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簡玟的確在故意嚇唬蔣裔,因為她無法確定蔣先生是不是在跟她鬧著玩。


    周圍全是人,可蔣裔偏偏能不著痕跡地掀翻她的心跳,這種刺激的感覺在兩人之間你來我往。


    簡玟不接他的招了,笑而不語,目光移向射箭場,有幾個人在那射弓箭,拉弓的姿勢非常專業的樣子。


    蔣裔手肘隨意地搭在沙發靠背上,她的長發落於肩,就在蔣裔的手邊,她一扭頭,柔軟細滑的發絲搔過他的指縫,他動了下手指,捉住,輕輕繞著。


    她的手很巧,總是能給自己編出各種各樣的發型,幾乎每次見她都不重樣,幾股辮糾纏在一起,明明看著蓬鬆自然,卻又好像很複雜的樣子。


    有人走了過來,簡玟感覺到動靜回過頭,目光和蔣裔撞了個結實,他沒有回避,手指還繞著她一縷發絲,眼神卻有些凝滯,裏麵仿佛藏著另一個世界。


    簡玟臉頰微燙,撥過長發嘀咕道:“看來要剪了。”


    蔣裔皺了下眉,手上的雪茄緩緩燃著,氤氳而生的幽藍煙霧讓他更顯深邃。


    他對簡玟說:“這要放在過去,在男人麵前提斷發可不是什麽好的暗示。”


    簡玟被他認真古板的說法弄笑了,她歪著頭撩起自己的發根問道:“怎麽說呢?”


    “古禮,親脫婦之纓,而結發。”


    簡玟當然知道結發的意思,古代男子三妻四妾,隻有原配稱之為發妻,成親要行結發禮,那麽斷發可想而知,不會是好兆頭。


    紫檀木桌上雅致的竹編燈散發著柔和的光,煙影繞指,浮光流動。


    她在問他斷發,他卻提起了結發。


    簡玟眼裏泛著瀲灩,單手拖著下巴,長發落了下來將她的輪廓勾勒得柔美,她笑問他:“蔣先生有發妻嗎?”


    蔣裔緩緩抽了口雪茄,良久煙霧才飄散出來,他垂眸看她,目光耐人尋味。


    “你很在意?”


    簡玟的眼神偏向那盞竹編燈:“你希望我在意嗎?”


    簡玟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承認對蔣先生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好感,但這一切的底線在於她不會成為他婚姻以外的調劑品。


    緊接著,她聽見他說:“我目前未婚。”


    在得到這個答案後,簡玟鬆了口氣,彎著眼角拿起紅酒。


    牌桌上的修聿抬起頭朝簡玟的方向看來,簡玟側過頭,他隨即對她露出個挑釁的笑。


    簡玟收回視線問蔣裔:“你剛才說怎麽定輸贏來著?”


    蔣裔對她說:“兩張葉子牌,一張是桃樹,另一張是陶小姐,抽到陶小姐算贏,這叫抽美女牌,他們沿用的是道光年間的玩法。”


    這並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純憑運氣,簡玟搓了搓手,目光朝修聿瞪了回去,不甘示弱。


    “籌碼是什麽?”她問道。


    “贏的人定。”


    蔣裔剛說完,有個男人走了過來,彎腰不知道在蔣裔耳邊說了什麽,他隨即放下雪茄對簡玟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簡玟點點頭,目送他走出了那扇高大的木門,她隻能無聊地喝紅酒。


    不多久,修聿從牌桌站起身,抬起拇指和食指朝簡玟吹了個十分嘹亮的口哨。


    不少人都朝簡玟看了過來,她放下酒杯起身自言自語了一句:“還真給他贏了。”


    待到近前,修聿大度地讓簡玟先抽,簡玟也不跟他客氣,左右衡量,直接拿起一張葉子牌貼在身前,頗有種考完試不敢查分數的心態。


    對麵的修聿不緊不慢地拿起另一張牌,目光一掃便掛上了勢在必得的笑容,而後緩緩將牌反轉過來,簡玟看見牌上是一個古代美女的圖案。


    她當下拿起自己的牌,果真是一顆桃樹。


    修聿將牌丟開,往牌桌上一坐,本就陰柔的長相,再一笑露出虎牙,孽感縱深。


    他輕飄飄地對簡玟說:“可惜了,你的好運氣不在身邊。”


    簡玟爽快道:“說吧,賭注多少?”


    她想著還有剛才贏來的一枚鑽戒,應該能抵不少錢。


    誰料修聿身子一讓,看向射箭場:“賭錢多沒意思,來點好玩的,射箭怎麽樣?你能中靶十箭,賭注一筆勾銷。”


    簡玟看向那一排靶子,修聿並沒有說一共能射多少箭,也沒說一定要射中靶心,隻要箭射在靶上,那應該還是有可能實現的。


    簡玟當即應道:“你說的。”


    修聿朝箭場的人點了點頭,簡玟看見那個男人走向箭場裏麵的一個鐵柵欄旁,他不知道按動了什麽按鈕,鐵柵欄徐徐向上升,柵欄後麵黑洞洞的,透著股不太尋常的感覺。


    不一會,簡玟就聽見了一陣“嗒嗒嗒”的聲音,似有活物往外走,她的心隨著聲音懸了起來。


    兩匹高大的駿馬一黑一棕從鐵柵欄後走了出來,皮毛光亮,頭細頸高,渾身肌肉發達。


    即使簡玟這種不懂馬匹的人也能看出這兩匹馬的血統不一般。


    修聿一個哨聲,兩匹馬昂著優雅的脖頸朝這裏走來,停在簡玟麵前,眼前高大的馬匹讓簡玟頗為震撼,修聿對她說:“隻有一個要求,騎在馬上射出十箭,任意靶。”


    這看似是個很寬鬆的要求,然而簡玟隻在動物園裏騎過馬,沒有任何技術可言。


    修聿直接把兩匹馬的韁繩拴在場邊,說道:“它們不會亂跑,隻不過馬身上略有晃動,你總不會認為站在平地上讓你隨便射吧?那也太沒有難度了。”


    簡玟就知道不會那麽簡單,此時周圍的人群慢慢聚攏過來,修聿抱胸笑道:“來,選一匹,其中一匹是蔣先生的馬,但我情願你選到另一匹,他的馬可不會聽別人的話。”


    簡玟的目光在兩匹馬之間來回打轉,她先是伸手試探了一下棕色的馬,棕馬很有個性地扭了下頭,鼻子裏呼哧了一聲,把簡玟嚇了一跳,趕忙收回手,她又去輕輕觸碰了一下黑馬的身體,黑馬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依然威風凜凜地站在原地。


    權衡之間,簡玟選擇了黑馬。


    修聿剛要扶她上馬,簡玟直接讓開了他的手,利落地說道:“我自己來。”


    修聿也不著急,站在一邊袖手旁觀。


    馬身太高,簡玟拽著韁繩試了好幾次都踩不到馬鐙,急得抱怨了一句:“見鬼了,這麽高。”


    黑馬似是有靈性般,緩緩垂下了脖子,簡玟順勢握住馬鬃拚命一拽踩了上去,高度的落差讓簡玟剛上馬就壓下身體有些恐高。


    馬身後側掛著箭筒,修聿將弓遞給她,簡玟剛接過弓又趴下,雖然黑馬並沒有亂動,但坐在這麽高的馬身上很沒有安全感。


    簡玟緩了緩,剛準備去摸箭,忽然韁繩一鬆,黑馬仿若遭受驚嚇毫無征兆向前跑去,簡玟身體瞬間後傾,一股慣性又將她甩了回來,險些落馬。


    她死命拽住韁繩,大腦一片空白,雙手被韁繩磨得火辣,人東倒西歪,身體幾度躍離馬背,周圍的景象全在晃動,她被恐懼扼住了喉嚨,一身冷汗。


    遠處響起一聲嗬斥:“赤騮!”


    簡玟眼前發花,呼吸時斷時續,靈魂仿佛從身體中顛了出去,黑馬漸漸慢了下來,一道殘影快速逼近拉住韁繩一躍而上,緊接著她晃得快要虛脫的身體跌入寬闊的胸膛中。


    蔣裔收緊手臂將她攏在身前,一轉馬身麵向修聿,向來淡雅如霧的神態此時儼然換了一個人,充滿張力的輪廓淩厲冷峻,周身好似燃起排山倒海的氣勢向著修聿逼迫而去。


    修聿無辜地攤攤手,揚起眉梢:“不過玩玩嘛,難道你不想再看見她騎馬的樣子,你怕是做夢都,,”


    修聿沒再接著說下去,因為他看見蔣裔拿起簡玟按在身下的那把弓,從箭筒裏抽出一根箭,帶著殺氣死死盯著他。


    修聿臉色微變,一個閃身,箭貼著他耳側飛了過去,身後人群四散開來,修聿拿起地上的弓,翻身就上了另一匹棕馬。


    還沒坐穩,第二隻箭就射了過來,修聿仰身,眼睜睜看著箭從自己的鼻尖飛過。


    簡玟還沒將氣喘勻,黑馬又跑了起來,她絕望地抬起頭,正好看見修聿拿弓射他們,她驚叫一聲,蔣裔迅速將她護在懷中躲開箭,遊刃有餘地控製著身下的馬匹。


    兩匹馬在場中跑動起來,帶起一片塵土,簡玟隻有一個感覺,不要命了,這裏的人都不要命了。


    她被蔣裔壓在懷裏,呼吸越來越急促,刺激而驚恐的情緒衝破她的血管,周圍正在發生的一切越來越不真實。


    蔣裔和修聿的馬術幾乎不分伯仲,隻是相比起來,蔣裔的實戰經驗更加豐富,那把弓在他手中成了銳不可擋的利器,帶著嗜血的危險性。


    隻聽見重重的摔落聲,棕色馬匹上的人跌落下馬,簡玟餘光閃過,雙眼一黑,蔣裔單手拉著韁繩操控著黑馬走回場邊,英挺的身姿帶著所向披靡的威懾力。


    他先下馬,然後去扶簡玟,簡玟臉色煞白,從馬身上下來的時候腿一軟,蔣裔環住她的腰將被嚇得不輕的她直接打橫抱起。


    修聿的馬甲已經被射穿了,他坐靠在場邊,狼狽地脫下馬甲,在蔣裔抱著簡玟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不輕不重地開了口:“我和她睡過,,”


    蔣裔指節驟然收緊,眼底灼著赤紅的光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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