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我應該做得更好
他回頭看去，只見一團巨大的猩紅光焰緩緩爆發，彷彿花朵般盛放！
涌動而來的熱浪隨之變得更加劇烈，許多敵怪僅僅受到波及就崩潰消逝。
見到這堪稱壯觀的一幕，晴司知道那個巨坑是怎麼來的了。
他進一步增強結界維持防禦，再不回頭，飛奔遠離。
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情報，但也獲得了關鍵的信息。
虛炎意外地是個好說話的人，暫且不論中二這個屬性，他的態度堪稱友善，至少給晴司的觀感比神谷好很多。
可以的話，晴司想跟他談更久些，可惜沒有餘裕。
當然態度友善並不意味著就是個好人，僅憑短暫的見面談話，了解非常有限，不可能就這樣信任一個使者幹部。
但無論如何，得到的電話號碼以及密文，都姑且算是一個解決方法。
除此之外就是那番話語……晴司不知道虛炎究竟看透了自己多少，可就算對方只是虛張聲勢，觸動也是實實在在的。
不是為了保護人類和世界，而是為保護自己而約束自己，這是晴司的真心話。
但是，都已經發生了這樣的災難，真的還要保持這份約束嗎？
消滅追來的敵怪，進入隱形狀態后，晴司沒有馬上回靈屋，而是站在某處樓頂，面對霧氣和巨大櫻花靈樹，陷入沉思。
他其實很強……準確地說，是擁有g系統的他其實非常強。
只要放開約束，也就是如虛炎所說「解放力量」的話，他肯定能比如今的狀態強很多。
不，應該說，真的拋下顧忌全力運用系統的話，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晴司自己都不知道！
而這也是問題所在。
強大過頭，擁有的力量強到令自身都感到畏懼，解開封印搞不好能毀滅世界……諸如此類中二台詞貌似可以套在他身上。
也許這其實還是自大，不過是膚淺的自以為是和過分傲慢，但在尚未證實之前，又確實具備這種可能性。
而最害怕這種可能性的就是晴司自己，因為一旦拋下顧忌……他很難說那時候的自己還是不是自己。
可是仍然保持約束的話，這樣的災難，這麼多人的生命，真的可以漠視嗎？
一路看到的種種景象浮現在晴司腦海里……巨大的不幸和悲慘直接呈現在眼前，絕不是可以等閑視之的。
這不是電影或遊戲，而是真正的慘劇！
就算陌生人可以漠視，夥伴們呢？
即使保全夥伴們的生命，他們的親朋好友也會受到傷害。
這種情況下，是要連有關係的人都一併保護，還是乾脆放棄？
擴大一點保護範圍看起來比較合理，但只要開了這個口子，這個範圍隨著形勢發展漸漸擴大下去的話，就結果而言還是會走上所謂「救世」之路。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現在就放開約束，做自己能做到的事來守護一切，不是更加直截了當？
唯一的阻礙，不過是自己的想法……或者說，「恐懼」而已。
這份恐懼說到底只是預想，只是悲觀的想象，說不定事情根本不會那樣發展。而世人的受害，大量的生命犧牲，卻已經是發生在眼前的實實在在的真實！
自身的軟弱心理與大量的世人生命相比，那一邊更重要，顯而易見。
晴司想要下定決心。
但心裡仍然有一小部分在抵抗。
無理地，任性的，情緒化的，像是小孩子鬧脾氣一般的，掙扎著抵抗。
那樣做不行！
你不過是個有點特別力量的普通人！
別太自以為是了，不要落入傲慢的陷阱！
你成為不了救世的英雄！沒有人可以，誰都不可能！！
閉嘴……晴司想要喊出來，但終究保持沉默。
他感覺累了，再這樣呆站著也不好，於是打開靈屋之門，走了進去。
見到晴司回來，所有人看向他，看到他沒事的樣子，都鬆了口氣。
回應夏夜等人的關心后，晴司在桌邊坐下，摘下了頭盔。
「我找到了虛炎，跟他談了一下……」
「可惜沒得到什麼情報，因為禍神看到了我們，讓許多靈怪圍攻過來。」
「我費了點功夫才脫身，至於他就不知道怎樣了。」
然後就是安靜。
「晴司……你真的沒事嗎？」夏夜看著他的臉龐，覺得他沒什麼精神。
「真的沒事……」
「可你的表情不像是這樣。」千秋開口說道，「那個虛炎跟你說了什麼？」
晴司不像是受傷了，那就只能是與那個使者組織幹部的見面和談話導致的這副樣子。
面對這個問題，晴司沉默以對。
見到他這樣，眾人都擔心起來。
「晴司……可以的話，說出來吧。」美佳也開口道，「雖然可能我們幫不上你什麼，但說出來也許會好一些。」
神樂詩等人沒說話，可也都透過眼神傳達著關心。
晴司感受到這些，目光閃爍。
他將雙手放到桌上，交叉握住，立在臉前，以這個經典姿勢掩蓋自己半邊表情。
「虛炎對我說，看穿了我。」
「我不知道他所謂看穿了多少，但他的話語確實讓我觸動。」
「而我之所以會觸動的根本，在於這場災難，在於你們……」
說著，他看了一眼眾人。
「各位……其實我隱藏著力量。」
「一份很強大的，強到不可思議的力量。」
「因為它實在太強，所以我不敢隨意利用，只是謹慎地隱藏著，作為底牌。」
「但是，這種做法現在看來，是錯誤的。」
「要是我更積極地運用它，更主動地做些事情，說不定這次事件不會發生。」
「就算必定會發生，或許也不會這麼糟糕。」
「總之，如果我不是這麼顧忌這份力量，而是好好地利用它，就會有許多人能得救，或者根本不會受到傷害……」
「如今發生這樣的災難，即使最終能除掉禍神解決事態，也會有數十萬人死亡！其中也許……不，是很可能就有你們認識的人，甚至你們的親人。」
「而我可以挽回這一切。」
「我還可以做得更好。」
「我應該做得更好。」
「只要放下恐懼，解開無謂的束縛，我就可以……很強，強到能夠保護很多很多人！」
晴司握緊了手。
「但是……明知道這些，明明想清楚了什麼才是正確的，我卻也還是……感到害怕。」
「我害怕自己會變得不再是現在的自己。」
「雖然說起來有些中二，甚至我自己都覺得狗屁不通，但我確實在害怕，害怕著自己的想象——悲觀的，消極的，虛幻的想象。」
「僅僅因為這樣的想象，我對於拯救他人止步不前，遲疑不決……真是很沒用，很差勁。」
說到這，晴司笑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聲笑裡面蘊含著什麼。
「各位，告訴我……」
「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