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回來」
嘩!
暗色的血噴射到帕子上。順著一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隨後是火灼的痛楚。蹙著眉,李輕塵支撐不住的跌坐下去。
難道他這次真的要行將就木了?
如此,和她分了,也是個好事。
果然一切都是緣定的。
只是若來世,他能不能還遇到她。
下了決心的李輕塵,剛剛緩過點勁兒就喚來歡喜開始叮囑。
之後,帶了幾個暗衛,也不和蘇錦溪辭行,直接從前頭的岔道離開。
歡喜見馬車裡的血已經心驚,如今看李輕塵如此安排,心裡立刻意識到了緣由。
人雖留下,卻沉默了好多。
蘇錦溪得知李輕塵離去,只當他認命了。並未多想其他。
心沉沉的,絲毫沒意識到歡喜的異常。
李輕塵沒有回皇宮,而是回了流觴居。有些事他還需要料理一下,而最重要的是哪裡有個地方,他想死在那裡。
蘇錦溪一回蘇府,立刻全府震驚。得到消息的張伯翹楚等人瘋了一樣,都從清芷苑趕去去迎她。
直見她全身無恙才放下了心。
「小姐,你到底去哪了?皇宮說你被歹人截了去,把我們嚇都嚇死了!」秦歡抑不住心裡的激動,趕到最前面插嘴。
蘇錦溪勉強提了下嘴角,淡淡的搖頭。
「不是已經無事了嗎?」
早知歡喜去向的張伯,見和蘇錦溪和歡喜一同回來,便已猜出些端倪。加上最近傳遍滿城的查羽生的死因,如今蘇錦溪這副表情,心裡不由的唉嘆了一口。
抓住秦歡的胳膊,將他拽到一旁。
「秦歡,錦溪累了,什麼事先讓她歇歇再說。」
秦歡一愣,立刻意識到什麼。當即不再言語。
心裡同樣激動起伏的嬋衣立刻走近虛扶住蘇錦溪。
「小姐,房間奴婢每日都會打掃,直接可以歇息。」
「嗯。」蘇錦溪吃力的點了下頭。又朝張伯微微頷首,甩下眾人直接而去。
原以為自己可以藏的好的,原來什麼也藏不住。
回到房間,蘇錦溪立刻支開嬋衣出去,嬋衣也不強留,只將熱水倒下,帕子擰好,便退出了房內。
合上門,立刻朝後院走去。
她要趕緊將小姐回來的消息報給公子。
想到這,突然想起商玄雪那日見她時的慌亂,她跟了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會無措。
只可惜.……
回到流觴居的李輕塵,剛進了院里,不知在亭中端坐了多久的李從善就猛然朝他跑來。
「四叔。咳咳咳……」只不過一句,人便控制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
已經早被救回來的絕命見狀,趕忙上前跪下。
「主子,屬下已經告知了七皇子您不在,可他非要見您,就是在門外不走,屬下見他吹了一夜的冷風,人本身就病著,就私自做主讓他進來了。屬下知罪,願受一切處置!」
李輕塵越過絕命,直至看向李從善。
不過短短半旬,他整個人已經憔悴的不成模樣,凸出來的顴骨,乾涸沙啞的嗓音,以及這似乎止不住的虛弱咳嗽聲,那裡還有一丁點熠熠少年應有的風貌。
俯著身使勁兒敲了自己胸口幾下,才喘過來的李從善,未等站直身子,就去探手抓擋在他前面人的衣服。
「我就想問幾句羽生死前的事。」說到這費力的又喘了幾口,才終就抬起了頭。「一問完,我馬上走。」
「你想問什麼?」提到查羽生,李輕塵露出少有目色嚴肅。
「他死前是什麼樣的?」
李從善又猛捶了胸前幾下,強將又湧上的咳嗽壓了下去,目色始終專註的盯著李輕塵一絲不移。
李輕塵隨著他的目光,對上他的眼睛。
「你就想問這個?」
李從善沒再言,只點了點頭。
一時沒控制住的咳嗽,又加劇的咳了起來。
「很平靜。」李輕塵的語氣淡淡的,看著李從善,又似看的不是他。
李從善像是徒然鬆了口氣。
「是嗎?他沒受苦就好。」說著,扶著胸口就走。
李輕塵凝神看著他彎下的背脊,又突然開口。
「雖然晚了,但是他是我少有敬佩的人。」
李從善驀地滯住,揚天冷哼。
「那又怎樣,人已經死了。」
繼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恨他,他還真是個該死的。
李輕塵從他的語氣中立刻意識到,自嘲的動了下嘴角,一口發黑的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絕命驚的立即站起了身,剛要開口,被他的手勢止住。
顧不得擦嘴角的血痕,目光追去李從善的方向。
好在那個模糊的影子沒有發覺到。
直硬挺著見他轉出了門口,大門合住,才徒然倒地。
此後,轉眼又過了幾日。
蘇錦溪從回來的第二日起,突然一掃剛回來的陰霾,恢復如往日的樣子。
每日飲食休息一切無恙。
時時還能與丫環婆子們說笑幾句。
甚至還出府去見了流清一面,神色如常,沒有一絲剛回來時的沉寂。
可她越是這樣,越是讓張伯擔心。
好在皇上忙著同大周和談的事,早「遺忘」了她,自回來就沒有傳召過。
她便繼續這樣一日日的過生活。
自前日起,竟每日邀了查挽星、施蓮心去逛市集。
查挽星本就是個涼薄的,眼見蘇辰逸的仕途越發的不順,查候府沒有絲毫要幫的意思,只求著靠上蘇錦溪這株大樹有利可圖,那管查羽生的死和蘇錦溪是否有什麼關係。
施蓮心自蘇錦溪「走」的這段時間,幾乎已掌握了半個多蘇府,正想著探探蘇錦溪的心思,自然樂得相陪。
「苦的」是清芷苑翹楚幾個,明知道蘇錦溪的真實心境,又不得不掩飾著心裡的擔憂裝出與她同樂。
這日,蘇錦溪剛回來,正拿著一盒胭脂和翹楚幾個說著,長廊下突然闖進一人。
一見她這副「悠然」立即叫嚷起來。
「蘇錦溪,你沒有心嗎?我四叔為了你什麼都不要了,你居然還能這樣的嬉笑的出來!」
蘇錦溪婆娑著手裡的東西,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公主殿下若是專程為了指責我而來,可以回去了。小女和江順王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