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漏洞

  第25章 漏洞

  虞秋被屋中的動靜驚醒, 靜默地翻身坐起,看了眼桌案旁的丫鬟,一聲不吭。


  等背對著她的彩嵐轉身,乍見床榻上坐著個人, 嚇得彈跳起來, “小姐, 你什麽時候醒的?”又道, “我來取昨日換下的外衫, 可驚到了你?”


  虞秋疲憊地搖頭, 發現外麵天色已大亮, 呆坐少頃, 一把掀開錦被重新把自己蒙了進去。


  她太感激彩嵐將她吵醒了, 不然她怕是要成為第一個在夢裏憋死的人,還是死在雲珩的夢裏。


  現在人醒了, 依然久久不能回神, 虞秋縮著手腳蜷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一盞茶的時間後, 她猛地掀開錦被冒出頭來, 細軟烏發已經亂蓬蓬的, 發絲如蛛網一樣糊在臉上, 亂七八糟地翹起,她也不去整理,隻哀嚎一聲雙手捂住了臉。


  完了,一閉上眼就是雲珩衣衫不整地問她對這臉和身子可還滿意,如魔音繞耳, 簡直是不得到肯定的答複不罷休!擾得虞秋一刻也靜不下心來。


  彩嵐聽見聲音又走了進來, 見她不對, 趕緊上前查看。“小姐,你脖子怎麽這麽紅?別是又起熱了!”


  虞秋鬆開手抬頭,雙頰通紅,兩眼淚汪汪。


  彩嵐驚了,趕緊伸手在她額頭量了量,“可是又發熱了?還有哪裏不舒服?我這就去請大夫……”


  虞秋扯住她,淒聲道:“是噩夢……”


  這哪裏是噩夢可以描述的啊,簡直比噩夢可怕一百倍。然而虞秋沒法與人說,隻能先遮掩過去,再自己默默消融。


  她閉上眼,兩手按在心口上,長長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


  隻見過幾麵,雲珩不可能真的喜歡她,興許是看中了她的臉,不然就是另有目的,比如……蕭太尉?


  對的,他夢中隻肯定地說自己對他情根深種,到他的時候卻僅用一句“兩情相悅”就簡單帶過去,可見並非是動了真感情。


  至於那赤裸軀體……皮肉皆是虛妄,拆開來看,不過是一堆枯骨與碎肉,沒什麽可念想的。


  不論是誰,不論男女,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她還有許多事情要解決,不能被雲珩擾亂心緒,更沒功夫理會情愛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虞秋就垮了那麽一會兒,想通後,拍著臉頰重新振作起來,道:“是又做了噩夢,沒事,等會兒你出去幫我買幾本經文回來,我念念心經驅逐邪祟就好了。”


  她說完就雙掌合十,小聲念起曾經不經意看過幾句的經文:“夫淫欲者,譬如盛火,燒於山澤,蔓延滋甚,所傷彌廣……”


  彩嵐聽了一兩句沒聽懂,也不敢就這麽出去,忐忑地立在一旁看著她。


  這經文是虞秋很久以前偶然看見的,就記得這一兩句,反複念了幾遍,暫時把雲珩和他那身皮肉從腦海驅逐,重新恢複成那個眼神清澈、心思純淨的虞秋。


  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虞秋索性不去想雲珩與賜婚的事了,再說雲珩也未必能求得,說不準宮中兩位嫌棄她名聲不好不答應呢。


  將雲珩拋之腦後,虞秋研究起正事,危機尚未解決,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伏案思索了半日,她決定先修複與太尉府的關係,畢竟已經有了蕭青凝姐弟倆做內應,再結實的屏障,一旦有了缺口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等認回了外祖父,就有了人手,再處置葛齊。


  她認真地做起了計劃,剛準備提筆記下,丫鬟道餘蔓秀來了。


  虞秋本不想見餘蔓秀的,但上一次確實多虧了餘夫人帶她去赴宴,不然她沒有女性長輩帶著,不好在別人府上久待的。以前兩家互有幫助,多年來已分不清彼此,過去的沒法清算,但最近的事還是要答謝的。


  虞秋打開妝匣挑了套貴重首飾,讓人放餘蔓秀進來。


  那日在公儀將軍府,虞秋不知道餘家人是何時離開的,後來也未再聯係過,這會兒一見餘蔓秀,就將備好的首飾給了她,道:“那日我腦子不清醒,害你跟著我丟臉,這個給你做賠禮,望你不要介意。”


  餘蔓秀看著不如往日活潑,掃了一眼沒接,虞秋便直接把東西給了她身邊的丫鬟。


  心不在焉地隨便說了幾句,讓丫鬟全都下去,餘蔓秀這才把話說開:“你知不知道將軍府壽宴那日,男眷那邊發生了什麽?”


  虞秋知不知道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不待虞秋表態,她已經兀自說道:“靖國公府的五小姐許嫣若在唐飲霜酒盞裏下了藥,意圖……”


  她聲音飽含屈辱,隻說了半句就含恨低下頭去,也就沒看見聽她說話的人滿麵震驚。


  虞秋人都要傻了,許嫣若那日分明是在蕭青凝酒盞裏下的藥,怎麽變成了唐飲霜?


  唐飲霜是靖國公府的遠房表親,就算許嫣若對他意圖不軌,也是在靖國公府裏更方便啊,哪至於在將軍府動手。


  她問出來,餘蔓秀搖頭,悶聲道:“唐飲霜是靖國公府遠親,年初上京科考順道拜訪,被靖國公府拒之門外,人家根本就不認這窮親戚,還出言嘲諷,誰知後來唐飲霜高中了探花。”


  “那也不對啊……”虞秋怎麽著也算是半個當事人了,當日的事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許嫣若這麽厲害的嗎,前腳給蕭青凝下藥,緊跟著就去找唐飲霜?還都成功了!

  餘蔓秀根本沒聽她說話,咬牙道:“那日唐飲霜渾身無力,被送回廂房歇息,許嫣若厚顏無恥想要行不軌之事,誰知道半路殺出個五皇子!五皇子、五皇子好男色,竟然趁唐飲霜之危……”


  餘蔓秀說著停下,靜了稍許,一捂臉崩潰大哭起來。


  虞秋:“……”


  來不及想雲琅怎麽了唐飲霜,虞秋慌忙拍著她問:“怎麽了?誰欺負你了?你好好與我說說。”


  兩人再怎麽說也是一起長大的,虞秋見她哭,心跟著揪了起來,暫時拋開恩怨安慰她。可餘蔓秀哭個不停,說什麽都不管用。


  過了好久,她才漸漸止住,臉上胭脂已經全部哭花了,露出青黑的眼圈與悲切的麵容。


  虞秋讓人送了水給她清洗,好不容易緩過來,餘蔓秀哽咽道:“一想到唐飲霜那風雪不可欺的人物,被沒臉沒皮的五皇子百般糟蹋,我真是恨不得殺了……”


  餘蔓秀恨恨住口,但虞秋已經聽出她將出口的“五皇子”三個字。


  原來她昏睡期間發生了這麽多事……皇子欺辱朝臣,這麽荒唐的事,難怪皇帝要下旨封口。


  虞秋記起那個行事荒誕的雲琅,沒想到他看著還是個少年,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再一想當日春藥後燥熱難安的感受,虞秋不由得對唐飲霜心有戚戚。


  但她仍不能理解,就算這事是真的,那也是許、唐與雲琅之間的事,與餘蔓秀有什麽關係?

  “你知道的,我心悅唐飲霜已久。”


  虞秋:“……啊?”


  餘蔓秀眼眶發紅,從懷中掏出一張帕子,卻不是用來擦臉的,悲聲道:“當日鹿鳴宴我是故意把帕子丟在他麵前的。”


  活了兩輩子,虞秋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對唐飲霜是那樣的感情。


  心上人被一個紈絝糟踐了,難怪她要哭……


  虞秋連男女之事都沒經曆過,更別提這裏麵還夾著男男的事,笨嘴笨舌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好半晌,擠出一句:“那你就換個人喜歡。”


  這句話不知道哪裏刺到餘蔓秀了,她哭得更大聲,抹了把臉,尖聲道:“怎麽換?你當我是你嗎?我有的選擇嗎?”


  虞秋被她吼得直眨眼,呆呆道:“誰能管的了你喜歡誰……”


  她心中還藏了一句:就算唐飲霜和雲琅什麽都沒有,他也未必會喜歡你啊……這話太不合時宜,她壓著沒敢說出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想如何就如何嗎?你爹什麽都由著你,花銀子不拘束,嫁不嫁人也隨你,可我呢?我一點選擇都沒有,唐飲霜都那樣了,我爹還想我嫁他!真嫁給他那我成了什麽?可不嫁他,我就得給太子做妾,你說,如果你是我,你要怎麽選!”


  餘蔓秀歇斯底裏說了一長串,虞秋往後退了退,看在她正傷心的份上沒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一點點捋了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


  說到底,她一直以來的目標都是唐飲霜,唐飲霜不幹淨了,於是餘懷岸給了她第二個選擇,是給太子做妾。


  好好的姑娘給人做妾,不管是誰的妾,受不受寵,都是上不了台麵的。


  虞秋沒吭聲。


  餘蔓秀又啜泣了會兒,忽然問:“你是不是想做太子妃?”不等虞秋開口,她道,“那是太子,文韜武略,英俊不凡,而且以後還是……你不心動?”


  虞秋想一想要與雲珩朝夕相對,心確實快要不跳動了。


  她回道:“你也看見了,我爹這輩子就隻娶了我娘一個,就算我要嫁人,對方也隻能娶我一個的。”


  皇室子孫必然不可能隻娶一個。


  餘蔓秀目光凝在她臉上,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道:“哪有那麽多隻娶一個的男人,就算成親前說好了,成親後他一定要納妾,你能攔得住嗎?”


  “攔不住,所以我不打算嫁人。”不管是妾還是正妻,亦或是太子妃,虞秋都不想要,她語氣加重道,“我克夫!”


  對哦,她還有這個借口可用,克夫與明晃晃的拒絕,她就不信,這兩個理由都打不掉雲珩想娶她的念頭!

  餘蔓秀噎了一下,再次哭起來。


  她的事虞秋沒有任何辦法,隻能靜靜聽著她哭,不能專心想太尉府的事,她就分心琢磨起具體怎麽拒絕雲珩……是一定要拒絕的,否則萬一她真成了太子妃,餘蔓秀再成了太子侍妾,兩人共侍一夫,她是真的要死了。


  虞秋心思百轉,想著要拒絕雲珩、要討好蕭太尉,卻唯獨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靖國公府因為許嫣若丟了很大的臉麵,連日來門庭冷落,采買的下人出府都要遮遮掩掩。


  庭院深深,許伯騫麵若金紙到了暗房前,負責看守的下人皆以為他是因為庶妹的輕賤行徑而羞恥,不敢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被鎖在濕冷暗房中的許嫣若聽見聲音朝著厚重木板門撲去,“二哥!二哥你救救我,你知道我沒有那麽做!”


  他們府上曾羞辱過唐飲霜,所以即便後來唐飲霜高中,她也不敢對人動心,更不敢在公儀老夫人的壽宴上行那種大膽事。


  “不是你,那唐飲霜身上的春藥是誰下的?”


  許嫣若聽見許伯騫聲音怪異,夾著凜冬夜風一樣陰寒,心中一縮,忙道:“我不知道,你給的藥我都下給了蕭青凝,但是她沒喝,她的酒被人搶去了。我沒辦法,二哥,我盡力了!唐飲霜的事與我無關,我是被五皇子栽贓的……”


  許嫣若根本就沒機會湊到唐飲霜跟前,陷害蕭青凝的伎倆失敗後,她心慌意亂想去找許伯騫,不知怎的就闖進了男眷歇息處,接著就爆發了那事。


  ===第27節===

  雲琅裹著不合身的外衣被太子提了出來,雪中寒梅一樣孤傲的唐飲霜麵色潮紅,裸露的的胸膛上遍布紅痕,步履蹣跚地扶門而出。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數日,一想到當時的景象,許嫣若就羞憤交加。


  可她不能說,她已經得罪了不成器的五皇子與深受器重的探花郎,還毀了將軍府的壽宴,若是將實情招供出來,就要再加上一個太尉府,唯一的希望許伯騫也會怨憎她,她將必死無疑。


  “二哥,你相信我,我都沒有將你供出……”


  “我知道的,你冷靜點。”許伯騫在門板外蹲下,從縫隙中往裏看,見許嫣若蓬頭垢麵,再無昔日靖國公府小姐的輝煌。


  這事鬧到殿前,聖上沒有殺她,隻是把靖國公夫婦狠狠斥責了一頓,命他二人好生管教府中子女。


  她已經成了靖國公府的汙點,府中留她一條性命隻是因為主母怕被外人說絕情。


  “二哥會幫你的。”許伯騫承諾著,他與許嫣若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隻要許嫣若還活著,他就必須幫……


  他聲音低下,誘哄道:“你先別慌,當日到底是怎麽回事,與我說清楚了,我才好幫你脫困。”


  問清當日經過,許伯騫獨自回了住處。


  那一日他在將軍府聽見心腹來報說不軌之事暴露,急忙出去想問清情況,誰知方一出將軍府就被人蒙眼綁走,被灌下春藥行了宮刑,關了整整一夜。


  後來人不人鬼不鬼地回府,接連數日,一閉眼就是那日的屈辱,若非許嫣若的事為他遮擋一二,他怕是也要被家中長輩看出異樣。


  他還是靖國公府的二公子,但已經不算是個男人了。這事不能說出去。


  回想事情經過,種種跡象都表明他的計劃早已暴漏,那幕後人心機深重,借他的計謀毀了他與許嫣若,還有雲琅與唐飲霜。


  細思許嫣若的描述,許伯騫陰測測道:“是她。”


  當日壽宴上的反常之人,隻有虞秋一個,而她與蕭青凝是表親關係。


  手下很快送來消息:“少爺,問出來了,當日咱們在茶樓時隔壁是有人的,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雲珩聽侍衛說罷,放下手中茶盞,驚歎道:“忘了要斬草除根也就罷了,過了這麽久竟然還沒察覺漏洞。”


  那姑娘心裏裝的都是什麽?

  跪趴在地上的雲琅蔫頭耷腦,聞言抬頭偷瞄了他一眼,以為他在與自己說話,試探著回道:“斬草除根?那我去殺了唐飲霜?”


  說完,見優雅坐著的人轉目看來,緩緩抬起了腳。


  雲琅麵色一駭,急忙往後退,刺耳的嗓音哀求道:“我說錯了,我說著玩的!皇兄別動手,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跟男人廝混!我要好好做人,將來娶妻生好多好多孩子!”


  壽宴那事他辯解過很多遍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做,莫名其妙就被與唐飲霜關在了一起,可他惡名在外,麵對含垢忍辱的唐飲霜,根本沒人信他。


  他是調戲人,但從沒真的脫了別人的衣裳過。鬼知道唐飲霜身上的紅痕哪裏來的啊!

  雲琅覺得自己是被唐飲霜算計了,看不出來,平時多高冷的一個人,竟然不惜賠上好名聲,也要用這種下作手段誣陷他。


  可他心懷鬼胎,不能坦白,隻能屈辱地認下這汙名。


  本朝從沒有男子對男子失身的先例,皇帝也為難住了,最後命所有人不許再提這事,給唐飲霜加官進爵封賞,再把雲琅暴打一頓扔給了雲珩,現在是半條命都掌握在雲珩手中。


  雲琅鬼哭狼嚎地叫喚了會兒,根本沒人理他,他悄悄抬頭打量雲珩,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猜測道:“皇兄,那事不會是你和唐飲霜聯手陷害我的吧?”


  老三離了京,老四老六還被關在宮中,京中就剩他與雲珩兩個皇子,現在他也因為這事落到了雲珩手中。


  雲琅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畢竟將軍府可是雲珩外家,許嫣若一個姑娘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得手。


  可若是雲珩下的手,那是不是意味著……


  雲琅的心忽上忽下,突然不敢抬頭了。


  “你想去封地,最好聽我的。”雲珩未說是與不是,隻答非所問地回了這麽一句。


  這聲音很輕,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了。


  雲琅卻愣了一愣,他再次朝雲珩麵龐上看去,見他眉清目朗,正氣定神閑地翻著書頁,根本沒瞧自己一眼,仿佛方才那句話一點深意也沒有。


  他驚悸不安,不自覺地盯著雲珩多看了會兒,就見雲珩冷不丁地一揮長袖,手邊茶盞劈頭蓋臉朝著他打來。


  哐當聲音響了一地,守在外麵的侍女聞聲探頭,被喊進來收拾。


  雲琅被茶水殘渣濺了一身,不去理衣裳,反而目露癡迷地盯著雲珩,“皇兄,你長得真好看,比唐飲霜還好看……”


  侍女聽得手指一抖,剛撿起的茶盞差點又摔了回去。


  雲珩頭也不抬,“不想活了可以直說。”


  “沒有沒有,我誇你呢皇兄!”雲琅好似才回神,依然跪著不敢起,諂媚道,“兄弟幾個中就你最好看,你要不是我親皇兄就好了……”


  雲珩掀著眼皮看來,雲琅立即改口:“皇兄你真的要選妃了嗎?皇嫂是哪家千金啊,從未見過,可真是想死我了……”


  “這麽想她,那你去幫她解決個麻煩事。”


  雲琅也就說的好聽,真讓他去就不願意了,警惕道:“你怎麽不自己解決?”


  “我高風亮節,哪能隨意出手傷人?再說了,靖國公府的人,給你出氣不好嗎?隻要不當街打死,其餘的你想怎麽樣都行,皇兄給你兜著。”


  一聽是靖國公府的人,雲琅立馬從地上爬起來,嬉皮笑臉道:“這個我喜歡,什麽時候去?”


  “等著。”


  雲琅就看不慣他這掌控一切的姿態,眼珠子轉了轉,又問,“皇兄,到底是哪家姑娘這麽討你喜歡啊?”


  雲珩溫聲道:“敢使壞,我就敢用你的頭顱種花。”


  雲琅嘿嘿笑了兩聲,道:“不敢不敢,皇兄,我回去看書了。”


  “去吧。”雲珩道,等他將要往外去,又漫不經心地開口,“再把那拙劣的轉移話題的法子用在我身上,等死吧。”


  雲琅幹笑著眨眼,灰溜溜地躥了出去。


  雲珩吩咐侍衛看緊他,又翻看了兩頁書,返屋更衣,他要去請旨賜婚了。


  喜歡虞秋嗎?這不重要。


  他要從虞秋入手來查入夢之事,作為答謝,給她個太子妃的身份,順手幫她解決幾個麻煩很合情理。


  畢竟不賜婚就沒法光明正大接觸虞秋,而她自己解決不了眼下難題,又將是自己的太子妃。


  總不能就這麽看著她焦頭爛額吧。


  以後會不會成親暫且不論,至少她頂著未來太子妃頭銜的時候,不能讓她被人欺負。


  可恨的是這太子妃特別不待見他。但也不算事,誰讓她含恨不敢言的樣子特別可愛呢。


  雲珩想著兩人再見麵虞秋可能會有的反應,心中愉快,緊接著又記起那句“春夢夢見雲珩不如死了算了”。


  酒後吐真言,她是真的這麽認為的。


  好心情消散,雲珩冷笑:“行,我讓你天天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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