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私情(中)
天霸弟弟訝異道,「仁哥兒,你是說拉魯克的兒子有可能和努爾萬的女兒有私情?」
楊懷仁謹慎地抿了抿嘴,「還是那句話,具體的關係現在也說不準,但是我們的猜測,和真實的情況也已經非常相近了。」
「哈哈,那這事有趣了,阿木的老爹和老丈人根本就不對付,要是倆人真打起來,阿木該怎麼面對他的小情人呢?哈哈……」
楊懷仁佯怒道,「你就瞎起鬨吧你,拉魯克和努爾萬的一些做法,咱們是看不慣,但是從他們的角度講,很多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那樣做並沒有錯。
而阿木和那個咱們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子,就更沒有錯了,說白了他們還是孩子,對自己父親的作為也沒有什麼干涉的餘地。
你是成了親過上幸福生活了,怎麼能就笑人家的感情路上荊棘重重呢?難道你不願意看到這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天霸弟弟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倒不是,不過拉魯克和努爾萬之間的糟糕關係,確實像是一座大山橫跨在阿木和他的小情人之間,不是一般的高大,有點難以逾越啊。」
「事情也不一定。」
楊懷仁好似又計上心頭,「說不定他們這一層隱秘的關係,會成為和平解決救人問題的一個關鍵的契機。」
他轉向了鐵香玉,你給我說說阿木具體所居住的位置,我親自去試探一下。
……
拉魯克的「城堡」雖然石牆不怎麼宏偉高大,但是整個院落還是足夠大的,幾乎把一座又矮又平的山頭整個佔據了。
前院是一個廣場,然後是拉魯克會客的一排大房子,大房子兩邊有很多小房子,用來給一些家裡幹活的人居住。
而他的家人則生活在後院的一個獨立的大院落里,而前院和後院之間,是一個山頂的花園,儘管這個季節看不見鮮艷的花朵了,但還是有一些常青的樹木零散地矗立在院子里,讓這個花園依舊充滿了生機。
阿木所住的地方,恰好就在一個能看見花園的二層木樓里,透過二樓的窗戶,便能欣賞花園裡四季的不同景色。
楊懷仁溜達到後院里,拉魯克的奴僕們都知道這是他們茲莫的一位尊貴的漢家客人,不但沒有阻攔,反而見了面還會恭敬的行禮致意。
雪后的天空格外的乾淨,像是被清水洗滌了一般,晴朗的天色里,連灑落下來的陽光經過了白雪的反射,都讓人的眼前的景色變得明亮了起來。
楊懷仁一路點著頭,來到了鐵香玉所說的阿木所居住的木樓樓下,他裝作欣賞院子里一株植物,卻偷偷透過窗戶往房子裡邊看,果然讓他看到了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年輕人的身影在床邊時隱時現,像是在房間里踱著步,楊懷仁立即便想到可能是阿木有什麼心事,讓他心裡焦急。
因為不能對外人言,也許是擔心他的情人收不到他的信,或者是擔心父親和努爾萬的關係搞得更僵了而破壞了他和情人之間的關係,所以才來回的踱步,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走著走著,忽然意識到窗外的院子里有個陌生人,在看著一棵樹發獃,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男子穿著漢人的衣著,雖然是商人的打扮,卻有一種文人的氣質隱約散發出來。
楊懷仁從餘光里看見樓上的年輕人在往他這邊看,便背著手挺了挺胸膛,恰好樹叢里兩隻不知道什麼鳥兒嘰嘰喳喳飛過,便想到了一個引起阿木注意的辦法。
他吟唱道,「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阿木讀了漢人的書,自然知道這是一首好詩,只不過此情此景被一個陌生人這樣的吟唱出來,總是顯得有點不合時宜。
他忍不住趴在窗邊向楊懷仁問道,「尊下可是漢家商人任懷陽?」
楊懷仁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敢問這位是?」
阿木先隔空施了一個漢人讀書人的叉手禮,然後才客氣的答道,「在下是阿木,是拉魯克茲莫的長子。」
楊懷仁忙也隔空回了一禮,「哦哦,失敬失敬,在下正是任懷陽。不知阿木公子喚我何事?」
阿木擺了擺手,「無事,無事。尊下好雅興,只不過方才吟唱的,詩的確是好詩,可惜這樣的景色里,吟唱出來卻不那麼貼切。
比如方才那兩隻鳥兒,只不過是尋常的家雀兒,無論是品相還是啼叫聲,可比不了杜工部見到的那兩隻黃鸝兒。」
楊懷仁笑著說道,「呵呵,在下就是見到此情此景,忽然就冒出來這麼兩句詩來,實是沒考慮符不符合的事情。」
他旋即換了一副哀傷的樣子嘆息道,「唉,詩句合不合情景,其實都是次要的,那兩隻鳥兒是家雀兒還是黃鸝兒,也無關緊要。
最重要的是兩隻鳥兒能在一起,能感到快樂,這就足夠了。若是明明心靈相通,卻始終走不到一起去,你說可惜不可惜?可嘆不可嘆?」
一句話便戳痛了阿木的心事,阿木的臉色立即變得憂愁了起來,他苦笑道,「尊下可是想念某位佳人了?」
楊懷仁長出了一口氣,「想啊,怎麼會不想呢?有情人天各一方,心裡自然會是滿滿的思念。」
說著他又滿含深情的吟唱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如果說前邊一首杜甫的七絕但凡是讀書的人都知道的話,這一句從秦少游的《鵲橋仙·纖雲弄巧》里摘出來的一句,在這個時期就還沒那麼知名了。
楊懷仁其實也不知道秦觀此時有沒有作這首詞,想來此時他被認定成了舊黨被貶謫,應該是沒有心境做出這麼美的愛情詩句的,那就應該是這之前作的了。
阿木聽到耳朵里,就更是驚訝了,他沒有聽過這首詩,但卻讓這些簡單的語句輕易的撩動了他思念情人的心弦,那隱隱的觸痛,讓他禁不住悵然若失,眼睛便濕潤了。
他扭過頭去拭了拭眼角,在扭過頭來便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尊下吟的好詩,不如上樓來一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