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憂鬱

  淡雪笑著點了點頭，繼而看向在座的其他人，繼續說道。


  「我們這裡女眷多，不如表演個才藝什麼的。三妹最擅長彈琴，就來一曲《春月》。五妹長衣善舞，不如和我共舞一段。」


  一一定下后，又略作可惜的嘆了口氣。


  「唉，只可惜二妹和六妹不在，不能聽到她們的琵琶和笛音了。」


  之後，又像是剛發現似的，可親的瞅向蘇錦溪。


  「對了，還有四妹。今天你是主角，可要為我們表演個出彩的。」


  蘇錦溪自知她哪裡是想她出彩，大約是出醜罷了。


  可是面上不能顯露半分，淺笑著站起了身。


  「大姐說的極是，可嘆我才藝生疏，無一可拿的出手的。再加上身體微恙，還是就此回房，不留著貽笑大方了吧。」


  蘇淡雪又怎麼會讓蘇錦溪躲過這個「丟人」的機會，向前一步，擋在了她的前面。


  「四妹儘管隨意，只是七皇子是緣你而來，提前撤場，唯恐不妥。」


  一對墨眉微微鎖愁，語調輕柔，似乎充滿了善意。


  「那我就在這欣賞各位姐妹的表演好了。」


  「好，我會差人為四妹多備些零嘴。」蘇淡雪一口應下，瞬息間，笑容滿面。


  蘇錦溪淺笑回應。


  「有勞大姐了。」


  蘇淡雪笑笑，扭頭再看向大夫人。


  「大伯母，事情突然，我這就去準備了。」


  之後，和善的看向蘇若梅，「五妹要不要和我去同選衣服？」


  大夫人當即朝她點頭、擺手。


  「嗯，去吧。」


  「母親，我不想跳舞！」


  蘇若梅因著剛剛的「尷尬」，根本不想趟這趟「渾水」。拗著身子嘟起了嘴。


  大夫人直接將她推了起來。


  「別胡鬧，快跟你大姐過去！」


  死丫頭，就知道惹麻煩，別耽誤她「看戲」。


  男賓哪裡，一僕從打扮的，低頭走近，朝蘇葉楠耳語幾句。


  蘇葉楠立刻提高了聲音。


  「光是吃飯，總歸是無趣的。」略看李從善的反應，繼續言道。


  「不如讓女眷哪表演一二？」


  「這？太勞煩各位小姐了吧。」李從善面上猶豫，實則惡煩。


  誰不知他那個父皇最喜歡撫琴、歌舞，在宮裡，全國奇技輪番過，誰還稀罕看這些。


  出宮不過為了「躲」清凈的罷了，怎麼又來此套。


  蘇葉楠卻真當他在客氣。


  「無妨無妨，她們常年躲在深閨，難得出來展示。」


  心想，管她那個，萬一有個得眼的也是好的。


  緊接著，對身旁說道。


  「永明，告知各位小姐一聲，再叫人將屏風撤掉。」


  「是。」


  身側人立刻應下。


  很快隔壁的桌椅被悉數撤去，女眷們一一被「移」到二樓廳間，再加上挪開了屏風，屋內立刻敞亮起來。


  永明進來，站在蘇葉楠身側。


  「大爺，等下是蘇三小姐的撫琴。」


  蘇葉楠聽了，立刻對李從善解釋道。


  「這位是老二家的庶女，平日里最喜歡的就是彈琴、刺繡。」


  說著，蘇葉決也朝他恭敬的點頭。


  蘇迎春琴藝也算中上流，但比起宮裡的琴師不知跌了多少檔次。


  李從善強忍著聽完，「怨恨」的看了眼查羽生一直未歸的空位，擠出些場面上的笑容。


  「蘇府的各房小姐果然是多才多藝。一曲《春月》彈的韻感極佳。」


  「七皇子過贊了，等會兒將是老二家的長女和下官的小女兒的合舞。」


  說完，兩位換好裙裝的女子，款款走來，輕柔曼舞起來。淡粉色的絹紗，在陽光沐浴中，顯出半遮半掩的嫵媚。


  尤其是蘇淡雪，腳踝上還繞著一圈銀鈴，稍一舞動，清脆作響。


  略施胭脂的臉上，透出運動后健康的紅暈。越發的可人猶憐。


  蘇若梅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舞步不熟，完全和蘇淡雪不是一個層面上的，生生當了「陪襯」。


  不管是在場的，還是對面二樓觀看的女眷，幾乎都被吸引了過去。


  蘇葉楠正為這個最出彩的節目「慶幸」，誰料七皇子卻「突兀」的打斷了。


  「不知四小姐表演什麼？」


  這個查羽生怎麼還回來！真不知自己來這麼一趟到底為了誰。不過蘇四小姐若出來，應該會引的他回來。


  見蘇葉楠看他，一旁的永明趕忙開口。


  「四小姐說她沒有什麼擅長的，就不表演了。」


  「哦。」李從善表面無異，心中咯噔一下。


  於此同時，二樓的蘇錦溪也「厭」了。


  起身走到了大夫人旁。


  「母親，我去一下官房。」


  「嗯。」


  大夫人以為她因蘇淡雪「優秀」心煩，頓時心情大好，點頭應下。


  蘇錦溪又怎不知她所想，不在意的轉身出去。


  較真的說，她真是煩了。


  不過是煩了所有的「虛情假意」。


  漸漸的越行越遠，直到走近了荷花池哪裡才舒暢些了。


  深吸了一口，不由的露出些會心的笑。


  睜開眼，微微一側身子，竟看到一個她「避之不及」的身影。


  同樣的容貌，同樣的身姿，卻濃染著揮之不去的「憂鬱」。


  略顯蒼白的臉上有著宛若老者的寧靜。


  總之，就是那種人未老，但已「老」的感覺。


  蘇錦溪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神，趕忙扭回頭，轉身準備離開。


  不待她抬起的腳落下，身後仍在眺望的查羽生突然開口。


  「蘇表妹。」


  而人，並沒有回頭。


  「……」聽到熟悉的聲音喚她，蘇錦溪忍不住咯噔一下。


  未及她開口，身後的人繼續說道。


  「我沒有叫錯吧。」


  整個過程自然連貫，也許根本沒準備她會開口。


  「嗯。」蘇錦溪背對著他點了點頭。


  猶豫了片刻，轉身想與他禮貌的寒暄幾句。


  卻在轉過來的一瞬間，與他無準備的四目相對。


  熟悉的目光讓她一時微愣，下意識沉默起來。


  最終還是查羽生打破了「僵局」。


  「蘇表妹也不喜聽曲嗎？」


  「我只是不喜熱鬧。」


  「……嗯。」查羽生略頓了一會兒，輕輕的應下。


  隨之，目光繼續遠眺向遠方。


  蘇錦溪看著他，感受著那股憂鬱，莫名湧出些心疼。


  抑制不住的想起了心裡那個羽生。


  忍不住脫口而出。


  「查表哥可去過明川鎮？」


  他也許，他也許……


  然而查羽生直接冷冰冰的否決了。


  「沒有，除了北去蠻荒打仗，我從未離開過江寧府。」


  說過，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立刻又撇開了。


  眼眸中仍是那淡淡的，揮不去的憂鬱。


  「.……」蘇錦溪的心思被「打破」，又一次陷入沉默。


  不遠的查羽生突然離開池畔，走到蘇錦溪身邊時，略停。


  「我不便在外久留，先回去了。」


  說完，不等她回應，徑直離去。


  蘇錦溪背對著他遠離的背影，目光轉向他之前眺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