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 肆意桀驁

  「阿彌陀佛，悟空，夠了。」


  佛祖出現的恰到好處。


  凌霄殿已碎，天庭的面子不可避免的落了。


  而他的出現，更像是替天庭力挽狂瀾。


  明面上，靈山肯定是更勝一籌。


  但是實際上，知情人都很清楚，佛祖此刻絕對是想哭的心情。


  天庭是丟了面子，但是裡子一點沒丟。


  靈山確實是有了面子，但是裡子丟的不是一點半點。


  而孫悟空，也絲毫沒有給佛祖面子的意思。


  他轉身，看著偉岸的佛祖，仰天大笑。


  「夠嗎？我怎麼看著還遠遠不夠？」


  「阿彌陀佛，悟空，回頭是岸。」佛祖單手合十，悲天憫人。


  但凡被佛祖看到的東西，都在恢復原樣。


  凌霄寶殿、天兵天將……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剛剛經歷了那一幕，他們甚至會產生幻覺。


  剛剛是不是在做夢？


  但是孫悟空的存在，很明顯的告訴他們，這不是在做夢。


  佛祖看著野性難馴的孫悟空，心中也十分頭疼，但是面色絲毫不顯。


  「悟空，你看到了，一切都可以挽救。首先，你要回頭，放下如意金箍棒。」佛祖循循善誘。


  孫悟空的實力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但是他現在，確實不適合再出手。


  因為靈山一戰，為了對付孔宣，他已經大出血了一次。


  若是再強行出手的話，就真的給達摩留下可乘之機了。


  所以他希望能夠說服孫悟空。


  但孫悟空今日震碎凌霄殿，便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有進無退。


  哪怕勸他的是人佛祖。


  「佛祖，你知道嗎？老孫本來，是打算去靈山的。」


  孫悟空一句話，讓佛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隨後，他甚至有些感激起孫悟空來。


  當然，這種感情被佛祖立刻斬斷，並且視為巨大的侮辱。


  「佛祖教我四大皆空，所以我放棄種族，放棄天性，我修行佛法，我慈悲為懷，我匡扶天下。」


  「這樣很好。」


  「然後呢？」


  「我看到了什麼？仙佛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們高高在上，你們俯視眾生，但你們也藏污納垢。三界最大的黑暗，就出自於你們這群仙佛。」


  孫悟空情緒激動。


  佛祖的面色則逐漸冷了下去。


  「你別忘了，你也是仙佛當中的一員。」


  「我也曾經以為我是，但你們真的有把我當成是其中的一員嗎？」孫悟空冷笑。


  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緊箍。


  看到這個東西，佛祖眼神一閃。


  暗中觀察的陳摶則洒然一笑。


  有了他的提醒，孫悟空到底還是避過了這一劫。


  只不過，這件事情，應該也是孫悟空徹底爆發的導火索吧。


  「佛祖，這是什麼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吧？」孫悟空對著佛祖晃了兩下緊箍。


  佛祖沉默。


  他確實不陌生。


  這就是奴印。


  孫悟空突然暴怒。


  他現出萬丈法相，雙手用力，將手中的禁錮用力扯斷。


  聲震三界。


  奴印，印在身上，便再難去除。


  但上身之前，大力可破。


  孫悟空將禁錮扔到地上，質問佛祖：「觀音想讓金蟬子對我種上奴印，這就是靈山對待弟子的手段嗎？」


  佛祖沉默。


  這件事情，說破天，也是靈山理虧。


  不過，這件事情最初佛祖確實是不知情的。


  所以他很快做出了應答：「我會勒令觀音封山一百年，以儆效尤。」


  孫悟空嘲諷大笑。


  「一百年，我的一輩子，就只值一百年嗎？」


  佛祖眼眉低垂。


  觀音是他的鐵杆嫡系。


  他可以沒有孫悟空，卻不能沒有觀音。


  說到底，孫悟空確實不是自己人。


  孫悟空自己，也已經清楚的認識到了。


  「我是妖，我本來就是個妖，靈山上下，尊我一聲斗戰勝佛，但本質也當我是個妖。觀音如此，佛祖你也是如此。」


  「既然我是妖，我就要做一些妖的事情。妖的榮耀，已經過去太久了。但是妖的堅持，還有妖沒有忘記。」


  「佛祖，你讓我回頭，可是我走上了這條路，就從來沒有打算過再回頭。不然，我要這如意金箍棒還有何用？」


  如意金箍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乃是三界有數的神兵。


  孫悟空奮力一躍，雙手持棒，用力砸下。


  鐵棒的盡頭，是佛祖的金身。


  孫悟空縱聲長嘯，釋放了自己的全部潛力。


  三界震動。


  這一榜，已然超越了時空，超越了孫悟空的極限，這是屬於神皇的一棒，這是能夠滅佛的一棒。


  無數強者，再度刷新了對於孫悟空的認知。


  這真的是一個潛力無限的強者。


  單憑他敢對佛祖揮棒，他的大名，日後就會在三界長久的流傳。


  只可惜，結局並不出人意料。


  一座五行大山從天而降。


  如意金箍棒跌路雲端。


  孫悟空的身影消失不見。


  一同消失的，還有佛祖本人。


  這一刻，從三界無數地方，都傳出了嘆息之聲。


  包括在凌霄寶殿內的張百忍。


  真的可惜。


  已經很多年，沒出過這麼魯莽，並且讓人意外的妖怪了。


  楊戩的實力不輸孫悟空，但他永遠不可能給人這樣的驚喜。


  因為他活的太克制。


  雲消霧散。


  天庭還是天庭。


  靈山還是靈山。


  很少有人知道，天庭曾經被一根鐵棒砸穿。


  很少有人知道，在佛祖回靈山的路上，盛開了無數的血蓮。


  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是最幸福的。


  九州依然存在著孫悟空的傳說。


  逐漸的，孫悟空大鬧天宮的事情，也在九州流傳了開來。


  但他們始終沒有找到那一座五行山。


  他們只能從別人的口中，弔唁當年那個肆意桀驁的妖王。


  不是斗戰勝佛，而是——齊天大聖。


  明州。


  落石崖。


  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女，正蹲在地上，和一塊不起眼的石頭說話。


  「你知道嗎？現在你是很多人的偶像了。」


  「是陳摶老祖告訴的我這個位置，原來那一切都是真的，你好勇敢，好厲害。」


  「在女兒國的時候，你拒絕了我，現在我陪著你，你總算不能拒絕我了，這倒也是一件好事。」


  「寶玉，陳摶老祖說你還會回來的，他說你的精神永遠都不會毀滅，是真的嗎？」


  落石崖下，林黛玉始終就這樣喃喃自語。


  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