, 但發生在太子身上就讓人覺得驚訝了。
在外人看來,太子向來嚴於律己,從不去往煙花之地。
他與虞秋的婚期將近, 虞秋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 昨日兩人未會麵, 那他身上脂粉味就是從別人身上沾的了,那麽重, 怕是待了一整夜。
有人暗中起了心思, 也有人朝著虞行束與蕭太尉悄然觀察。
蕭太尉臉色難看, 虞行束也不遑多讓, 他倆不至於真的以為雲珩與風塵女子有染,可不管是什麽原因,此時弄出這種事, 太不給人臉麵了, 讓別人如何看待虞秋?
然而他們沒法上前責問。
消息傳得快, 虞秋得知的時候, 已經演變成太子在外麵養了人。虞秋懵懂著聽人說了原委,白淨的臉漲得跟園中開的最盛的牡丹花一樣。
蕭夫人不解,“前幾日太子不是親自來接你進宮了嗎,那會兒可有異樣?”
那會兒沒有,如今也沒有。虞秋兩手背在身後,窘迫地搖頭。
她當雲珩點子多,就算不能洗去脂粉味,也能有別的法子遮掩過去,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若無其事地出去了,以至於傳出這些流言。
他故意的,肯定早就想到這一茬了,任由別人猜測,好讓她有苦難言。
這性子真惡劣!虞秋心裏想著。
蕭夫人等著她回答呢,虞秋期期艾艾,總不能直接承認是昨夜雲珩與她幽會,身上的香粉是她弄出來的吧。
“那是……嗯,前幾日……我讓他幫我挑香粉……”虞秋絞盡腦汁編謊話,“興許是挑香粉時沾上去的……”
她的解釋有點牽強,說得很磕巴。
蕭夫人覺得她說的不像是真話,更像是在為雲珩開脫。確實,太子真的有了紅粉知己,她也隻能接受。
看出虞秋為難得緊,蕭夫人不再追問,道:“不好讓太子去挑姑娘家用的脂粉的,傳出去,禦史台的人該說你這太子妃的不是了。”
虞秋低著頭認錯,等手中事弄完了,提裙跑回了屋裏,當窗懊悔起來。
真不該為了與雲珩玩鬧惹出這麽大的亂子。
她揪著手指頭反思時,一陣“嘿嘿”偷笑聲傳來,虞秋側目,看見雲琅在門外冒出了頭。
“沒功夫與你胡鬧。”她心裏藏著自責,根本沒心思陪雲琅玩。
雲琅重新跟著她回府之後,沒少在她身旁聽嬤嬤講各種規矩。嬤嬤是皇後身邊的人,他不敢不聽,有人約束著,在府中不比以前自在。
其中被耳提麵命的一條,就是男女有別,不能與虞秋太過親近。
此時,雲琅沒有邁進屋裏,扒著門框得意道:“我知道皇兄身上的脂粉味哪裏來的。”
“嗯嗯,你真是靈心慧性,什麽都知道呢。”虞秋說著好話哄他,走出房門道,“快站好了,當心被嬤嬤看見了又要嘮叨你。”
皇家幾兄弟,就雲琅最惹人嫌,性子跳脫,愛惹事。拋開性情不論,細看他五官,眼睛閃亮靈動,鼻尖精巧,下巴尖尖的,大概是沒完全長開,眉宇中帶著些女氣。
虞秋想起他生母是個舞姬,那就難怪了。
皇室子孫相貌是沒的說的,但凡他注意
些儀態,就是學著最小的雲璃做出些表麵功夫,那也是個俊俏少年郎的。
雲琅被她一說,腰板挺直,掏出腰間折扇搖著,道:“我可是跟皇兄學的儀態,誰敢說我不好。”
===第87節===
虞秋搖搖頭,“嗯,儀態很好,你去那邊玩,讓我一個人靜會兒。”
雲琅不走,笑嘻嘻地重複道:“我知道皇兄身上的脂粉味哪兒來的。”
雲珩身上的脂粉味是怎麽來的,沒人比虞秋知道的更清楚了。
她沒把雲琅的話放在心上,順著他說道:“好啦,你知道,真聰慧。出去玩吧。”
昨夜的事隻有她與雲珩二人知曉,平日裏雲珩總把雲琅當做出氣筒,才不會把夜間私會的事情告知他呢。
虞秋覺得雲琅是自己瞎猜的,多半又是些荒唐的詆毀雲珩的話。
她把雲琅往房門外推,敷衍的太明顯了,雲琅嘴巴一撇,道:“是夜裏偷偷與你相會時染上的。”
虞秋手指倏地一抖,“你別瞎說!”
驟然間被人揭開真相,虞秋臉上湧起紅暈。婚前夜會,傳出去別人得怎麽說她……外祖父一定又要說她滿腦子情愛了!
“我皇兄沒有別的女人,身上染了脂粉味,一定是他昨夜來和你相會了。對吧?”雲琅搖頭晃腦,“是不是瞎說的你自己知道,嘿嘿。”
“你別亂講……”虞秋著急,說話時牙齒磕到了下唇,昨夜她被雲珩嚇到咬出的傷口一陣刺疼。
雲珩都被她當麵揭穿就是浮影了,對著她又親又抱,還死不承認,她完全可以學一學雲珩的厚臉皮。
不管雲琅是怎麽知道的,他那個皮實樣,就算說的是真的,也沒人能信他。
虞秋鎮定下來,看見丫鬟侍女們都在不遠處,她壓低聲音警告道:“你想想太子在別人眼中是什麽樣的,再想想你自己。你在外麵這樣說,大臣們都會覺得你在往太子身上潑髒水,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你。”
雲琅並不害怕,道:“不用威脅我,我又不會說出去,我守秘密可比你守得緊。”
虞秋沒覺得他哪裏會守秘密了,分明就是個說話做事沒輕沒重的混球。
為防萬一,她繼續勸說著:“你也知道所有人都以為太子最重禮守禮,所以你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他生氣起來教訓你,我可攔不住……”
“你還幫他說話?那都是假的,皇兄他一點都不守禮,以前還夜裏偷偷來看過你呢。”雲琅一點都不給麵子地打斷了她。
虞秋迷茫起來,她知道什麽守禮都是雲珩偽裝的,可是以前雲珩夜裏來看她,這件事她是第一次聽說。
“他什麽時候來看我了?”
“那回皇兄想找大夫給你把脈,夜間先去看了你,再去找我,他想讓我裝病好請太醫來。結果我還沒裝呢,你自己就先病倒了。”雲琅一股腦把以前的事情說出來,“後來我就被皇兄帶走了。對了,皇兄為什麽特意讓人給你把脈?”
虞秋腦中一片空白,她連自己犯過傷寒的記憶都模糊了,把脈……
這下她沒心思想脂粉的事了,把雲琅哄走後,撐著下頜細想起來。
前兩個月,她是犯過一次傷寒,正喝著藥時,雲珩過來了,說她藥中可能有毒,是斷腸散。
按雲琅所說,雲珩在她傷病之前就想讓太醫給她把脈,那就是說他早就懷疑自己中了毒?
……好像有哪裏不對?怎麽感覺雲珩在這事上未卜先知了?
虞秋想不通雲珩怎麽知道的,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雲珩那時候就已經很喜歡她了,為了確保她無恙,拐著彎想讓雲琅裝病。
她有點開心。
虞府這邊能過問虞秋的就蕭家母女二人,應付過去,虞秋就沒事了。雲珩那邊,有的人是不敢問他,
有的是沒抓到機會問。
別人怎麽想,雲珩不管,沒人主動問,他就當什麽異樣都沒有,因著昨日與虞秋的玩鬧,今日他格外的溫潤近人。
身為儲君,雲珩身兼數職,朝後先去了大理寺,午後再去禮部查點東西,傍晚回府,碰見了雲珀。
沒有外人在,兩人也照舊虛偽地兄友弟恭了一番,之後,雲珀問:“聽聞皇兄另得佳人?”
難有美人能入他的眼,他不願意輕易放棄,可要越過雲珩去動虞秋太難,假若雲珩主動放棄,那就簡單多了。
在宮門口被雲珩暗中警告過的雲珀,仍抱有一絲希望。
女人而已,以雲珩的性子不會輕易對女人動心,何況是那樣無腦的美人。
雲珩道:“哪有什麽佳人,是你皇嫂與我鬧著玩的。”
他從懷中取出數月前虞秋親手繡的荷包,倒了幾顆珍珠在手心,道:“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胭脂,正好她的珍珠手玔又斷了,心情不好,就與我耍起了小性子。姑娘家,看著莊重,其實愛美又嬌氣,非要我親手給她串好……”
縱容的語氣說著責怪的話,聽著親密極了。
雲珩又道:“不過這事傳出去,禦史台的人該說你皇嫂的不是了。我打算說脂粉味是給母後選胭脂時不慎染上的,三弟,你不會出賣我吧?”
雲珀擠出笑道:“當然不會。”
“那就好。其實我也不想慣著她的,但是你皇嫂,你是見過的,貌比天仙,她一撒嬌我就沒辦法了。何況她對我情深義重,還專門做了個小冊子記錄我的喜好……”
雲珩無奈說著,話鋒一轉,道:“二弟,你可有中意的姑娘?有的話要盡早下手,當心被人搶先了。”
雲珀臉色一陣青白,宮門那次,他懷疑雲珩看出了他的惡癖。這次,他懷疑雲珩知曉了他對虞秋的想法。
這不應該,他還沒怎麽動手,不該這麽早露餡。
他隱忍不發,好聲應了。
與雲珩告別後,雲珀回府去了他臥房下的暗室,在裏麵待了半個時辰,出來時,身上裹著一層寒涼。
他臥房下,是一個冰窖,其中有個一人大的冰棺,是他為虞秋準備的。
當日鹿鳴宴上驚豔的一眼讓他記到如今,他隻是離京幾個月延遲了動手,人就成了雲珩的太子妃。
雲珀咽不下這口氣。
他得不到的,雲珩也別想得到。
“雲琅還在虞府?”
“是,太子無暇管教五殿下,就把人送去了虞府給虞小姐管教,這事是聖上應允的。”幕僚回道,“五皇子的龍陽之好眾人皆知,除了秦大人說了幾句不妥以外,無人置喙……”
雲珀麵色沉沉,片刻後,陰冷一笑道:“他想用老五來保護虞秋,那我就讓他栽倒在這上麵。”
“殿下有何計策?”
雲珀“嗬”了一聲道:“雲琅畢竟是男兒身。”
雲琅年紀小,且有龍陽之好,所以沒人覺得把他交給虞秋管教不合適。
“再對女人沒興趣,也是個男的。”雲珀說道。
中了春藥後,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等他與虞秋發生了苟且之事,看雲珩還要不要這個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