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寞

  晴司認真地述說，話語內容則可怕得有點超現實。


  「不會……這樣的吧？怎麼會有這種人？」單純的美佳首先下意識反駁。


  「以前的我就是這樣。」晴司看了她一眼。


  「對以前的我而言，其他人都是活動的物品，只分為有價值和沒價值兩類……你應該有所體會。」


  美佳一下子想起以前的陰暗肥宅，身體顫了一顫。


  聽晴司這麼說，她才發現，以前的那個死肥宅的眼神里，除了下流的慾望，還有別的什麼異質的東西。


  「現在的我已經認識到錯誤，整個世界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一樣了，我終於能夠稱得上是一個普通人。」晴司向美佳微微一笑。


  「但是……她們還沒有。」


  「因為曾經是同類，所以我能看穿她們，但其他人……大概很難吧，畢竟她們那麼漂亮和優秀，行為舉止好像也沒什麼太過分的地方。」


  「所以，把這些話，當成我個人的臆想也是可以的，相不相信由你們自行決定。」


  「前輩……」星秀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你要自己做出判斷，天海……星秀。」晴司看向後輩，說出了對方的名字。


  「這或許有點殘酷，但是，星秀，這必須要你自己去思考，去認清……我這個人，我說的話語，以及更重要的……那些你以往有意無意不去思考和認清的，關於你姐姐們的事情。」


  「當然，迴避也是一種處理方法，只是一直迴避真實的人，終會被事實吞沒。」


  「我不想看到，你成為那樣的……犧牲者。」


  星秀默然無言。


  美佳也沉默不語。


  千秋仍然思考著，忽然流露出想明白了什麼的表情。


  「我也想到了……那兩個學姐，沒有對任何人表露過真心吧？」她開口說道。


  「她們非常擅長偽裝，只要是在其他人面前，基本上都是在演戲！」


  「難怪自從看到她們之後，我就一直感覺有哪裡不太對。」


  「千秋……」美佳看向好友。


  「這真是……厲害的演技啊。」千秋笑了笑，眼裡泛起一絲鄙夷，「但我……看不起這樣的演員。」


  晴司嘆了口氣。


  「算了，就到此為止吧，再說下去，就像是在背後中傷他人似的。」


  「前輩……」


  「星秀，你要小心你的姐姐們，我也只能最後跟你說這一句……在她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或者暴露出真面目之前……」


  天海星秀低下了頭，俊美臉蛋上滿是糾結神色。


  「我……不能接受啊……前輩，你跟我說這種話……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晴司看著他，淡淡微笑。


  「雖然很不想說這種老套的台詞，但這時候也只能說：按你所想的去做就行。」


  「相信我也好，把我的話無視也好，甚至跟我絕交也好，都是你的選擇。」


  天海星秀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一邊是相處了十幾年但缺乏某些親密感的姐姐們，另一邊是只認識短短几天時間但卻十分憧憬的前輩……這兩邊，他到底要怎麼選擇？


  然後，三人默默地吃完了便當，什麼也沒再說了。


  目送天海星秀離開時，千秋看向晴司。


  「也許……他不會再跟你說話了。」


  晴司仍然只是微笑，笑容中蘊含著落寞。


  片刻，他轉過身去，不再看那個單薄的背影。


  哎……被後輩憧憬的時間，還真是短暫啊……難得才交到一個宅友的。


  但他沒有讀檔重來。


  再來多少次，他還是會把那些話說出來，因為那全都是他的真實想法。


  那對雙子，很有問題。


  不過……與他無關了吧？

  晴司覺得事情會這樣結束……天海星秀不會再親近他，天海凌音和琴心也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但是，所謂現實，往往與人的預想不同。


  ……


  下午課上，晴司查看了一下系統新增的「禮品」選項內容。


  果然如他所預想的，「禮品」一方面給予他對應於現實物品的額外獎勵……比如收到的那五封情書，就分別得到了三個1點和兩個2點，共7點獎勵點數。


  同樣是情書，得到的獎勵點數卻不同，這說明收到物品的「質量」，並不僅限於物質價值，蘊含的情意也會一併計算在內。


  物品「質量」越高，獎勵也就越豐厚。


  另一方面，晴司可以通過口頭說出對象姓名來鎖定送禮目標，系統就會給出禮物情報卡，兌換卡片即可獲得相應信息。


  比如他說出上原美佳的名字，會馬上出現一整列禮物情報卡，從1級一直到9級，級數越高，兌換所需點數越高，獲得的禮物情報估計也就越重要，能提升的好感度也就越高。


  而說出若葉千秋的名字，也會出現一列禮物情報卡，但最高只到7級，沒有8級和9級卡……從這看來，會出現的情報卡級別，跟目標當前好感度掛鉤，好感度越高，會出現的卡片級別也就越高。


  晴司有點想要兌換一張情報卡來看看，但是現在沒有富餘的點數——他可是要攢點數儘快兌換「子彈時間」的。


  兌換禮物情報卡，就能知道對方想要的東西……慢著，這不就等於，某種程度上的「讀心」嗎？晴司猛地想到。


  他毫不懷疑係統的強大，連存讀檔功能都有的系統，能讀心也沒啥好驚奇的。倒不如說，好感度顯示功能的存在，就已經是一種讀心了，只是現在增加了「禮品」這又一種形式。


  不知道以「禮品」形式，能「讀心」到什麼程度呢？


  晴司想了想，沒有再深想下去。


  課餘時間。


  美佳與千秋一起去衛生間。


  「你還在想午休時的事情嗎？」千秋看向好友，問道。


  美佳看向千秋，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受到的衝擊恐怕有點大了，突然看到喜歡的人那麼陌生的一面。」千秋微笑道，「那場面確實有點可怕，光是站在旁邊，都能感受到他發出的冰冷情緒……如果我是他那樣子辱罵的對象，說不定會嚇到尿出來。」


  美佳表情一僵。


  「你……你說什麼啊！？」聽到好友用那種形容，雙馬尾美少女臉色泛紅。


  「我只是實話實說，換做是你，你有不嚇尿出來的自信嗎？」


  「我……不知道啦！不要再說那個了！」美佳紅著臉瞪眼。


  本來是嚴肅的話題，卻被男裝麗人用有點污的詞語搞壞了氣氛。


  而這也是千秋的目的。


  「放鬆一點，不要想得那麼認真……這樣勸你，你也不會輕易接受吧，畢竟那一幕太過讓人印象深刻啊。」千秋聳聳肩。


  「但是，我卻覺得，那是清吾……春田晴司，身為一個正常人的證明。」


  「之前的他都表現得太好，好到讓我覺得……有那麼一點虛幻了。」


  「而做出那種事情的他，雖然有點可怕，但在我看來，更像是一個活著的人。」


  「千秋……」


  「美佳，人總是有缺點的，你所喜歡的人也是，倒不如說他現在才展露出缺點，已經挺了不起了。」千秋嘻嘻地笑，「況且，往深一點想的話，他這個缺點……可能未必是缺點。」


  「呃？」美佳眨了眨眼。


  「仔細想想他說的話吧……他說那對姐妹跟以前的他相似，那麼他那麼生氣地罵她們，其實就是在，憤怒地痛罵以前那廢材的自己吧。」


  千秋凝視好友，目光深沉。


  「也就像你以前，曾經對他做過的那樣。」


  「呃……」美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