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夢裏

  第89章 夢裏

  容見贏得很徹底。


  這是無法做偽的事, 容見的身份在太後和幾位重臣麵前也得到了證明。


  沒有人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連容見身邊最親近的臣子,都沒有提前得知消息, 隻有靈頌在容見讓他拿男子冕服時就已經猜出了個大概。因為隻有這樣, 才能解釋之前的一切異常。


  長公主一夕之間變為皇子,連戲文本子都不會寫這樣的故事, 從來隻有女駙馬, 而沒有男公主。但這件事就是這樣發生了。先去的容寧公主將孩子的真實性別隱瞞下來, 卻也保住了容見的性命。


  但是在此之前,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 長公主也不是沒有機會說出真相,但是都沒有說。


  容見輕描淡寫地解釋:“那是母親臨去前的遺訓,本宮不好違抗。所以才等到了今日, 正好祭告天地祖先。”


  在場之人諾諾不語,不敢再問下去。


  祭祀結束後,容見沒讓人走,點了十幾個人的名字, 讓他們留下來, 尋了個屋子議事。


  這樣的地方, 屋子裏略顯得破敗。十幾個心腹重臣待在裏頭, 一時還沒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 但無論如何, 他們都已經贏了,連明野那邊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甚至有人提出,若是大將軍打完仗, 發現長公主成了皇子, 原來所有人都默認的婚事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 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反了都是不一定。


  崔桂在一旁聽著,沒讓他們繼續胡亂猜測下去。


  待過了一會兒,容見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他穿得單薄,指節凍得很紅。屋子裏亂哄哄的,他一進來,周圍立刻安靜下來了。


  容見生得很好看,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後,搭在肩膀上,半垂著眼,睫毛落下的影子落在下眼瞼處,在黑夜的燭火下看起來安靜惝恍。


  那樣驚心動魄的大事,似乎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容見走到主位,沒有坐下,轉過身,慢條斯理道:“今日急召各位,為的是大將軍一事。”


  今日過後,容見的真實身份便昭告天下了。那些遲疑的人,想要等待最後結果的人,不會再猶豫下去。但世族卻不可能束手就擒。他們破釜沉舟,是要搏個魚死網破的,知道消息後隻會加快北疆的布局,想要殺死明野,以求一線生機。


  容見的決策,以及手下之人的動作,要比世族更快才行。


  世族在地方上的勢力根深蒂固,容見縱有禁軍和錦衣衛,命令傳下去,也不能保證一定不出差錯。


  他想了一會兒,凍僵的手指微微曲起,扣在桌案上:“去找個人,上京城裏周照清,讓他來見本宮。”


  按照明野上次在不老齋中的意思,周照清在萬來商會中應當很有話語權,如果他在,就能調動萬來商會裏的人脈渠道,更多一層保險。


  其實在祭典上做的事,容見都不太記得清了。但是之後忙碌的諸多事宜,每一件都是為了讓明野能夠平安歸來,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至於太後的事,容見讓人把慈寧殿的門鎖了,殿內所有的侍從全部拿下,讓大理寺的人來審問太後與世族的勾結情況,再按罪論處,但容見實在太忙,沒空親自過問這些。


  與明野相比,這些都是小事。


  內務府正在加緊製作容見的常服,還有將來要用到的冕服。


  挑樣式的時候,容見順便叫內務府也做了兩件嫁衣,也沒人敢問,他這時候要做嫁衣是什麽意思,看起來也不像是要選妃,裙子的尺寸還是用自己的。


  在這些複雜瑣碎的事務中,容見終於收到消息,說是大將軍大勝,羴然人退回草原,明野將不日回京。


  已經是春天了。


  容見鬆了口氣,隨即大病了一場,病中無聊,才有空和竹泉說話。


  兩人在花廳的床邊下棋,竹泉認真地問:“殿下會後悔嗎?”


  容見隨意地端起一杯溫熱的新酒,飲了一口:“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或者什麽都不會發生。但我不會後悔。”


  早春時分,滿樹桃花飄飄搖搖,大多落在容見的白袍上,也有一枚落在了酒杯裏。春風吹起容見的長發,他的臉頰沾著點淡粉,將溫酒一飲而盡,嘴唇間銜著那枚桃花瓣。


  容見表現得很坦然,沒有將他所做的事當成所謂的犧牲和奉獻,就像是春日裏桃花的盛放和墜落,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說:“我沒有辦法忍受有任何失去他的可能。”


  *

  而在春天還未來臨的北疆,明野身上的盔甲沾著血與泥,從戰馬上下來,坐在一邊烘火。


  一旁有人叫他:“大將軍。”


  明野偏過頭,看到親衛露出很難形容的神情,欲言又止,猶豫了很久。


  他問:“怎麽了?”


  不是戰況上的不妥,還能有什麽?

  再三猶豫後,親衛還是道:“長公主的消息傳來了……原來,長公主並不是公主……”


  意思是,他們在這的仗還沒打完,大將軍未來的妻子,那位高貴美麗的長公主卻消息了,不是人沒了,而是變成男子了。


  親衛的確性格剛毅,但也不是鐵石心腸,剛從戰場上下來,還未鬆一口氣,就得到這個消息,實在是心有戚戚然。


  *

  月影西斜,長樂殿裏安靜極了。


  容見一個人躺在床上,帳子放下來了,將別的人或物都隔絕在外,他睡得很沉。


  有人推開門,沒有顧忌地走到了他的床邊,撩起了帳子。


  容見還在睡夢中。被人捉住細白的手腕,推起裙子時,還是沒有醒,他的警惕心就是這麽差。


  那人很輕地歎了口氣,像是拿容見沒什麽辦法,低下了身,隨意對待容見赤,裸著的身體。


  其實是容見察覺到了這個人的氣息,他知道這個人掌心的每一道傷痕,所以即使是在睡夢中,也會感到安全。


  ——是明野。


  容見睡得很沉,醒過來的時候,意識也沒有完全清醒,隻是有難以忍耐、無法抵抗的痛。


  他本能地叫明野的名字,卻沒能得到應答,但也很溫順地接受了這一切。


  無論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


  半睡半醒間,容見感覺他正在失去自我,就像月亮牽引著潮汐,而潮汐湧動,他身處其中,漂泊起伏,任由另一個人的擺,弄。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依靠,他握住了這個人的手腕。


  直到明野把他翻過去,背對著不讓碰的時候,容見才開始還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才開始掙紮。


  容見蜷縮成很小的一團,很拚命地想要翻過身,他的臉陷在枕頭裏,明野有點擔心他會窒息,就撈起了容見的臉,托在手中。


  明野的手很冷,容見也很不安分。


  這樣的姿勢,容見是沒辦法觸碰到明野的,他完全在這個人居高臨下的掌控中,他掙紮得很厲害,被明野按住了後頸,連臉都轉不過去。


  然後,明野就感覺到了眼淚。


  容見哭得很安靜,像是承受苦痛的天鵝,被人束縛了羽翅,囚於籠中,隻能發出很低的哀泣的聲音。


  聽起來也很可憐,但明野卻不為所動。


  因為容見又犧牲自我,將自身當做賭注,但這一次不是為了天下,不是為了黎民百姓,隻是為了明野。


  明野也不是把這些當做懲罰,隻是有些不能控製自我。他的本性如此,與容見的善良截然相反,沒有奉獻的美德,更不會寬容饒恕。而在與容見有關的事上,又總是會失控。對於這樣的明野,容見看過的次數很少,但每一次都印象深刻。


  容見不在意那些,他隻覺得明野很凶,好像很不高興,刻意地玩,弄自己,但是這些都無所謂,他哭了好一會兒,嗓音變得沙啞,任何人都能聽出他哭了,但也隻有明野能聽到這些。


  他的眼睫上沾滿了眼淚,斷斷續續地說:“你、你不要這樣……”


  明野停了下來,他們維持這樣的姿勢,他的手緩慢地往下移,從後頸逐漸滑至後背,又在一瞬間按住了容見想要轉過來的臉。


  明野漫不經心道:“不要怎麽樣?說來聽聽。”


  時隔四個月,容見第一次聽到明野的聲音,他們之間離得很近,說話聲卻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容見怔了一下,心中忽然變得很酸澀。


  長久的等待,那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夜晚,在此時此刻,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過了好久,容見才慢吞吞地說:“我想看你。”


  頓了一下,又很小聲地說:“為什麽也不吻我?”


  欺負他也就算了,痛也不是不能忍,可是他想要明野的愛和吻。


  哭了很久,覺得很委屈,但都是明野太過分。


  明野似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收回手,將容見從床上撈起來,抱在懷裏,接了一個很深的吻。


  容見仰著頭,他的眼睛濕漉漉的,眼尾很紅,卻看了很久,也沒有眨眼,在明野麵前說笨拙的傻話:“我還以為在夢裏,你都要這麽欺負我。”


  這句話指責的意味很重,但臉頰還是貼著明野的胸膛,靠得那麽緊,聽著他心髒平緩有力的跳動聲。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見見,睡煎和angry s,e,x

  生理期加八成要陽,之後的更新估計要聽天由命了,會盡量日更到完結的qwq

  感謝追更,評論抽二十個紅包!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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