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下棋

  第100章 下棋

  新婚之夜, 太子不許人在外守著,虞秋的丫鬟把棋盤棋子送了過來,渾渾噩噩地走了。


  剛出院門, 碰見一個大丫鬟。大丫鬟是太尉府過來的, 跟了蕭夫人許多年, 特意來給虞秋使喚的,這是聽見響動特意過來看看的。


  “下棋?”大丫鬟也呆滯住了。


  人人都知道太子風雅,可新婚之夜與新娘子在喜燭下對弈,是不是過分了?


  大丫鬟回頭看了眼漾著橘紅色暖光的新房,五官苦惱地擠在一起。要不,明日……與夫人說一聲?

  屋中, 雲珩端著棋盤進屋,見虞秋背對著他往身上裹衣裳,動作太急,衣裳沒完全裹上, 有一半拖拽在地上。


  他停步,倚著博古架,悠悠欣賞了會兒虞秋手忙腳亂的動作,問:“可要多給你點時間?”


  虞秋轉頭看見他, 熱氣蹭蹭往臉上冒。


  為了維持住雲珩原本的溫雅太子的假象, 為了黎明蒼生, 她真的付出了太多!


  “咳!”虞秋咳了一聲, 看見垂在地上的衣裳, 局促地摟起來, 原地踩了踩腳尖,道,“不用。”


  她身上裹了五六件, 有點熱,反觀雲珩,僅著兩層單衣,氣定神閑。這麽一對比,還沒開始,她就已經輸了,完全可以預料到待會兒她會是怎樣的慘狀了。


  雲珩已將棋盤放在小榻上,搖著裝棋子的碧青棋盒,待虞秋看來,衝她抬了抬下巴。


  虞秋羞憤欲絕。


  可是自己選的路,再難也得走下去。她坐在雲珩對麵,腳尖離地,往雲珩小腿上踢了一下。


  雲珩:“勾引我?”


  虞秋憤然瞪他,掏出一枚棋子擱在棋盤。她現在覺得雲珩若是沒人看著規勸,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荒淫暴戾的君王。


  她以為自己很凶,落在雲珩眼中,那紅燭暖光下的一眼夾著欲拒還迎的嬌怯,看得他口幹舌燥。


  掂著棋子跟上,一如最初夢中與神仙姐姐對弈,雲珩根本不用思考,哪兒順眼落哪裏。——反正不管怎樣他都不吃虧。


  雲珩不著急,連輸兩顆棋子後,虞秋已經不敢輕易落子了。這時她才知道,原來不讓對方丟棋子,是這麽難的一件事。


  兩人對坐,僅剩單薄裏衣的雲珩問:“從哪兒知道這種玩法的?”


  虞秋能是哪裏知道的,她就是想讓雲珩坐實了好棋的嗜好,絞盡腦汁自己想到的。愁苦了好幾日,確定再沒別的法子能讓所有人都相信這件事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她當作沒聽見,但到底是被分了心,棋子落下,發現莫名其妙將自己圍堵住了。


  雲珩慢騰騰擱下一子,道:“兩件。”


  虞秋:“……”


  “孤來伺候太子妃……”雲珩朝她走來,“……寬衣。”


  “你是不是偷偷換了棋子?”虞秋質疑,她明明記的那裏是她的白子的,怎麽眨眼變成黑的了?

  雲珩:“不要耍賴。”


  他到了跟前,二話不說,手直直朝著虞秋衣襟伸來。虞秋驚叫一聲往小榻上挪,人逃走了,腳沒能走掉,被雲珩抓在手中。


  寬大手掌抓住腳腕往回一拽,虞秋就被拖了回去。


  魔爪朝著領口襲來,虞秋兩腳亂蹬,“鞋子!鞋子也算!”


  她打著小主意,一隻鞋子算一件,失了兩隻鞋子,她還有羅襪呢,一樣什麽也不露。


  ===第98節===

  雲珩將她困在小榻邊上,手掌揉著小巧的腳踝,略一猶豫,道:“也行。”


  虞秋左腳一輕,繡鞋落地。


  她兩手向後撐著小榻,將另一隻腳朝著雲珩翹去,被他輕飄飄推開。雲珩道:“你當我傻嗎?”


  虞秋懵懂,接著腳上一涼,羅襪被扯掉,光滑柔膩的腳大大咧咧露了出來,彎出弧線的腳背在燭光下滑過一道流光。


  此時,除了光著的左腳,她全身上下整整齊齊。


  虞秋羞恥心發作,腳往裙下縮。而雲珩伸手,寬厚的手掌一把將她左腳握住,手掌心正好抓在虞秋腳心。滾滾熱度傳來。被抓著揉了幾下,虞秋哼哼了兩聲沒了力氣,被雲珩抱起坐在懷中。


  她喘著氣道:“你使詐。”


  “你又沒抓到我使詐的證據。”雲珩嘴唇貼在她耳側,手在她腳心揉個不停。


  虞秋逃是逃不過的,捉他舞弊也捉不住,扭著腰道:“已經去了兩件了,回你自己位置上去。”


  雲珩道:“就這樣下,反正等下還要脫。”


  虞秋不依,自由的那隻腳蹬著擺放棋盤的小桌,身子用力把雲珩往外推。雲珩沒推動,自己反而被硌著,耳後的呼吸聲陡然加重。


  “繼續。”雲珩聲音粗重道。


  繼續什麽?下棋,還是推他?虞秋掙紮著想從他懷中逃脫,奈何腳在人家手裏,才離了幾寸就被扣住腰死死按了回去。


  虞秋欲哭無淚,不是為了把他的嗜棋的名聲落實了,她至於輪到這種地步嗎?就是直接洞房也沒這種情況讓人難堪。


  既然都要死,不如一步到位。


  虞秋開始致力於讓自己直接被圍死,一下子輸掉十幾個棋子,好過這樣慢慢煎熬。


  可惜雲珩得了趣味,不允許她這麽做。


  鐵板釘釘的她要輸的一大片棋子沒能成功,虞秋在雲珩的手收回來時將他攔獲。


  “輕薄我?”雲珩在她耳邊笑。


  虞秋橫他一眼,在他袖中掏了起來,裏麵空蕩蕩的,根本找不到被換掉的棋子。


  她抓不到證據,很快又輸了一顆,虞秋氣呼呼把腳抬起來,又一次被雲珩推開。他道:“我要自己挑。”


  目光一低,落在虞秋修長的脖頸最下方,交襟領口微微敞開,讓他憶起裏麵的風光。


  “我要最裏麵那件……”


  別人都是由外向裏褪,就雲珩反過來,虞秋躲也躲不過,眼睜睜看著鴛鴦戲水的小衣裳被他從層疊衣襟中扯了出來。裏麵空空,再見他還抓在鼻下輕嗅,虞秋心中一顫,捂住臉哭了起來。


  還剩最後兩件時,她是一點力氣都沒了,張嘴在雲珩手上咬了一口,趁他不注意,掀翻棋盤跌跌撞撞跑回了床榻上。


  雲珩看著床幔落下,將藏起的棋子抖落回去,歎氣道:“下不過就掀棋盤,太子妃的棋品未免也太差了。”


  手中揉著姑娘家的貼身衣裳,他不知羞地從容走到床邊,隔著紗幔道:“第一回 ,先讓讓你,以後可不能下一半就跑了。”


  然後一彎腰,隱入其中,幾聲細小低弱的呼聲與撲騰聲傳出來,驚動了垂簾紗幔。


  “你別亂……啊!”


  “還沒怎麽樣就叫出來,又是在提醒我下手有個輕重?”


  兩道聲音都模糊不清,帶著雜亂的喘氣聲。


  虞秋感覺人快沉入水底了,被說的難堪,用殘存的理智試圖維護住臉麵,道:“我高興、高興叫……”


  “我也高興聽。繼續,最好到天明都別停……”


  最後不到天明虞秋就失了聲,聲音發不出來了,隻能摟著人的脖子低泣嗚咽。


  淋漓汗水從堅實的肌肉上滾落,雲珩脖子上青筋暴起,啞聲道:“你是想逼瘋我……”


  虞秋像風暴中飄搖的小舟,被風浪拋上拋下,耳邊雨水嘩嘩,她這條小舟不是要被衝風浪擊垮,就是要被海水淹沒。


  “轟隆——”一道驚雷響在耳側,虞秋打了個激靈,隨即被人拍了拍。


  “不怕,下雨了。”她側躺著被人擁在懷中,聽見後腦上雲珩輕聲說著。


  虞秋渾身酸軟,散架了似的,眼皮沉重地動了動,被拍了幾下,很快沉沉睡去。


  驚雷聲時不時響起,讓她睡不安穩,恍惚中察覺到雲珩在撫摸她鬢發。虞秋心中有點不好意思,昨夜出了好多汗,頭發都汗濕了,有什麽好摸的。


  但她實在沒力氣張口說話,往裏縮了縮,困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就這麽想讓我保持住原本的好名聲?”雲珩支著頭側身來看她,手指在她鬢發上撫著,良久,道,“也就是你了……”


  他俯過去在虞秋鼻尖親了幾下,覺得這樣不方便,摟著人將她翻了個身。動作扯動不便之處,虞秋苦著臉哼哼起來。


  “沒事兒,不動了……”他又低聲哄著。


  橫在虞秋頭頂的手繞到她腦後纏著她的發絲,另一手擱在虞秋後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雲珩盯著她的睡顏看,隔一會兒就忍不住湊過去親一下。


  世間再沒有比她更讓人心軟的人了,也沒有比這更溫馨的事情,難怪那麽多人心心念念著要娶妻。


  裏麵柔情蜜意,外麵暴雨傾盆,隔著老遠的紅廊下,虞秋的大小丫鬟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去敲門。


  雲珩不許人守夜,誰也不知道這兩人下了多久的棋,萬一才睡下沒多久……誰敢去敲門啊。


  可是新婚第二日是要入宮請安的,誤了時辰,太子兩人不會怎麽樣,她們做丫鬟的怕是要挨罰。


  又一聲驚雷響起,雨水被狂風卷入簷下,丫鬟們提著被打濕的裙子擠成一團,有人道:“這麽大的風雨,不方便外出,或許能把請安延後……”


  “那也得太子說話,咱們怎麽好擅自做主。”


  說到這,又回到了最初的難點。要去扣門嗎?

  最後是府中侍女看見了這一團人,心驚肉跳地跑來,道:“太子早已派人入宮請示過了,今日風雨大作,不宜外出,暫不入宮。行了,都散開吧,沒有吩咐不得靠近,否則,當心……”


  當心丟了性命。


  這些是太子妃的人,侍女猶疑著沒敢說下去,及時止住了最後幾個字。


  丫鬟問:“太子什麽時候吩咐的啊?”


  那自然是丫鬟們不知道的時候。


  雨水是天將亮時落下的,侍女剛在側間換完了水,過來裏間換床褥時,見太子抱著太子妃往側間走去。


  太子妃似乎沉睡著,青絲散亂地從太子的臂膀垂下,被遮得嚴實,旁的什麽都不讓人看見。


  從侍女身旁走過時,錦緞薄毯下滑,露出了隨著走動搖晃著的腳,瑩白的腳麵和腳踝上紅痕點點,半隱在毯子下。


  侍女看呆了。


  直到那隻腳停住不動,空氣中彌漫起涼意,侍女本能地抬頭,看見太子目如寒鋒地俯視著她,映著燃了一半的燭光,脖頸上的咬痕清晰可見。


  侍女渾身一抖,“噗通”跪了下去,伏地叩首,卻不敢出聲求饒。


  萬一將人吵醒,她是真的活不成了。


  不管是太子心情好,還是怕驚醒太子妃,反正她僥幸討回了一條命。


  太子府的侍女是不敢亂傳話的,但昨日起府中多了許多人,有虞秋帶來的丫鬟、侍禮的嬤嬤宮娥等,這些人嘴巴沒那麽嚴,兩人對弈一宿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侍女聽見這話時,腦子裏浮現出的是那隻遍布紅痕的腳與淩亂的床褥。兩人是對弈了,可一宿的時間絕對是謠言。


  她是在將換下的床褥收走時,聽見了雲珩吩咐侍衛的話:“謠言不必理會,去宮中說一聲,今日雨大……”


  不理會就不理會吧。侍女擺出臉子來,嚴厲道:“不該問的別問,都散開,別在這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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