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避諱已深
第64章 避諱已深
A大的體育辦公室。
新學期的教學計劃,已經下來了。
雷朋深被征召進國家隊,A大所有的教職,暫時放在一邊,這學期他要專心帶弟子,籌備亞運會的比賽。
這既是重任,也是榮譽。
雷朋深在大辦公室裏收拾東西時,同事們圍上來,都在祝賀他。
“雷教練,恭喜你啊,直接進軍亞運會了,升級嘍。”
“就是,等荀朗摘了牌,你這工資待遇馬上水漲船高,到時候別忘請吃飯。”
雷朋深對大家的話題不感興趣,他從抽屜裏拿了幾塊秒表,扔進懷中的紙箱裏,頭也不抬地往外走。
等他走遠了,屋子裏的人,以主任為首,馬上換了副麵孔。
有人說:“夠牛的啊,荀朗還沒怎麽樣呢,這老小子就端起架子了。”
主任笑著說:“誰讓你們手底下的弟子,沒一個爭氣的,但凡有一個能比肩荀朗,去亞運會的名額,我也能給你們搶過來,自己不爭氣,哼。”
“主任,荀朗那樣的天才,你叫我們去哪找,也就雷朋深運氣好,落他頭上了,要不是咱們學校想要荀朗,就雷朋深那副瘸子樣,怎麽可能來A大教書。”
“你們知道就好,”主任端著保溫杯,慢慢飲了一口茶,才說道,“有時候,弟子需要教練來成就,有時候,也會反過來,教練全靠弟子提攜。”
“雷朋深那腿腳,連個動作都演示不好,可荀朗偏偏走到哪,都要帶著雷朋深,所以你們呀,隻能眼饞人家運氣好了。”
大家哄然一笑,笑雷朋深不過就是個靠人施舍的瘸子。
正說著,門口走來一個年輕人,提著行李。
“同學,你找誰?”主任問。
“我找雷朋深教練。”
剛剛還神色張揚的幾個人,這會斂容屏息,各自散去。
楊主任走過去,打量高大的青年,問:“你是魏然吧。”
“是,我從蘇省過來,找雷教練報到。”
“他剛走,估計去泳遊館了,他和他的弟子在第三泳遊館訓練。”
“好,謝謝。”
魏然麵容冷淡地離開。
有人湊到楊主任身邊,探著頭問:“這是今年荀朗那個項目的銀牌吧。”
楊主任冷冷瞥了一眼對方,沒說話,背著手踱步離開。
……
兩個月後的亞運會,舉辦地在日本名古屋,運動員們會現在津市進行封閉訓練,然後提前一個禮拜前往舉辦地,適應環境和場館。
不止荀朗,這次在全運會展露頭角的魏然,也歸在雷朋深名下。
第三遊泳館裏,大家都在做岸上熱身,雷教練蹲在岸邊,跟水中的荀朗在說話。
程準看見魏然,先打了個招呼,“早就聽說你要來加入我們,什麽時候到的?”
魏然看上去屬於斯文型,一笑倆酒窩。
“今天早上,一下飛機,就來了。”
程準又把魏然引薦給祁東和趙佳騰,同門之情,很快建立起來。
祁東:“你怎麽找過來了的?”
魏然:“去辦公室問的。”
趙佳騰了然一笑:“嘿嘿,聽見什麽沒?”
魏然裝傻,說沒有。
其他三個人一臉遺憾:“現在咱們體院在爭遊泳組的教研主任,那真是,狼煙四起。雷教練帶你們去參加亞運會,隻要拿上一個半個的金牌,馬上功高蓋主,這會背後不知道有多少閑話呢。”
祁東作為新任二師兄,拍拍魏然的肩膀。
“得努力啊,兄弟,別給教練丟臉。”
魏然靦腆一笑。
身後雷朋深朝他吼過來,“你叫誰努力?!最需要努力的是你!祁東,給我先遊個兩千米計時!”
祁東向後倒去,自由落體,噗通一聲,拍入水中,濺了所有人一身,程準和趙佳騰跳下去報仇。
又是一片喧鬧。
荀朗和魏然這對故人相見,一個擊肘,盡在不言中。
雷教練領著兩人,繞池一周,大致介紹了訓練計劃,最後在巨大的黑板前,他麵朝兩人。
“在國內,蝶泳遊得最好的,不止你們兩個人;在亞洲,那就更多了,日本隊一直是這個項目的傳統強隊,所以,你們的心態要放平,有成績,固然好;得不到,盡力即可,不要被別人左右了你們當初選擇這個職業的初心。”
如果是別的弟子,雷朋深絕對不會說出“盡力即可”的話,但荀朗和魏然是不一樣的,他們自己何止會盡力,簡直次次拚命,不需別人多言。
最後,雷朋深意味深長地看向魏然。
“魏然,你懂我的意思嗎?”
魏然的不服,已經憋了一路,在自己最敬重的師長麵前,實在不願意繼續裝模作樣。
他厲色道:“可是,辦公室裏那些人……”
“無名小卒,不重要。”雷朋深的目光,沉沉地壓在兩個弟子身上,“要記住,你們是要在世界泳壇留名的人。”
“我,和辦公室裏那些人,都不重要。”
……
因為正式集訓要到津市,才算開始,所以,今天的訓練,雷朋深給荀朗和魏然,沒安排什麽內容,就是按仰蛙蝶自四大泳姿,混合遊了一小時。
雷朋深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程準他們三人身上。
“我不在這段時間,張教練帶你們,你們給我好自為之,等我回來,測試成績不理想,你們也不用在我隊呆了,趁早滾,聽到沒有。”
“知、道、了!”
撒歡的快樂,直衝穹頂,藏都藏不住。
進了更衣室,程準他們就一直在討論,等雷教練去了津市,他們要去哪個網吧打遊戲,還是打通宵那種。
荀朗衝洗完,腰間裹著浴巾,坐在長凳上,日光從天窗傾斜而下,把寬背窄腰的男人,籠罩其中,虯結的肌肉,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澤。
荀朗垂頭,忪怔了很久。
明天他要走了,棠意禮上次就因為自己的不告而別,發了一通脾氣,如果這次,他仍然不撂一句話,直接走了,她會怎麽樣呢?
還會不顧一切的找他嗎?
恐怕不會了。
棠意禮已經很久沒有聯係過他了,上次,如果不是在警局裏見一麵,可能他還沒意識到,棠意禮對自己的避諱已經這麽深了。
荀朗自嘲地笑笑,過年前,他還不想看見棠意禮,謊稱回南市過節,故意避而不見,今天真的可以光明正大避開了。
他卻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