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誤解

  第85章 誤解

    龍華寺,大魏皇家寺廟,魏文軒從未來過,他認為自己殺了無數的人,像自己這種人就是下地獄的人,求什麽都沒用,佛祖都會嫌棄自己這樣的人。


    範鴻帶著侍衛走在馬車前麵,馬車停到了寺廟的台階前,寺廟裏現在已經無人,住持方丈大師同寺中的幾位高僧皆立在台階前迎接。


    範鴻上前撩開車簾子,魏文軒先行從馬車上下來,撩著簾子將手伸出去,雲清嵐想說自己可以,可是見到周圍的人,雲清嵐還是將手放到魏文軒的手中。


    住持方丈普賢與幾位高僧躬身見禮,“皇上,皇後殿下,老僧有禮。”


    “各位大師無需多禮,請吧”,魏文軒說著便牽著雲清嵐走到了前麵,住持方丈隨在身側指引方向。


    台階很高,一眼望去直入雲霄,魏文軒看著那高高的台階再看看身邊的雲清嵐,有點後悔將雲清嵐帶來了。


    “清嵐,你在車中等候吧,我一會兒就回來”,這話是商量,可是在其他人的耳中就是聖旨不可違抗。


    “為什麽”?雲清嵐沒想明白,大皇子的事情有什麽是自己不可以知道的嗎?

    雲清嵐瞬間不高興了,但是皇帝的意思雲清嵐還是不會違抗,“好,那我在這附近走走可以嗎?我不想在車裏,太悶了。”


    “當然可以,你想去哪兒都行,我將範鴻同這些侍衛留給你”,魏文軒看著雲清嵐輕聲說著。


    雲清嵐看著踏上台階的魏文軒心中有一陣的失落,他是皇帝,永遠都是皇帝,自己還妄想什麽呢。


    想他什麽都對自己說,還是想他像平常人那樣過日子,這本來就是不正常的。


    看著皇帝的背影漸行漸遠,走在寺門前的台階上越來越高。


    也許,對於帝王來說自己隻是一個寵妃罷了,是自己太過當真了,將他的寵愛誤會成了一些其他的什麽。


    誤會成什麽了,雲清嵐心底是有那麽一絲期盼的,可現在看來那真的是自己的奢望,不該有的念頭罷了。


    雲清嵐歎了口氣,魏文軒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難道不就像現在嗎,他是九天之上的帝王,而自己卻隻能去仰望,到最後什麽都沒有。


    罷了,一切都是自己看不清,因為帝王一時興起的寵愛想要更多,人心果真都是貪婪的。


    範鴻看著情緒低落的皇後有些不解,明明來的時候還挺高興的,早朝還特意送了衣服去前朝,這會兒怎麽就不高興了。


    範鴻猜測著其中的原因,皇後不高興暗衛的日子就不會好過,尤其是他這個皇帝天天見的人。


    皇後一路上心情都不錯,下車的時候也沒見不高興,範鴻從頭到尾的找原因。


    好像是從皇帝說不帶上去才不高興的,範鴻想到了關鍵點,範鴻心裏這個樂,自己主子要遭殃了。


    範鴻晃蕩在皇後的身邊,雲清嵐說是去附近走走可壓根兒就沒動,反而是上車養神去了。


    範鴻也沒什麽事兒,就問旁邊的侍衛,“你說是核桃好吃還是鬆子兒好吃。”


    侍衛不明白範大人怎麽想起來這種問題,但還是老實的回答,“屬下認為都好吃,可難剝啊,都要剝皮,尤其是鬆子兒,它小,而且還沒有工具,核桃至少還可以砸。”


    範鴻也是這麽想的,一條手臂搭到侍衛的肩膀上,“兄弟,等回宮的時候別忘了告訴李德全準備鬆子兒,多準備點兒,專挑小點兒的,不用太大。”


    侍衛沒明白,“大人,鬆子兒大的好剝,吃起來味道也好,為什麽要小的啊。”


    範鴻一臉壞笑的看著那層層台階,“你懂什麽,剝鬆子兒不為了吃,就為了剝,好不好吃不重要,好不好剝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剝的過程。”


    侍衛一臉懵,範大人這是什麽愛好,剝鬆子兒。


    範鴻不管他們怎麽想,隻要讓李德全準備鬆子兒,那小子便會知道是給誰準備的。


    範鴻伺候魏文軒多年,少年時便在身邊出生入死,深知魏文軒對雲清嵐絕不是一時的寵愛,魏文軒的心是冷的,沒有任何溫度,雲清嵐是唯一令他心動的人。


    可是很明顯雲清嵐不知道,範鴻秉承著看熱鬧的心態等著自家主子回來,都有點等不及了。


    身體強健的魏文軒爬上這高高的台階到達寺裏的時候也有些累,有點慶幸沒讓雲清嵐跟著來, 這會累壞清嵐的。


    住持方丈引領皇帝進入了一間禪房,一位高僧端坐正中,見到皇帝微微頷首,“阿彌陀佛。”


    皇帝坐在高僧對麵,住持帶領其他僧人退了出去。


    皇帝拿出了一張紙遞給對麵僧人,上麵赫然是大皇子的生辰八字。


    雲清嵐在車裏等了良久感到有些悶,心中也十分的不舒服,越想越難受,幹脆從車裏出來走走。


    範鴻見雲清嵐出來了,立刻便跟到了身邊,這祖宗要是少根兒頭發,自己這腦袋上一頭的頭發都得跟著遭殃。


    雲清嵐閑極無聊,這周圍實在是沒什麽東西,除了山就是山,偶爾飛過一群雲清嵐不認識的鳥。


    雲清嵐四下瞧了瞧,心情不好,看什麽都沒意思,雲清嵐抬腳跨上台階。


    “範鴻,你說這台階真的夠108個嗎”?雲清嵐仰頭望著,其實,佛前的台階怎麽會少呢,雲清嵐就是想說句話而已。


    範鴻笑著道:“殿下,龍華寺是皇家寺廟,這台階不會出錯的。”


    “那可不一定,萬一是修建的時候數錯了呢”,雲清嵐自顧自的說著。


    範鴻沒有說話,皇後心情不好,都開始懷疑皇家寺廟的台階數目了,範鴻現在隻想一個問題,要準備多少鬆子兒合適呢。


    雲清嵐為了證實一下有沒有數錯,開始從第一階台階數起,上一個數一個。


    “一,二,三,四,五,六,七……”,範鴻就這樣跟在皇後身邊查數。


    禪房

    “普慧大師的意思是這個孩子不屬於這個地方”,魏文軒算是聽明白了這位高僧的意思。


    “萬事皆是因果,阿彌陀佛”,普慧不再說話。


    魏文軒對這些東西談不上信與不信,但至少是尊重的,見人家不願再說下去,魏文軒也不想強求,起身便向門口走去。


    “皇上,此人是因果方才到此,皇上心中有天下,自然也可放下一子”,魏文軒回頭,普慧沒有睜眼。


    魏文軒打開門走了出去,普慧的意思是不想魏文軒處死這個孩子,何況還是自己親子,可他將手伸到了雲清嵐的身上是魏文軒最無法容忍的。


    住持方丈普賢引領皇帝走出禪房所在的院子,經過大殿,寺院正門大開。


    魏文軒走出來直接就看到了雲清嵐在院門前看風景。


    魏文軒無聲輕笑,還是忘了雲清嵐是武將,身體已經養好,怎麽會畏懼這些台階呢。


    “各位留步,下麵就是朕的侍衛,朕自己出去即可”,魏文軒微微點頭便轉身離去。


    “清嵐,看什麽呢”,魏文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雲清嵐沒有動,仍然看著遠處的風景,“沒什麽,就是閑來無事,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當然可以”,魏文軒看著雲清嵐的臉色好像有什麽不對。


    魏文軒同雲清嵐走下台階,發現雲清嵐的確是不高興,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範鴻,範鴻給了皇帝一個“我也不是很清楚”的眼神兒。


    馬車緩緩行進著,車內的氣氛有點壓抑,魏文軒沒話找話,“清嵐,你猜那普慧說什麽了,我跟你說,可是一個從未聽過的事情呢。”


    雲清嵐明顯興致不高,“皇子的事情,我一個做皇後的還是少幹涉為好,皇上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自行處理便好。”


    如此官方的回答將魏文軒頓時弄不會了,不知道下麵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了。


    漸漸的車子來到了市集,魏文軒想著雲清嵐最愛的就是出來到處逛,雖然不知道逛的是什麽,但雲清就是喜歡,還經常買些小東西,為此,魏文軒特意吩咐範鴻帶了碎銀子。


    跟在馬車旁邊騎馬的範鴻摸著懷中的碎銀子和銅板,看馬車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就知道,沒有十斤鬆子兒哄不好了。


    果然,馬車一路進了皇宮,魏文軒本來都準備好去逛街了,可雲清嵐經過集市就像沒看見。


    “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先回中宮歇息了,皇上還有很多朝政沒有處理,臣妾先告退了”,說完,雲清嵐便離開了,沒有多看魏文軒一眼。


    魏文軒想說話,可沒等說呢,人已經走遠了,魏文軒看著雲清嵐離去,“範鴻,你什麽地方惹到皇後了。”


    範鴻強憋著笑,臉上很正經的回答:“回皇上,屬下沒有任何地方惹到皇後殿下,屬下不敢。”


    範鴻在皇帝看到皇後在寺院門前那一瞬間的呆愣就知道,這事兒就是那些台階鬧的,可範鴻不想說,他給自己的理由是:帝後的事情還是少摻和,萬一猜錯了呢。


    雲清嵐回到中宮就更衣躺下了,將所有人都趕出去,就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


    手放到另外一個枕頭上,想了想,將枕頭放到一旁,就剩下自己這一個。


    雲清嵐看著牆上的劍,光腳走了過去,摘下來輕輕的撫摸著劍身,這把劍跟著自己多少年了。


    五歲的時候父親便將他送給了自己,那個時候好像還沒這劍高,可偏偏就是喜歡的很,無論用不用都會拿出來擦拭一番。


    雲清嵐拔出劍,劍芒微寒,這把劍跟著雲清嵐上過戰場,殺過人,飲過血,南征北戰,可現在同自己一樣也要困在這深宮中。


    曾經的縱馬萬裏到現在的方寸之間,雲清嵐突然笑了。


    是啊,自己是個男人,什麽時候像女人一樣多愁善感了,皇帝本來就是這樣的,有些事情不想外人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就像長公主為什麽會毒害皇帝,亦或是當初皇帝為何突然冷落自己一個多月,現在想來好像這些都不重要。


    他是皇帝這些都是應該的,尋常夫妻也不能什麽都說。


    雲清嵐突然想到,父親和母親好像就什麽都說,他們之間沒有猜忌,沒有隱瞞。


    記憶當中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無論雲家有多大,有多少人伺候,母親一直堅持著親手打理著一家四口的起居飲食。


    父親無論多累多忙,哪怕從戰場上剛下來也要先去看母親,母親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怕渾身的血跡嚇到母親,便將鎧甲同外衣一起脫在母親的房門外。


    然後小小的清嵐就同兄長將衣服抱走,父親進房後就會拿出各種小東西哄母親高興,父親無論去哪打仗,都會帶些新鮮玩意兒,母親都視若珍寶的保存著。


    母親在雲清嵐十歲的時候走了,重病將母親折磨的沒有樣子,早已失去了光彩,母親不再有傾城的容顏,眼中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瘦的整個人都脫相了。


    母親明明沒有幾天了,可是為了等父親,母親硬是撐住最後一口氣。


    母親每天就看著父親給她買的各種小東西,母親將它們都放到床上,一樣一樣的輕撫,就像看到父親。


    父親終於回來了,一身戎裝來不及脫到門前了,進門就將母親抱到懷裏。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對不起”,父親將母親緊緊抱著,母親撫摸著父親冰涼的鎧甲,手上沾染了上麵的血跡。


    母親安詳的走了,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母親最後的時間見到了父親,沉睡在了父親的懷裏。


    父親將那些小東西都陪著母親下葬了,父親在母親的墓碑前說,“等我,等到孩子長大了,我就來陪你。”


    父親後來就沒有再娶,雲清霖曾經看父親一個人孤單,勸父親再娶一房,可父親說,“不娶了,心裏沒有地方了。”


    是啊,若是真的愛一個人,心裏會沒有多餘的地方,哪怕是一個人的地方都沒有。


    雲清嵐想到了母親的溫婉,父親的嚴肅,兄長的寵溺,可現在都一去不複返。


    一滴淚掉在了劍柄上,雲清嵐將劍拿起來,換了身利索的衣服打開殿門。


    外麵正午的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空氣中的溫度正在上升,雲清嵐拿起劍便走向了練武場。


    中宮的人都不知皇後殿下這是怎麽了,大中午的去練劍,李德勝連忙跑出去,萬一皇後中暑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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