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阿木的愛情(下)
阿木無奈地搖了搖頭,「懂道理是一回事,可這個道理行不行通,是另一回事。在我們彝人這裡,茲莫的話是不能違逆的,何況不僅僅是我的茲莫,還是我的父親。
而烏洛那邊,想來也是一樣的情況。別忘了,烏洛是努爾萬的獨女,她從小就被父親寄予厚望,就更不可能不聽從父親的話了。」
楊懷仁心裡不知怎麼也感同身受似的心中隱隱作痛,應該在一起的一對相戀的人卻因為世間的不合理的規矩不能在一起,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他難免有些意氣用事的說道,「那你們就沒想過離開這裡,遠走高飛?」
阿木低下了頭去,喃喃道,「想過,可我和烏洛卻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為了自己的幸福,背棄了父親,還有那麼多的家人,也太自私了。」
楊懷仁有點無語了,這不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說出來的話。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可富貴人家懂事的孩子,也是一樣從很小的時候起,便背負了家族的重擔。
一個是長子,而另一個是獨女,誰都不願意為了一級的私慾,而背叛了父親和整個家族交到他們還幼小的肩膀上的責任。
「那發生了如今的事情,你和烏洛兩個,要怎麼面對,又要如何自處?」
阿木抬起頭來,目光望向了努爾萬寨子的方向,「所以我已經寫了封信給烏洛,把我們這邊的情況告訴她,希望她能和我一起,能想出一個好辦法來,一定要組織兩家因為這件事兒交惡,甚至發展成大規模的爭鬥。」
「所以你也願意找我幫忙?」
阿木點點頭,「是的。父親大人本來是不願意讓任先生知道我們和努爾萬之間的事情的,一是怕任先生知道了會影響了和父親之間的買賣合作。
二是怕努爾萬那邊知道了先生的好買賣,會搶了您這位財神爺回去。
但如今我什麼也顧不上了,只想著能化解雙方之間的矛盾,能把那些被努爾萬強行帶走的族人給找回來。可這又談何容易呢?」
楊懷仁覺得這孩子真不錯,有責任感,有擔當,寧願犧牲了自己的幸福,也要族人好,沒白費楊懷仁接下來的一番苦心。
他故作神秘地道,「要是我有個辦法可以試試,既能讓你的族人能安全歸來,又能化解了拉魯克部和努爾萬部之間一直以來的不睦,最關鍵的是能讓你和烏洛能在一起,你願意配合嗎?」
阿木忽然精神一振,立刻激動地大聲回答道,「若是先生能有如此的妙計,阿木定當感激不盡。」
楊懷仁伸出手指示意他噤聲,「小聲點,別讓外人聽了去。」
阿木忙閉上嘴,耳朵往前湊了湊,楊懷仁接著說道,「這辦法不一定就能成功,但咱們可以試一試……」
他在阿木耳朵邊上輕聲嘀咕了一會兒,阿木的面部表情時而驚喜時而憂慮,到最後,楊懷仁問道,「你覺得這麼辦,行不行?」
阿木閉上眼睛仔細回顧了一下楊懷仁的計策,最後重重地點了點頭,「如今的局面,也之後試一試任先生的妙計了,我立即再給烏洛寫一份信。」
……
另一邊,同樣在彝族年回到家的烏洛已經換上一身女孩子的裝束,只是她的面容,好像阿木說的一樣,總是給人一種男孩子才有的那種非常英氣的感覺。
受到阿木的信,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而她讀信的表情,似乎和阿木寫信時候的表情如出一轍,一會兒歡喜,一會兒又憂慮起來。
她是喜歡這個男孩子的,他熱心,善良,還懂得如何對一個女孩子好,最重要的,是阿木對她一片真心。
但世俗總是會為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增加許多阻隔,拉魯克部和努爾萬部之間的複雜關係,便是一道如何都無法逾越的鴻溝。
而如今又出事了,阿木的信里說她父親努爾萬擄走了拉魯克部近千的人口去做苦力,拉魯克已經令手下人寫了信來,告知努爾萬若是不儘快還錢還人,不日便會帶人殺到。
單純比拼武力,烏洛自然知道拉魯克部和他父親努爾萬比起來明顯不是對手,但是如果真發生了衝突,對兩邊的人造成的傷害是一樣的。
她不願意任何一方的人受到傷害。她知道父親這麼做,有點太野蠻了,但是作為父親唯一的女兒,她更知道父親這麼做也是為了挖礦賺錢,讓自己的族人過上更好的日子。
她知道父親的性格,一向都是非常野蠻的,而且更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諫,包括她這個父親一向疼愛的女兒。
若是明日拉魯克部的人來要人,那麼父親是根本不可能讓拉魯克如願以償的,結果一定是一場爭鬥,而有爭鬥,就意味著兩邊一定會有人會受傷,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烏洛最擔心的事,如果阿木也跟著他父親來了,兩邊打起來的話刀劍無眼,若是阿木不幸受了傷,或是有個什麼意外,她該怎麼辦呢?
一種矛盾的心理讓她愁眉不展,本來英氣的臉上也布滿了愁容,阿木讓她想辦法,可她又有什麼辦法?
一個女人在寨子里地位實在是太低了,就算她是茲莫的女兒,也並沒有什麼話語權,而且父親一向把她當一個孩子看待,就更不會認真聽她說了什麼。
這時候,烏洛忽然聽見房頂的露台上又有信鴿撲騰著翅膀飛了回來,緊接著便聽到了「咕咕」的叫聲,她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和阿木怕分離的時間太久,便各自把家中的三隻熟練的信鴿交換給對方,以便思念對方的時候互相通信之用,可這才回到家中一個來月的工夫,阿木就把三隻信鴿全用完了?那接下來的兩個月要怎麼辦?
她衝上露台,抓住了那支信鴿,從腿上除了解下了另一封信,還有一個小巧的包裹。
她疑惑不解地讀著信,又不時地去看了看那個小包裹,自言自語道,「這樣做,真能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