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哪來的自信?
楊懷仁笑了,他實在想問問這位盧庭信將軍,他是如何知道他站對了邊,又是哪裡來的自信?
看他身材魁梧的外形,也算是是員猛將,就這麼一時意氣,葬送了性命,損失的還是大宋本就不多的人才。
至於他如此的自信站對了邊,那肯定是他的錯覺,這是病,得治。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楊懷仁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盧將軍,咱們素未謀面,也沒有什麼宿怨。像你剛才說的,論年紀,我確實比你年輕,自稱一聲小弟,也是應該。
不過要論起官職來,雖然小弟我帶的兵不如你多,可還是比你高上那麼一點點的,不如你聽小弟我一句勸,帶著你的人馬回大營去。
你也不用擔心,今天小弟就當沒見過你。」
盧庭信有點不耐煩,不過楊懷仁話說的誠懇,雖然沒有他說得那麼露骨直白,但事情的關鍵可都是點到了。
他原本也是廂軍出身,指著家財豐裕,加上自己也是有些真本事,才逐漸混到了一個相對較高的位置。
前幾年高太后不知怎麼就知道了他這麼個人,便派人拉攏了他。盧庭信年齡雖然也不大,但家裡也是經商的,很多人情世故上的事情,背後自然有人給他指點。
如果沒有高太后的提拔,他可能一輩子就停留在一個廂軍將領的位置上了,在地方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生活過的也安逸自在。
只不過人和人不同,有的人就是不安於現狀,說好聽的就是有志氣有理想,說難聽點,這個盧庭信就是個官迷。
他想著,只要能到京城來,進了禁軍,又投靠了高太后這棵參天的大樹,將來入朝成為中樞之臣,還是大有希望的。
到時候光宗耀祖,自然不在話下。
來了京城,進了禁軍之後,他也發現高太后在全國提拔起來,並調動到京師的將領不在少數,有些是他娘家人的關係,有些是和他一樣的各地家境富庶的地方豪紳。
作為這些人中的一員,盧庭信覺得自己信心滿滿,開始幻想著自己的遠大理想,也許在他四十歲之前,就能提前實現。
禁軍里當兵的漢子們,其實也沒有多少文化,忠於誰這種問題,平時也沒人掛在嘴邊,最基本的認識就是禁軍都是皇帝家的看家護院,自然是要忠於皇家的。
可實際上,在什麼時代,都是有奶的就是娘。
朝堂上什麼形勢,盧庭信不是不知道,官家勢弱,高太后才掌握著實權。就基於這麼個判斷,盧庭信對於今天接到的旨意,是有心理準備,也有信心的。
眼前面對著高大的萬勝門,他自己感覺就像一隻健壯的鯉魚,乘著浪翻過去,可能就一步登天,這樣的誘惑,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擋的住的。
楊懷仁的話,他聽見了,細想也覺得人家說的有道理,可是目前的局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就不知道他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了。
「楊郡公,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如你打開城門,將來老子的功勞,也算上你一份!」
楊懷仁苦笑,這人啊,面對權力的誘惑,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執迷不悟,賭徒的心態已經完全佔據了盧庭信的內心了,他明白無論他現在說什麼,姓盧的都不可能轉身走掉了。
不過他心裡也清楚,東京城的城牆,可比清平關的城牆高大巍峨得多,別看他手上只有二百人,外邊是一千來個禁軍,就算是再來個十倍的人馬,怕是要進城,也沒有那麼容易。
楊懷仁懶得理他,只留下一句「既然盧將軍不聽勸,那你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吧」,便轉身走開。
盧庭信沒見過這樣的人,不跟他較勁,卻是充滿了不屑。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無視了。
盧庭信感覺到胸中一股氣,被輕視,或者被鄙視,都沒有這種被無視來得更猛的一股子氣。
「撞門!」
盧庭信扭頭狠狠地說到,他聽說過楊懷仁在環州大勝夏軍的事情,知道他手下的人雖然少,可個個都不是善茬。
但是他對於自己從一衛禁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這一千親信的戰鬥力,也是有著迷之自信,跟讓他自信的是,他不信楊懷仁敢攻擊禁軍。
他們此來並沒有攜帶撞門的大木柱子,他身後的一隊人馬,開始去門外官道兩旁砍樹,腰粗的大樹四根綁結實了,就是簡易的攻城錘。
上百個禁軍抱著這麼撞向大門,雖然一次撞上去堅固厚重的大門也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是連續的撞擊,早晚要把大門撞開的。
盧庭信賭得就是城頭上的楊懷仁,不敢真的拿禁軍怎麼樣。
黑牛哥哥見狀,忙對楊懷仁問道,「這下如何是好?」
楊懷仁明白黑牛哥哥的擔憂,人家是禁軍,咱們是府兵,性質不一樣,雖然手上有聖旨,可府兵攻擊禁軍,傳出去總覺得有些不妥。
可如今的形勢,難道就這麼看著他們撞門?
楊懷仁心裡苦,啥離經叛道的事情,都讓他撞上了。他心道這個盧庭信,還真是自信的沒有道理。
他並不怕去教訓教訓這個傢伙,可是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他的名聲可就坐實了,全大宋第一大愣子。
趙煦或許會讚揚他當機立斷,可將來在那些文官大臣心裡,他的形象可就毀得不能再毀了。
萬一將來有人那這件事說他骨子裡就有造反之心,他又拿什麼去辯駁呢?
衝突濮王府,暴打兵馬司,今天如果又乾死一個禁軍將領,全大宋還真找不出第二個有他們這麼愣子的人。
楊懷仁回答道,「黑牛哥哥,你有沒有聽到,你箭壺中的利箭,在『嗡嗡』低吟?」
黑牛哥哥一時沒明白過這話什麼意思,只是疑惑地嗯了一聲。
「它彷彿在說,『我的利齒,早已饑渴難耐』。」
這麼說黑牛哥哥就明白了,「真要射他?」
楊懷仁點點頭,「他早晚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