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笑容

  想要擁有光芒？


  這算是求助嗎？


  晴司緩緩放下手，再度看向少女。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想要提供一點幫助，要是我幫得上的話。」


  「……你答應了？」神樂詩看著他。


  語氣是平靜的，眼神也是平靜的，但那雙美麗的眼眸里，蘊含著什麼特別的東西。


  晴司看著她。


  這聽起來是個普通的反問，但不知為何，晴司感覺這個問題……可能很不普通。


  就好像o比用萌萌的話語詢問要不要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一樣……呃，這個比喻好像不太恰當？

  怎麼說呢，總之就是，感覺要是肯定地回答這個問題，就會發生很不妙的事情……之類的。


  但那又怎麼樣。


  我是光明的化身，而光明是無所畏懼的！

  ……才怪啦！為什麼腦子裡會冒出這種台詞啊！？


  難不成我其實是有點愉悅的嗎？對於跟不熟的少女玩中二play這件事……不，不要想下去了！

  不過話說，對方一直這麼淡定，這邊總是介意著的話反而有些像傻瓜。


  晴司想過之後，微微一笑。


  「對，我答應了。」


  「倒不如說，我本來就是為此而來。」他做了個撥弄頭髮的姿勢。


  「處於黑暗之中的孤獨少女喲，你對光明的化身所發出的呼喚，已經傳達到了。」


  「我會給予你，所想要的光芒！」


  晴司擺出一副神聖的表情，刷地一下朝對方伸出手。


  耍寶模式開啟。


  此模式下，晴司能夠暫時忘卻全部羞恥感，各方面精神抗性提升百分之百，不管是中二還是逗逼玩法都不在話下！


  本來這個模式只會對熟人開啟，比如千秋和美佳。


  但現在，一再地感到羞恥之後，他對著這個名為神樂詩的文學少女，也豁出去了！

  對方是會傻眼，還是吐槽？

  都沒有。


  少女還是那樣，一副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逼的表情。


  這樣子……殺傷力反而是最大的！


  晴司臉頰抽搐了一下。


  他想要收回手。


  但是，對方舉起了手。


  神樂詩慢慢地舉起小手，目光也緩緩轉到少年的大手上，然後伸出手去。


  鞦韆之間的距離不是很遠，兩隻手是可以接觸到的。


  晴司見狀有點意外，但就配合著，把手更伸直了些。


  神樂詩的小手慢慢地靠近。


  安靜的氛圍之中，這幅畫面……有一絲儀式般的感覺。


  手就要碰到了。


  晴司等待著。


  然而，就在快要碰到的瞬間，神樂詩的手，放下了。


  「不行……」


  「不行的……」


  少女的臉上，首次流露出了平靜之外的表情。


  即使不是很明顯，但晴司還是能看出，那是痛苦的、悲傷的，灰暗的表情。


  類似的表情，他不久前就見過，並且不想再看見。


  「你……」晴司皺起眉頭，正想說什麼。


  「我不能擁有光芒。」神樂詩收回手，目光也偏開，喃喃道。


  然後，她站起身，就這麼朝公園外走去。


  晴司愣了一下。


  「等等！」他也站起來。


  就這麼要走了？

  搞什麼？為什麼啊？


  神樂詩腳步不停，就要這麼離開。


  晴司追了上去。


  「等一下，你……」他伸出手，想要制止一下對方。


  「不要碰我。」少女突然扭頭看向他，說道。


  還是那種平靜的語氣，沒有冷漠也沒有不屑之類任何其他的情緒。


  晴司終於發覺了……不，應該說是確認了。


  神樂詩，這名少女，是異常的。


  或者，正處於某種異常的狀況中。


  她想要求助。


  可是又不敢……或者是因為什麼，不能夠求助。


  晴司眉頭更深地皺起。


  「對不起，原野清吾。」


  平靜的話語留下。


  少女的身影漸漸離去。


  「雖然說不說是你的自由。」


  晴司對著其背影說道。


  「但你什麼都不說的話，誰也無法幫助你。」


  少女的身影沒有任何停頓。


  「你其實是特地在這裡等我的吧！？」


  晴司提高了音量，發出質問。


  這次，少女的腳步停頓了。


  「你從星秀那裡知道我在神味甜品店打工，還查了我的工作時間甚至下班路線，然後特地在我下班后經過這裡的時候，等在這裡！」


  晴司注視著那個背影。


  「花費功夫做到這一步，跟我見面，和我說話……你其實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吧？」


  神樂詩就站在那裡，沒有轉身，也沒有繼續走。


  「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啊！我可沒有讀心的能力，你不說的話，我是什麼也不知道的！」


  只是沉默的話，誰也無法幫忙。


  晴司邁起步子。


  「天海星秀……那個時候的他跟現在的你很像。」


  「但你做得比他好一點，那就是主動地要求助。」


  「可為什麼又放棄了？明明就差最後一步了！」


  「覺得我不如想象的可靠？認為我幫不上忙？」


  「的確，我不是超級英雄，不能保證一定幫的上忙，但你為了這樣和我見面，都那麼費功夫了，起碼……說出些什麼吧！」


  「即使我真的什麼也做不到，至少……還是可以聽你傾述的。」


  他走到了對方身後。


  少女緩緩轉身。


  見到對方此時的表情，晴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笑容。


  淡淡的微笑，在神樂詩的，潔白精緻的臉蛋上。


  在路燈光輝下的這一景象，有著語言難以描述的，撼動人心的美感！

  不僅僅是因為美麗。


  還因為這個微笑之中，蘊含了……根本無法形容的深沉感情！


  與她方才似乎永遠不會動搖的淡然平靜，形成極為巨大的反差。


  所以晴司被震動了。


  一時之間，他只能看出對方的笑容里，有著悲傷、無奈、溫柔、疏離……


  「謝謝。」


  輕柔的聲音，彷彿泡沫一般，脆弱的、融化的，消逝在夜裡。


  然後，少女的表情變回了平靜。


  轉身，繼續離去。


  晴司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


  在那個身影即將融入夜裡的時候，他才猛地喊道。


  「我明天會再來！在這個時間，在這裡！」


  想要求助的話，或者要說些什麼的話，就來吧。


  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


  「神樂詩？」


  接到前輩的電話，天海星秀很開心，但為對方所問的名字而疑惑。


  「你怎麼知道她，前輩？」


  「什麼？她去找了前輩你！？」


  星秀目瞪口呆。


  這樣的……跟他所認識的那個少女，感覺很不一樣啊。


  電話里，原野前輩發出疑問。


  「她是什麼樣的人？」星秀回神，陷入思考。


  「嗯……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她在我們文學部里……以及班上，被私下裡稱為……」


  晴司聽到星秀所說的綽號，眉毛動了動。


  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