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蟾香
山鬼之事多在民間流傳,各種記載雖然詳盡,卻不知虛實,眾人不敢輕舉妄動,小心翼翼的盯著慢慢逼近的山鬼群。
這些山鬼體型似嬰孩,可相貌卻如老翁,極端的反差之下,讓人看的是心驚膽戰,頭皮發緊。它們怪笑著,嘴裡流出粘稠的涎液,一搖一擺的就靠攏過來。
周大千面色驚懼,他拿著霰彈槍對準了身後牢籠里的山鬼頭子,對身前的一眾山鬼說道:「你……你們別……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可送你們老大上西天了!」我對周大千說:「豬狗不懼人言,你說什麼它們可聽不懂。還是看我的吧!」說完,我抬槍對準了當先的一隻山鬼,「砰」的一聲,子彈貫腦而過,那山鬼隨即倒地,污血橫流。其他的山鬼見同伴死了,笑的更厲害了,我心知這是它們憤怒的表現,可眼前的畫面怪誕之極,我實在忍俊不禁。
周大千說:「你還好意思笑,這下遭了,你把它們都惹急了!」我不去理會他,轉手將霰彈槍對準了身後的山鬼頭子,當下,眼前的眾山鬼突然停止了笑聲,立在原地不敢在前進半步。我見形勢瞬間反轉,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對其他三人說:「看來這山鬼頭子的命還挺金貴,咱們此番想要出去,怕就只有指望它了!」說罷,我讓周大千用槍打掉了牢籠前的枷鎖,四人魚貫而入。
山鬼頭子剛剛見識了霰彈槍的威力,見我拿槍指著它,便躲在了牆角,不再動彈。眾人心知如今只有挾持著這隻山鬼才能全身而退,於是齊力將束縛住它的兩條鎖鏈從牆上取下。
我用槍頂著山鬼頭子的腦袋,脅迫它往石牢外邊兒走。可剛到門口,異變突起,只聽一陣鐵鏈拖動之聲,這山鬼陡然將手掌反轉,張開尖利的爪子朝著我的肚子就橫掃過來,速度極快!此刻,我本想一槍崩了這畜生,可在我開槍的一瞬間,它的利爪必然會將我開膛破肚。於是我一收肚子,堪堪躲過了這一擊,還不等我有所動作,它手上捆綁的鎖鏈跟著飛起,直接打在了我的肩膀之上,我只覺一陣劇痛,整個人就被甩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石牢的牆上。一落地,胸中頓時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差點一口鮮血就嘔了出來。我此時才明白,為何這山鬼瘦如枯柴,卻要用這般堅固的石牢與粗壯的鐵鏈囚住了。
那山鬼對我窮追不捨,三兩步就來到了我的面前。我見命在旦夕,單手拿起了霰彈槍,沖著它的腦袋就是一槍,誰料這山鬼反應極快,大手早已摁住我的槍口,這一槍發出去,僅僅是將它的手掌與肩膀打了個稀爛。山鬼吃痛,更是暴怒,它尖笑著,伸出另一隻手掃掉我手中的槍,接著就掏向我的心窩。
我被之前的一撞之力震的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全身酸疼,加之這山鬼速度極快,我哪裡還躲得掉。正在我閉目等死之時,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如同西瓜炸裂一般。聲音一落,我只覺一灘夾雜著惡臭的如同爛泥的東西劈頭蓋臉就灑落下來,嗆的我呼吸都不順暢了。睜眼一看,那山鬼的腦袋已經開了花,身體一軟就倒在了地上。我抹了把臉上的污穢,轉頭一看,原來是張誠,他正端著霰彈槍。周大千與王教授見我沒事兒,不由得欣喜不已。
此時,石牢外的山鬼們見首領慘死,全都暴跳如雷,笑聲驟然增強,瘋狂的朝著我們就撲了過來。張誠忙撿起地上的鐵鏈,將石牢的大門給栓了個結實。那些衝過來的山鬼張開尖利的爪子,手嘴並用,胡亂的抓啃著,想要破門而入。不過這大門極其堅固,它們並無半分破開的可能。
三人將我從地上扶起來,我疼的是齜牙咧嘴。張誠檢查了一下我的傷勢,眉頭微皺,他說:「情況不妙啊,肩膀的骨頭怕是已經裂了!五臟六腑也或多或少有些損傷。」聞言我心中一涼,這荒山野嶺的,又沒個醫院,這等傷勢要是拖下去怕凶多吉少啊!
周大千哭喪著臉說:「哎喲,這可怎麼辦吶,你老劉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我罵道:「你他娘的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別整的跟個嚎喪的似的,真是豬頭肉是香的,嘴還是臭的。雖說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不過老子我還沒打算去給閻王當差呢!」張誠說:「眼下倒是還有一個辦法!」說完,他就把那山鬼頭子的屍體給拖了過來。
王教授見狀,他說:「莫非你是要取其蟾香?」張誠點了點頭:「沒錯,據說這蟾香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雖然不知真假,不過倒也可以一試。」
山鬼之說雖然在舊時坊間流傳極廣,不過多是害人為禍,蟾香之事卻少有人知道。究其原因,還是由於這蟾香比之牛寶馬寶之屬更難形成與得到。據說山鬼乃山神之子,隱沒山中,吸收山脈龍氣,日月精華,潛心修鍊,五百年成精,再五百年結丹,丹成之後五年自食,增其修為,如此周而復始,五千年便能得道成仙。
有一個故事是這麼說的,說在明朝崇禎年間,杭州有一舉人,家境貧落,趕上春闈,卻因其母病重,無法脫身。這一日,舉人早早入睡,迷糊之間就聽屋前的水井裡一陣響動,舉人不知何故,起床掌燈去看,只見漆黑的水井裡有一活物,沉在水中,瘋狂的掙扎,片刻之後就沒了動靜,已然是淹死了。舉人以為是人,於是便將其撈起,細看之下,心中駭然,只見其身形枯瘦,長相醜陋,原是一個不知名的怪物。這個怪物肚子上豁了個大口子,從里飄出陣陣幽香,舉人心中驚奇,一探之下,就發現了其肚中竟然躺著一隻金蟾,這金蟾雖然看起來活靈活現,極其逼真,可取出來一看,卻發現是死物。拿在鼻前一聞,陣陣清香撲鼻,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彷彿身體都輕盈了許多。舉人想到這世間多有精怪結寶之事,其結之寶能生死人,肉白骨,難道這金蟾也是此類?想到自己的母親時日不多,與其毫無辦法的等著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於是便連夜把金蟾碾了,給其母服下。第二天一早,舉人剛醒,就見他母親正在灶台前張羅飯菜,屋外井邊還放著一大盆待洗的衣物。舉人心中大喜,忙問其詳情,這才得知母親大病已愈,舉人心念放下,轉天一早便進了京。
故事是民間流傳,真假參半,不過這蟾香的功效由此倒是可見一斑。
山鬼頭子剛死不久,身體雖還未僵硬,不過皮枯肉老,張誠費了好半天勁兒才將其肚子剖開,割開它的膽囊,一股淡淡幽香飄出,味道不重,卻生生蓋住了石牢里的惡臭。張誠伸手進去摸索片刻,取出一物,此物形似蟾蜍,拇指大小,櫻紅透明,手電筒光打在上面,流光轉動,如同瑪瑙一般。眾人見狀皆是驚呼:「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