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保護」
翻了個身,蘇錦溪朝床里挫了挫。只覺得更冷了。
張伯、流清都被她推脫歇息「阻」在了門外,一個人,獨自守在空落落的屋子裡,一種悶悶的說不出來的壓抑,不斷的在她心裡翻滾。
祖父慈祥的表情,父親疼愛的動作,都讓她越發覺得冰寒。
雖然張伯、流清也是關切她的,可他們始終不能觸及她真正的心裡,真正的心裡所要。
自始至終,親緣們關心的都只是她身後「利益」。
自始至終,她什麼都沒有。
「無論何時,你還有我。」
腦中突然迴旋的熟悉聲音讓她心裡一震。
是啊,也曾有人願意.……,可惜,都已經過去了。
她註定什麼都沒有,註定孤寂到底。
想著想著,眼淚順著眼角不爭氣的滾落到被單上。從何起,自己越來越的嬌氣了。
「無論何時,你還有我。」聲音提了倍數,無徵兆的再次響起。
蘇錦溪微楞,不待她反應,聲音再次響了。
「為什麼又傷害自己?」
蘇錦溪只覺的心砰砰的,抑制不住的狂跳起來,顧不上擦拭眼角,猛地扭過身,對上的果然是李輕塵帶著愁緒的眼睛。
不及開口,整個人已經「跌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告訴我,讓我保護你。」
緊接著她的後背被細微的溫熱打濕,一滴兩滴.……
「溪兒,我不想你受傷害,更不允許你傷害自己,不允許,一次半次都不可以。」趴在她肩頭的人,先是強忍著一抽一抽的,最終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我不知道如何保護你,我好害怕我不能保護你。」
蘇錦溪心裡猛地抖了一下,一股難言的感覺湧入心頭,驀然間,心裡像是有個什麼東西,嘩啦一下融了。
然而這只是一瞬,理智讓她推開了他。
「我要做什麼都和你沒有關係,只求你別再糾纏我了。」話說的很「豪邁」,目光卻躲閃著不敢看他。
她和他註定是沒有結果的,還不如從未開始過。
李輕塵似乎意料到了她會有這樣的反應,絲毫沒有上次的黯然,靜默的看著她許久,突然快速上前走了幾步,抱住她的頭,輕輕在額上吻了一下。
「我不會放棄的。」
之後向窗外一躍,飛身而去。
蘇錦溪獃滯的盯著那裡,半晌回不過神。
他,他竟然親了她!!
與此同時,老夫人那也得了信,又恰巧
楚王妃過府陪著。
聽了丫環的稟報,楚王妃立即露出了不屑。
「她就是大哥不要又弄回來的野丫頭?不就是傍上個燕王府嗎,父親和大哥置於那麼殷勤嗎!」
話里話外,忍不住的透漏出些「酸醋」氣。
若是楚王不死,何來今日燕王的炙手可熱。恐怕這天下都要換人坐了。
老夫人知她在「膈應」什麼,本想點她幾句,可一想到她年輕守寡至今,就只轉了話題。
「子青最近怎麼樣了,久不見他隨你過來。」
「他?成日里花天酒地,那裡還會陪著我。」說罷,楚王妃微微抽動了嘴唇,嘆了一口。
老夫人這次終忍不住怒了。
「他如此胡鬧,你這個做母親的怎麼管教的!」
若說當年沖喜不是她自願的,過繼撫養宗子是她被迫的,可是日子過程這樣,卻是她自己做的。
唉,想當年也是個純凈的小丫頭,如何變成這麼個刻薄、絮叨的「怨婦」?
想著想著,對眼前的女兒,心裡越發失望。
她也好,查可薇也好,為何她身邊喜歡的女子都變成了這樣?
楚王妃雖對這那的不畏、不忿,但對眼前的母親還是十分懼怕的。
眼瞅著她神色變了,語氣立刻弱了下來。
「我也是說的,可……可他畢竟不是我親生的。」說到這,目色一厲,咬著牙,露出幾分恨恨。
「尤其是他那個生母還在,時時還那麼礙眼!」
「她那是……我累了,想躺會兒了,你也到隔壁歇歇,陪我進了晚飯再走。」
老夫人本想說什麼,最終還是猶豫了。
「好。」楚王妃立刻不敢多言,親自扶著老夫人躺下,蓋好,才隨沈媽媽去了隔間。
院裡面,蘇葉盛的病情好轉,而過來向老夫人報喜的四夫人,在聽到說蘇錦溪中毒后,對為她引路的碧珠說了幾句,立刻轉身朝回走去。
四房裡,好不容易可以半坐著的蘇葉盛,正在院子當中曬太陽。
聽了四夫人的敘說,立刻沉默了。半響,突然沉重的嘆了口氣。
「那孩子不容易啊。」
說完又沉默了會兒,牽起四夫人的手,蹙眉看向她。
「找個機會,叫她過來一趟,我想和她說說話。也想讓她看點東西。」
四夫人同樣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會儘快安排的。」
在廊下走了一半的蘇辰念看到父母的表情,以及談論的人,停步,躲到了廊柱後面。
……
日頭行至傍晚,清芷苑來了位「不請自來」的。
嬋衣起初報的時候,蘇錦溪還以為自己聽差了,真到見了南宮忘川真人,還有些不信。
「蘇小姐不用再多看了,看的再多,在下也變不了你師兄輕塵。」支開嬋衣后,南宮忘川收起二人本該有的「拘謹」,直視蘇錦溪的眼睛。
蘇錦溪大驚,雖不言,心裡卻忍不住對他揣測。
她被「公開」為藍山大師徒弟的事,南宮忘川要知道並不驚訝。只是他緣何知道雲墨公子便是輕塵?
南宮忘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含笑走近。
「我不僅知道這些,還比你知道他姓名里的其他字。例如木子之類。」
「木子?」蘇錦溪畢竟中毒一場,身體的虛弱與未休息好的疲憊擾亂了她應有的敏銳,一時間,並未聽出南宮忘川的「玄外」指向。
「是啊。」南宮忘川繼續笑著,伸手很自然的附上蘇錦溪的脈處。而後,閉目、凝神。
纖細的手指,帶著微涼的溫度。並不冰人,但卻讓人「感觸」鮮明。
「果然還有殘存,在下奉勸蘇小姐,若是不懂醫,最好不要拿『草藥』開玩笑。」
前後的話「銜接」的很准,就是不再順著之前的繼續說下去。
凝神片刻,「忍不住」搖搖頭。
「果然是太浪費了。」說過,收回手,從藥箱里取出幾粒膏丸,隨意的用桌上的宣紙包好,順著桌面,推向蘇錦溪的方向。
「蘇小姐,草藥的藥力皆需要成長的時間,不是一朝一夕可得的。就算你不惜金銀,也還是要勤儉些好。下次服毒前,大可以先找我算計好數量。否則,我難說還有這種好心情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