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酒後
第27章 酒後
◎原來他也能把這些小事記得清清楚楚。◎
夜深時分, 宅子中零星亮著幾盞孤燈。興許是沒有主人回來的緣故,瞧著十分落寞。
原該是富貴之意的裝潢,現在隻剩下一種衰敗後的氣息。
陸明誠沒驚動其他人, 獨自一人騎馬從空蕩的京城一路趕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何這般, 但是情緒在胸腔中堆滿,甚至要溢出,不知該如何發泄。
他翻身下馬, 順著花園走至冉如和之前住的院子裏, 推門進去。
這裏是整座宅子中最亮堂的地方, 但推開門進去, 燭光下飄揚在空中的灰塵, 莫名可以看出一種荒涼的情緒。
陸明誠在門口停頓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這是從冉如和離開後, 他頭一次步入這座宅子, 也是頭一回再來看一眼這座空蕩的院子。
有下人起夜看到陸明誠, 驚訝的行禮, 張嘴想說點什麽。
陸明誠輕飄飄遞過去一個眼神,製止那人發出聲音。
他揮揮手讓人回去,隨即, 走到了先前冉如和住的房中。
往常前來, 這裏總是有隻小動物在被窩裏等他。哪怕她早就睡著, 睡得挺香, 根本不知道有人來。
但是等陸明誠脫了外衫上床, 她總是會下意識的湊過來,靠在他懷裏蹭蹭, 然後自己尋個位置, 縮成一團繼續睡。
陸明誠回想起冉如和的一舉一動, 唇角露出點隱約的笑意。
但是片刻,又收了回去。
他剛剛聽完紀嘉薇的話後,沉著臉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原想反駁一句,她想太多了。又意識到那人已經跑得遠遠的,和轉話的紀嘉薇爭又有什麽意思。
往常意識遲鈍的小動物,這回倒是格外迅速。找起來還廢了他不少功夫。
紀嘉薇卻好像忍不住一般,把這些日子裏冉如和的話全都一股腦兒的倒出來。
她站那說了半天,停下時都覺得自己有點口幹舌燥。
但是陸明誠仍舊是那個表情,沒什麽反應一樣。半晌才開口回道:“知道了。”
紀嘉薇原先有點心虛,此刻也覺得冉如和跑得挺對。如果他就是這般態度麵對冉如和,也活該他被甩。
堂堂攝政王也能被人甩,紀嘉薇忍不住有些嘲諷:“就這?”她停下來,見陸明誠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才又道,“如果你都是這麽和小和說話的,怪不得她要跑。”
陸明誠思緒已經漂浮,其實他根本沒注意在聽紀嘉薇說些什麽。他腦海中滿是冉如和的一舉一動,一瞥一笑。來回循環放映,揮之不去。
他也無意將二人的相處和紀嘉薇說,隻是屈指敲在桌麵:“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打發走人後,陸明誠原想繼續把那堆折子批閱完。提筆時眼前卻隻有冉如和。
從前相處的點點滴滴的細節,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裏,越來越清晰。
陸明誠停筆懸在空中,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後,扔了筆,喚人來給他拿酒。
端起酒杯時卻又想到,因為冉如和不喜歡他身上的酒味,他好像有許久沒有喝多。
他稍稍皺了皺眉,又捏緊手中酒杯。
幾盞酒之後,趁著醉意還沒徹底醞釀上頭,陸明誠快馬加鞭,回到這個屬於二人的宅子來。
福公公在身後匆匆趕到,他跑得匆忙,一直在大喘氣:“爺,您這是?”
“沒事。”陸明誠邁步往前走,聲音飄散在寂靜的夜裏,“我今晚就歇這。”
他隨手脫了外衫,往之前他經常躺著看書的軟榻上一靠,環顧四周,神情陰沉。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過去的回憶。
冉如和喜歡在窗邊睡午覺,他在軟榻上看書時也會乖乖躺在他懷中;這間房內的布置全是她的喜好,他送了她很多東西,能想到的新奇玩意全部都有,她收到時會眼睛亮晶晶的說謝謝,也會開心的在房裏竄來竄去,找個位置擺上。
但她臨走前,這些她喜歡的小玩意,一個都沒帶走。
冉如和真的跑了,和往常完全不一樣,她沒有鬧多大的脾氣,也沒有朝他委屈的控訴。
隻是用一種直接了當的決絕,想徹底從他身邊離開。
她看起來好像很乖很聽話,但是卻挺有骨氣。
陸明誠勾了勾唇角,態度不明。他起身走到床邊,上床去看了眼那個搜到臨別信的暗格。
他從裏麵找到幾本冉如和喜歡看的話本,全是講些情愛故事,陸明誠翻過幾頁,嫌棄無聊。但冉如和卻很喜歡。
他還從裏麵摸出幾封自己沒看完的信件,原想的是在下次睡前,抱著冉如和看。再伸手,裏麵已經是空的。
陸明誠有些驚訝的往裏看了眼。
他突然意識到,原來這隻小動物不是什麽都沒帶走。她還抱走了她的玩偶。
那是他某一日遇見個手底下人,在別的地方的街上突然告假說遇到個有趣的店鋪,想買點小玩偶回家給自己小孩。
陸明誠鬼差神使地跟了過去,一眼挑中其中一個。頂著旁人詫異的目光買下。
誰說他家裏沒有小孩可送?他也要哄他的小朋友。
這好像是他送她的第一件東西,冉如和瞪大眼睛看著他遞過來的手,有點不太相信:“是,送給我的嘛?”
陸明誠點頭,被她的表情取樂到,挑了挑眉,反問:“不然呢?”
冉如和小心翼翼接過去,很開心的在原地蹦躂。如果不是陸明誠一直盯著她,她恐怕會在房裏轉圈。
在這之後,她每日都會抱著這個小玩偶,有時候不抱住,還會很珍惜的把它塞進暗格裏。
其實尋常人家床邊暗格是用來塞金條的。
陸明誠也沒說什麽,他隻是看著她小孩子氣的舉動,眼底有些不易被察覺的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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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也能把這些小事記得清清楚楚。
陸明誠有些煩躁,他摁了摁太陽穴,烈酒的威力在此刻體現,醉意深厚時,他掀開被子翻身倒在床上。
疲憊的半睡半醒間,陸明誠腦海中翻湧著的念頭卻是:可是小和,不管你跑到哪裏去,你都是我的。
你隻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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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亮,已是破曉。
陸明誠再見到冉如和,是在臨安城中心。她和另一個男人並肩行走,見到陸明誠時還有點驚訝。
冉如和左顧右盼,確認自己沒認錯人,主動走上前來打招呼。
她揮揮手:“好久不見呀明誠,你最近怎麽樣?”
陸明誠眼神瞥了眼跟著她上前的男人,態度有點惡劣。
像是被她這種,明明用著最親昵的語氣喊著他名字,身邊卻是另外一人給氣到了。
“這是?”陸明誠來者不善,語氣充滿躁意。
其實從雙方站著的位置來看,那個男人也和冉如和有夠親昵,像是他們才是一對,陸明誠是來拆散他們的。
冉如和好像沒感受出來,她拉起那人的手,笑著說:“這是我未婚夫。”她好像完全不害羞了,“謝謝你之前的照顧,我要開始新的生活啦。”
陸明誠在衣袖下的拳頭緊握,忍住情緒不想嚇到她。他往前走一步,靠過去想拉過冉如和。
眼前人卻眨眼破碎成虛妄,消失在空中。
陸明誠猛地睜開眼。
雖是個夢境,但也把他氣的不輕。他醒來後甚至忍不住的想,若是冉如和真的喜歡上其他人該怎麽辦?
是給她帶上鐐銬,永遠的鎖起來。還是將她困於宅中,永不讓出府?
他剛想喚人,去找卓銘傑和遊嘉良他們,讓他們收拾一下京城這堆爛攤子。
他要暫時離京。
餘光卻看見福公公推開門跑進來,語氣急迫:“王爺,皇帝剛剛在宮中遇刺。”
陸明誠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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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城最大的拍賣行中,冉如和背著小包包,跟著李叔去尋後頭管事的人。
她一路看著往來之人,有些忐忑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怎麽樣,畢竟古玩她見過挺多,但是正經的品鑒,她隻是略微學過。
但是她如果不說自己很會的話,又不能賺到錢養活自己。
她一直有點慌兮兮的和李叔上樓,一直到後頭的院子裏。李叔敲門,得到裏頭人允許後進去。
也是個麵相憨厚的中年男人,和李叔氣質有些像。
===第28節===
但是冉如和知道,若他們真是如同表麵上看起來好說話,其實也不能在江湖上混到現在。
李叔輕輕拍了拍冉如和肩頭,和那人介紹道:“好久不見啊老徐,這就是我昨日和你說的小姑娘。”
眼前的“徐叔”打量一下冉如和,很快轉頭和李叔道:“挺好,我這剛好找人,來應聘的幾個全是江湖騙子。”
他笑聲爽朗:“給我可氣壞了。”
李叔也笑著說:“那可不,現在這種行騙之人挺多,得虧我現在不招人了,不然也得遇上。你們可千萬擦亮眼。”
“那是自然。”徐叔又對著冉如和道,“既然這樣,老李應該和你說過我這邊需要考核了吧?”
冉如和點點頭,她更慌了,若是自己沒有通過,是不是也要一並惹得李叔厭棄?
徐叔邁開步子走出去,領著她來到倉庫中。
他一邊走一邊道:“自從上次有人騙過管事的後,現在考核都是我親自來。”
他說著拿出個有點精妙的花瓶,上麵的圖樣栩栩如生。
他放低些,問冉如和:“小姑娘,你覺得這個,是正品還是贗品?”
冉如和仔細看看,她心跳很快,十分緊張。
她圍著花瓶繞了兩圈,有點疑惑,她總覺得與自己記憶當中的花瓶有些相似,但是卻直覺眼前這個不對勁。
她想了想:“我覺得這該是個贗品。”
徐叔仍然是笑嗬嗬的,語氣也聽不出是讚同還是反對:“你可想好咯。”
冉如和遲疑一下,還是點頭。她相信一些小動物的直覺。
徐叔把東西放回去,問她:“對倒是挺對,但我瞧你也沒仔細看,你怎麽知道的?”
冉如和有點猶豫要不要說真話,但她也不知道這個的真品是不是什麽特別貴重的,會暴露身份。
“我,從前見過和這個類似的。”
突然有一人悄無聲息走來,也不知道何時站在他們幾人旁邊。此刻突然插話道:“你在何處見過?”
冉如和抬眼,十分驚訝。
這不是,昨日她在街上撞到的人嘛?
作者有話說:
猜猜連修遠是誰: D
這幾天更的比較早,以後就恢複到之前的晚上更新嗷,遲到/請假會在評論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