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顫

  第30章 心顫

  虞秋攥緊了的兩隻手, 微微顫抖。她磨著牙,忍了又忍,她現在是神仙姐姐, 不是虞秋, 不能出言解釋。


  忍不住了!


  “你怎麽能這樣無端揣測?倘若傳出去了,你讓別人怎麽想她?”虞秋惱羞極了,語氣幾乎控製不住。


  雲珩不急不緩道:“孤是信任神仙姐姐才把這事說出來的。”略微停頓, 他又質疑道, “神仙姐姐不會把這事告知他人,故意毀壞太子妃的名聲吧?”


  虞秋噎了一下,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抓著衣裙, 用力到指骨關節泛白,含恨道:“當然不會。”


  “那便好。”雲珩神色放鬆,繼續道,“說起來孤近日總是被太子妃牽動心神, 若非實在無人可說,也不會找神仙姐姐傾訴。”


  虞秋想勸他把精力全放在正事上, 不要總惦記著兒女情長了,又怕他真的聽了話不管自己。


  為難了會兒, 她咬牙認下了這個聆聽者的身份。


  不就是聽雲珩說說他是如何被自己牽動心神的嗎,那就聽好了,就當那個太子妃是陌生人, 與她沒有一點兒關係!


  虞秋不吭聲, 握緊的手鬆開, 深呼吸靜下心來。


  雲珩沒想到她這就冷靜下來了, 雙目一眯, 繼續道:“我那太子妃有趣得緊, 性子平,膽子特別小,一遇上事就手足無措,總想撲進我懷裏。”


  虞秋敢發誓她沒有,連想都沒想過!


  “我教她順藤摸瓜找奸細,她哭哭啼啼說學不會,她自己順著我衣袖摸上我手臂,這倒是無師自通,抱著就不撒手了。”


  雲珩有條不紊地說著,一心二用,他覺得夢中唯有一點不好,就是垂紗遮麵,讓他無法看見虞秋怒而不敢言的表情。


  “我覺得在府門口那樣親密不好,想把手臂抽出來,她嘟囔著不依。我往後退,她就淚汪汪地看著我。神仙姐姐知曉我那太子妃有多嬌美動人嗎?她一衝我撒嬌,我骨頭都軟了,如何能拒絕她?連最得用的侍衛都留給她了。”


  雲珩編起故事氣息都不變一下,一句接一句,說的比真的還真,也就虞秋是當事人了,不然她怕是會被騙過去。


  ===第33節===

  就因為是當事人,她又羞又惱,她是求過雲珩,摟過他手臂,但那絕不是撒嬌,絕沒有這樣黏黏糊糊!


  虞秋覺得雲珩是被情愛衝暈了頭腦。


  完全看不出,他在外麵人模人樣,其實心裏全是你儂我儂的情愛。若是被那些古板朝臣知曉了,恐怕要聯合請命廢掉這個太子!

  她得給雲珩潑一盆冷水,讓他頭腦清醒一點。


  “太子妃那是遇上了難事才不得已央求於太子的,可未必就是真心。”


  此言一出,雲珩沉默下來。


  四下皆靜,虞秋有點得意,讓你瞎想,這下戳到你痛處了吧,看你還胡言亂語不。


  過了會兒,雲珩沉沉開口,道:“神仙姐姐說的在理,我細想了下,從聖旨下來我去見她開始,她態度就很疏遠,還想騙我她克夫,直到知曉她那丫鬟不懷好意,她才開始親近我。”


  虞秋心中咯噔一聲,連忙補救,“她、她那是嬌羞……”


  “神仙姐姐不必安慰我。”雲珩擺手,聲音格外的平靜,“她想要我多去探望她,可是我昨日去了,她並未見驚喜,全程隻與我說府中丫鬟的事,連一句關懷的話都沒有說。更別提她答應過的荷包了,果真全是哄我的。”


  “她隻是利用我,並非是真的想做我的太子妃。”


  虞秋急得快要冒汗了,她怎麽就忘了雲珩那腦子了。那一句話點醒了雲珩,這下完了,什麽心思全被看出來了。


  “不是這樣的,她、她那是被府中事占據了心神,那事解決之後肯定滿腦子都是殿下。”虞秋磕磕巴巴地解釋,“荷包會繡的,她不會忘的……”


  什麽荷包啊,她有說過要送雲珩荷包嗎?


  不管了,先應付過去吧。


  “她或許是在想繡紋呢,不知道殿下喜歡什麽樣式的,她不好擅自下手啊。”


  “我是沒說,可她也沒問。”雲珩眉眼冷淡,“歸根結底,還是不在意吧。”


  虞秋結巴道:“那不是羞澀嗎……她是姑娘家,要臉麵的……”


  雲珩合上眼,不再言語。


  虞秋看著他,等他開口等得心焦,就怕雲珩真的傷心了不給她做靠山了。對了,許伯騫的事還忘記與他說了!


  虞秋想哭,早知道就由著他說了,看春宮圖就看了,撒嬌就撒了,又不會掉一口肉。


  算了,豁出去了,臉麵什麽都不要了,反正也沒人會知道,先把雲珩哄好了再說。


  “太子妃她是真心的……”虞秋氣沉丹田,忍著巨大的羞赧,掐著手心道,“我方才掐指一算,太子妃她真的、真的看了春宮圖,她整日惦記著太子,還、還做過那種夢……”


  雲珩睜眼,抬手掩唇遮住笑意,輕咳一聲,問:“夢中人是我嗎?”


  虞秋徹底放棄了矜持,自暴自棄道:“是,是太子,是她主動纏上去的!”


  雲珩幾乎忍不住笑,他也是沒想到當時那一出“春藥”的戲碼竟然還能有後續,這收獲,可遠不是盆滿缽滿能形容的。


  這個太子妃簡直是個活寶,他好想強行掀開她的帷帽,把她摟進懷中揉揉她紅通通的臉。


  他隻碰過一次虞秋的臉,也是那次醉酒,虞秋暈乎乎的倒在他懷中,臉頰從他唇上擦過。


  時間太短暫,他隻覺得唇上一軟就什麽感覺都沒了。


  那是一張鵝蛋臉,稍顯圓潤,白裏透紅,想來咬一口,就能留下一個印子。


  他真敢咬下去,虞秋估摸著也不敢不讓,一定又用那水汪汪的眼睛求饒地看著他。


  雲珩腦子裏無法控製地旖旎了一陣,注視著虞秋的帷帽,眉眼帶笑道:“看來是我多想了,我的太子妃對我有萬千柔腸,隻是臉皮薄羞於言說。”


  虞秋認命地點頭。


  “她對我情深意重,我自當好好護著她。”


  虞秋振作起,脊背挺直了,注意力集中,眼睛一眨不眨地透過垂紗看著雲珩。


  “她府中出了點事,這幾日怕是有些忙碌,我暫時不去擾她,先讓她歇個幾日。”雲珩娓娓道,“她沒什麽脾性,長得那麽美,總是惹人覬覦的。我把平江留給她了,算是一麵盾牌,但還不夠,過幾日,我再給她送去個人。”


  “誰啊?”


  雲珩摸著下巴笑,“能讓她在京城為非作歹、什麽世家公子和小姐都不放在眼中的人。”


  虞秋精神振奮,能不把世家公子放在眼中,那她就不用怕許伯騫了。可是除了雲珩本身,他手底下還有這種人嗎?


  她想繼續追問,雲珩已道:“今日就到這裏,該安神歇息了,多謝神仙姐姐願意聽雲珩傾訴。”


  “不妨事。”虞秋一聽他提那“傾訴”就手腳僵硬,知曉這夢是要結束了,強迫自己把雜亂的念想拋出腦海,匆匆叮囑道,“太子還是要以大事為重,不能總顧著兒女情長……”


  “謹記神仙姐姐教誨。”雲珩前一句才謙遜地這麽說道,立馬又自言自語,“過幾日去見她,她該已經開始繡荷包了吧,一定很想念我,說不準一見麵就衝進我懷中喊好哥哥……”


  虞秋:……把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摳出去啊!

  這一覺虞秋睡得很沉,醒來後渾身軟綿綿的,又躺在床上賴了會兒才更衣。


  她先是把鎖上的小冊子全部燒掉,然後重新寫了幾頁,寫滿了雲珩的名字。接著喊來平江,讓他去找了躺雲珩,問雲珩喜歡哪種樣式的繡紋。


  平江送來傳話:比翼鳥。


  還特別說了要兩個荷包,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虞秋歎氣,自己找的麻煩,乖乖給他繡吧。


  倒也不累,反正外麵好多人盯著,她不方便出府呢。她爹爹得每日上值,那才是煩透了,回來時精疲力盡,說話都快沒了力氣,是真的慘。


  虞秋費盡了心思給雲珩繡荷包,一定要讓他感受到一針一線都是情意。繡著的同時她也在想,雲珩到底要再送誰給她,誰能那麽厲害壓得住那麽多人。


  沒想出頭緒,她又想與平江打聽下浮影侍衛,想起上輩子兩個侍女提醒過的話,最終還是放棄了。


  如此過了三日,她精神勁恢複回來了,午後,丫鬟來通傳:“小姐,太子來了,還帶著五皇子。”


  虞秋先是驚訝,帶五皇子來做什麽?

  她遲鈍了一下,驚疑道:雲珩不會是要把雲琅留給她吧?這樣是能鎮得住許伯騫等人,可她管不住雲琅啊!

  在丫鬟的呼喚下回神,虞秋把先前準備好的東西一一擺開,有寫滿雲珩名字的小冊子、繡了一半的荷包,還特意戴上了雲珩送的首飾。


  去見人前,她先飲了兩盞涼茶,與縈繞喉頭的苦澀相比,那聲“好哥哥”或許不是很難開口。


  至於衝進他懷中抱著他……這個她實在抹不開臉去做。


  計劃是圓滿的,然而方與人對上眼,前幾日夢中種種恍若重新出現在眼前,兩人的對話如雷貫耳,虞秋腦子嗡的一下炸開,灼熱的血流奔騰至全身上下。


  “阿秋。”雲珩嘴角上揚,勾著笑,大大方方地朝她走來,“臉怎麽這麽紅?”


  他說著,屈指似要撫上來,虞秋兩腮酡紅,硬撐著一口氣沒動。


  雲珩沒想到她竟然沒躲,食指關節觸到熱騰騰的嬌嫩麵頰,心中莫名的發熱。


  將要把手收回來時,虞秋紅得能滴血的臉猛然仰起,橫波水眸直勾勾地望著他,朱唇輕啟,一道低柔纏綿、清風拂過發絲般大小的聲音傳了出來——


  “……珩哥哥……我好想你的……”


  雲珩心頭猝然一顫,極具侵略性的喉結危險地滾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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