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灰衣者蓋爾
「叫我原野就行。」
不隨便把自己真名告訴奇怪的人，這點常識晴司是有的。
話說這種情況已經超出「遇到一個怪人」的程度了，腦子正常的都會有戒心的吧。
「原野，余知道了。」白狐面具男乾脆地接受。
「汝之所以來到此處，是因為汝有著來到此處的力量。」他平靜述說道。
「但也僅限於此，汝現在並不具備在幽界中穿行之力。」
「余可以為汝引路，而需要汝遵守以下規則——」
「不要詢問幽界為何物。」
「不要詢問余與他人之事。」
「理清內心渴求，向余表達真心嚮往之處。」
「若違反規則，余會給出勸告，若不理會勸告，則余停止為汝引路。」
晴司：「…………」
雖然很想說句「搞毛啊」，但好像不是能夠這樣吐槽的氛圍。
「你讓我別問問題，可是不問的話，我就不明白啊。」
「汝不需要明白，只要表達嚮往何處即可。」
「我連這裡是什麼樣的地方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該去哪裡？」
「余已經說了，理清內心渴求。」
「內心渴求……難道我想去哪都行嗎？比如天堂之類的？」
「這不是余真心嚮往之處。」
晴司抱起手臂，想要用上附有「emmmmm……」的沉默表情。
這所謂幽界估計是某種靈魂領域，而這位白狐面具男說他存在於這裡，可以作為嚮導，要求是不要問問題，只要說出想要去的地方。
真心嚮往之處……這說法有點中二，也可以說有點哲學。
要試試看嗎？不管這裡是啥地方，不理會對方是什麼人，嘗試一下……
考慮到最後，晴司放下手臂。
「我所嚮往之處，是能夠獲得強大力量的地方。」他看著對方面具，認真說道。
想要力量，這是真心話。
白狐面具男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審視。
「余了解了，請跟著余走。」他轉身走向霧氣。
晴司邁步跟上。
進入霧中，看到茫茫然的四周有著模糊的景象，還能聽到隱約的聲音。
人群，場景，建築，車輛，動物，植物……全都朦朦朧朧的，想要看清楚的時候它們就會變幻，完全看不清晰。
聽到的聲音也是，說話聲、腳步聲、喊叫聲、車輪聲、打鬥聲、吼叫聲……各種聲音混在一起且不斷變化，再仔細聽也聽不真切。
晴司直覺地感到，要是迷失在這霧裡，恐怕就永遠走不出去了。
白狐面具男……引路人走在前方，不時地轉向。
走著走著，晴司發覺自己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像是身體疲倦就要入睡一般。
這樣下去不行！
還有多久才到？他想要問出這個問題，就突然見到引路人停止腳步。
「到了。」溫和的聲音說道。
晴司的意識瞬間消失。
……
狼爪出生在一個普通的村莊。
在他出生當天，參加狩獵隊出去打獵的父親分到了一些狼肉，所以這麼叫他。
這不是名字，只是稱呼而已，「名字」這種高貴的事物是貴族才有的。
貴族是神聖的，偉大的，強大的存在，見到了就要跪下，對於他們的話語必須服從，不得有任何違抗。
村民們對此沒有一絲懷疑，包括狼爪的父母在內，然而狼爪……不一樣。
他對跪在地上，將臉趴到能夠聞到泥土臭味的位置這種事感到厭惡，對於被驅使去做很累的事卻什麼也得不到感到煩躁，對於認識的人被凌虐受傷乃至死亡感到痛恨。
這些負面情緒漸漸積累，卻找不到出口。
直至有一天，他看到了。
身穿灰色衣服的人，手持幾乎跟人一樣長的大劍，將神聖偉大的貴族從馬上劈落，踩在腳下斬了頭顱！
這一幕給了狼爪無比巨大的衝擊。他激動得渾身顫抖，淚流滿面，想要喊出什麼卻什麼也喊不出來，貧乏的語言完全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村民們以恐懼的眼神看待那個灰衣人，貴族們則無比憎惡地稱其為叛逆者，狼爪以為這就是那人的名稱。
叛逆者……真是太棒了！
他決定追隨這位叛逆者大人。
這並不容易，但經過一段驚心動魄的冒險后，狼爪做到了，得到了灰衣人的接納，成為其隨從。
然後他知道了自己的錯誤：叛逆者不是一個人的名稱，而是對一類人的稱呼。
灰衣者……名字是蓋博，告訴了狼爪很多事情。
比如貴族其實並不神聖也不高貴，跟其他人沒什麼不同，受傷也會痛，傷重就會死。
只要擁有比他們強大的力量，就能殺掉他們，跟獵殺動物沒啥兩樣。
「我可以給你金子，也可以給你力量，你想要哪一種？」蓋博這麼問道。
狼爪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從此，他忠誠地侍奉蓋博，而蓋博教授他知識和劍術，鍛煉他，磨鍊他。
幾年後，蓋博給予狼爪一套灰衣服裝以及一柄錚亮大劍，並讓他給自己取一個名字。
狼爪請求蓋博來取，後者欣然應之，為他取名蓋爾。
「從這一刻開始，你不再是我的隨從，而是一名獨立的灰衣者了。」
世上再無狼爪，而多了一位灰衣者蓋爾。
蓋爾從此參與到灰衣組織的各種行動中，斬殺貴族，解放奴隸，喚醒民眾……經曆數次生死，與同伴們結下深厚友誼，且獲得了美好的愛情。
然而貴族們並不只是獵物，他們找到了蓋爾與同伴們的藏身處，發動了討伐。
蓋爾拚命奮戰，但是敵人數量實在太多，同伴們接連倒下。最後在他身邊只剩下寥寥數人，其中包括他所愛之人。
愛人已經準備好與他共死，但蓋爾不想美麗的她就此凋零。
力量！我需要更強的力量！！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守護……
秉持這份強烈的意志，他驅使已經傷痕纍纍的身軀超越極限，融合全部精神乃至靈魂，揮動大劍斬出至強的一擊——
轟！！！
眾多討伐隊員被這一劍抹平。
就像是雜草被狂風壓倒一般。
目睹這一幕的人們全都震撼了，如此強大的力量……前所未見！
破開包圍圈后，蓋爾等人成功逃離。
這非凡一劍，必定成為傳奇。
……
晴司緩緩睜開眼睛。
見到了小玲央的可愛臉蛋。
「回來了……」他動了動身體，然後慢慢坐起身來。
像是做了很長的夢……那絕不是單純的夢！
他的意識附在一個叫做狼爪，後來取名為蓋爾的人身上，在一個陌生的世界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經歷了蓋爾的人生，體會到他的感情，領會到他的意志，最終使出超凡一劍……
那一劍好像不僅僅是蓋爾本身，而是他和蓋爾一起使出的。
當時的感覺現在仍然很清晰。
晴司仔細回想，這時「叮鈴」一聲，面前浮現系統提示——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