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甫一入水,刺骨的寒意就向著田宓襲來。


    好在隻幾秒的功夫,她的身體就適應了海水的溫度。


    田宓不敢多做耽擱,雙腿一個擺動,身形已經出現在了幾米之外,腦中也在快速的分析著。


    按時間計算,婁路回入水時間在一分鍾左右,以他的身體素質,人應當還餘有意識。


    怕隻怕失溫與憋氣,還有救援繩子失效引起的恐慌,全部揉合在了一起,饒是再堅強不過的戰士,尋不到逃生的出口,內心也會崩潰,


    隻要想到文中婁路回在不甘、窒息與恐怖中絕望長眠,田宓的心口就堵的慌。


    她無視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努力將眼睛睜到最大,在不算清晰的水裏尋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完全不知道男人在哪個位置的田宓,隻能用最笨的辦法,一個一個方向去尋找。


    沒有!


    都沒有!

    怎麽會沒有?

    就在她內心快要絕望,懷疑婁路回是不是已經沉下去的時候,前方總算出現了影影綽綽的身影。


    突來的驚喜,叫快要被失望淹沒的田宓心髒都緊縮了一下,然後,她的行動快過腦子,整個人猛的朝著那邊竄了過去。


    =

    而另一邊,婁路回下水沒多久就發現繩子斷了。


    他本可以回頭,但那小孩的身影就在離自己幾米外的地方掙紮,作為一名保家衛國的軍人,他的信仰沒有辦法叫他放任不管。


    所以,隻遲疑了一秒,他便朝著人遊了過去。


    常駐海島,哪怕不是海軍,婁路回往日也有刻意訓練自己的閉氣與遊泳技巧,每年冬泳更是從不落下。


    按照他的預算,他是可以尋到回去的方向的。


    然而,救援中本就存在著各種未知的危險。


    他不是專業救援人員,也低估了人類求生的意誌,才10歲大的孩子,在抓到救命稻草的時候,根本沒有理智可言,力氣更是大到了驚人的地步。


    好一番折騰,將小男孩製服後,他就感覺到了心口憋悶的鈍痛。


    失溫的各種症狀更是接踵而來,情況很不樂觀。


    更糟心的是,因為剛才那一番折騰,他完全不記得冰窟窿的位置了。


    唯一的逃生出口尋不到,窒息與四肢的快速僵硬,更降低了存活的希望。


    怕嗎?自然是怕的。


    除了害怕,更多的還有不舍,不舍家人朋友,更不舍那個嬌氣甜軟的小姑娘,他曾經無數次幻想跟她生活一輩子。


    所以,不能放棄,他硬挺著最後一口氣,抬手在冰麵上摸索,奢望好運的尋到出口。


    當然,幸運之神並沒有眷顧他。


    很快的,婁路回覺得腦袋越來越遲鈍,渾身的血液也像是結了冰,甚至連心口的滯悶感也快要感覺不到了,

    可就在他快要絕望時,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劃破水流,快速的像自己靠近。


    然後,還不待婁路回懷疑是不是自己死前的最後幻想時,整個人便被一股溫熱包裹住。


    再然後,他混沌僵硬的大腦,基本沒有了太多的記憶,隻隱約記得,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女孩兒從看不到生機的冰冷水底送了出去。


    “咳咳咳,”


    =

    “上來了,上來了!”


    “真上來了!”


    “快!快救人!脫大衣!”


    “不行,還要搓揉他們的身體!”


    “,”


    破水而出的瞬間,不管是係安全繩準備下潛的周建設,還是費力鑿冰,試圖再砸出幾個冰窟窿的戰士們,亦或是已經絕望,哭的癱軟在冰麵上的女人們,全部激動的湧了過來。


    反應最快的周建設與幾名戰士已經將露出水麵,麵色青紫,趴在冰麵上瘋狂咳嗽的婁路回拽了上來。


    拉拽的時候,所有人隻覺得非常重,等將人拽上去後,大家才發現,婁路回的手上自始至終都拽著小孩的衣領。


    哪怕這會兒已經安全了,也沒鬆開,仿佛那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小孩麵色青紫,已然失去了意識,見狀,眾人心裏一沉,不敢耽擱,立馬脫了小孩的外套,將人抱到一邊急救。


    其餘人則分成三波,一波在婁路回這邊,更多的人則圍著窟窿,拉拽田宓。


    此刻的婁路回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低溫與缺氧讓他的反應與感知都變得遲鈍,他不知道戰友們正在努力的幫他回溫,更不知道有個女人抱著他嚎啕大哭,隻是遵循本能的費力朝後看,口中無聲重複著“甜甜,咳咳,甜甜,”兩個字。


    這時候,田宓也在姐夫與戰士們的幫忙下,爬了上來。


    甫一上岸,她本來還溫熱的身體立馬失溫,凍的她渾身哆嗦、牙齒打顫。


    但因為心裏記掛著婁路回的情況,她顧不上更多,迅速裹緊不知是誰遞過來的大衣,完全沒有注意到戰士們尊敬的眼神。


    田宓快步來到婁路回身邊,蹲下身子,俯身抱住了他,帶著哭音呢喃:“我在呢,沒事,沒事了,我們都好好的,”


    說著說著,她自己卻先哭了起來。


    隻有田宓知道,這話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真的從死神手中將他拉了回來。真好,嗚嗚,真好啊。


    狼狽不堪的兩人親昵的抱在了一起,卻沒有人會去管大庭廣眾之下合不合時宜,這是劫後餘生的發泄,包括他們這些人,想大叫,想大笑,用最肆意的那種方式。


    大家都平安,真的太好了!

    田雨踉蹌的撲到了妹妹的背上,抱著她放聲大哭,邊哭邊抱,還時不時的錘打妹妹幾下:“你瘋了,你不要命了,死丫頭,你嚇死我了,嗚嗚,你嚇死我了,”


    田宓本就哭成了狗,這會兒聽到姐姐雖為抱怨,實則心疼的話語,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圍觀的眾人也是鼻酸的冒眼淚,有些小戰士更是用袖子擦起了眼角。


    倒是陳剛幾個鎮得住場麵的,迅速安排開來:“,送人回家,先回家去炕上暖著,小劉,你去醫院請醫生來家裏檢查,”


    待全部安排妥當後,陳剛才彎腰扶起妻子,一邊幫她擦拭淚水,一邊溫聲安慰:“小雨,不哭了,大家都好好的呢,你先回去,二妹跟老婁都需要熱水,還有幹淨衣服、薑茶,你得振作起來,”


    “對!對!對!瞧我,我,我得趕緊回去。”聽了丈夫的提醒,田雨立馬回神,抬起凍紅了的雙手,大力的搓了搓臉頰,轉身就往家裏跑,看的陳剛緊張不已,就怕她腳下打滑摔倒。


    等所有人全部離開,陳剛才黑下臉,裹著暴虐的怒意,快步去了旅長辦公室。


    有些家屬,簡直不知所謂!

    =

    家屬區大多的軍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當一群戰士抬著人,呼啦啦衝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驚了出來,跟在後麵,七嘴八舌的追問什麽情況。


    其中被問的最多的人,就是田雨。


    但她這會兒沒空搭理,隻顧開門迎幾人進屋。


    房子的空間有限,所以大部分戰士都留在了外麵,隻有周建設跟婁路回的勤務兵抬著人進屋。


    等進屋後才發現,慌不擇路下,將婁路回抬錯了地方。


    這會兒再往單身宿舍送顯然不太現實,尤其躺在人家女孩床上的男人,即使昏迷過去,也依舊死命抓著女孩兒的手,一刻也不願放鬆。


    幾人麵麵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


    任由人住在田宓的房間吧,還沒領證,但已經打了結婚報告,算是過了明路,似乎也算半個夫妻了,


    所以,到底要咋弄?

    就在幾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沒了章程時,一道弱弱的女聲響了起來:“都是一家人,父母樂意,組織批準,所以,要,要不,先,先躺下暖,暖暖身體再,再說?”


    說到最後,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地道,聲音弱的如蚊蠅。


    田雨這才發現,家裏還進來一個陌生的女人。


    女人瞧著比自己要大上幾歲,發型淩亂,眼睛紅腫,卻依舊很是漂亮。


    “請問,這位同誌是?”


    聞言,方才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女人,立馬親切的拉住了田雨的手,笑容熱情:“親家姐姐,你好,你好!我是婁路回那小子的媽!”


    “,”


    作者有話說:


    本來打算明天加更的,但寶子們著急看,就今天加更哈,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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