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宓丫頭,你先去你二姑家住幾天。”田紅星麵色疲憊,見到閨女後,也沒精力跟她細說長短,直接往她手裏塞了些錢票。


    說完又覺得不大妥當,馬上就天黑了,逐又加了句:“還是明天早上再去吧,今天晚上去你芸嬸家躲一躲。”


    芸嬸是生產隊長田同喜的媳婦,田紅星跟田同喜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極好,親如兄弟。


    兩家多有來往,芸嬸對於田宓姐弟幾人也很是照顧,隻不過她性子爽利,又因為沒有閨女,所以格外看不上重男輕女的欒紅梅,兩人之間不過是礙於丈夫的麵子情。


    認真說來,整個村子裏,躲去芸嬸子家的確是比較安全的。


    不得不說,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田紅星是認真思考了的,且目前,他還沒有被爺奶勸服。


    這份認知,叫田宓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慢慢放鬆了下來。


    她賭贏了。


    是的,就是賭!


    不是賭田紅星在女兒與兒子之間會選擇誰?而是賭一名正直的人民警察的操守。


    雖然,最終田紅星可能還是拗不過爺奶他們,但,至少這一刻,夠她緩一口氣了。


    至於處理好田長卿這件事情後,心疼乖孫被關,老爺子老太太的怒火,嗬,誰在乎?隻要確保弟弟妹妹們的安全,不會受到她的牽連,她就立馬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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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大哥被革委會帶走的時候你看到了嗎?”田宓想要弄清楚這一點,畢竟被騙或自願,她都得考慮後麵的解決方式。


    田紅星皺眉:“當時我人不在村裏,沒看見,這事你別管,弋劃把你自個兒藏好就行。”


    她也不想管來著,田宓暗暗翻了個白眼,餘光卻意外瞄到了角落裏四妹翻白眼的畫麵,逗的她差點沒控製好噴笑出來。


    田宓清了清嗓子,憋住不合時宜的笑意,快速將自己的猜測告知父親。


    到底做了二十來年的民警,命案都參與了不少次,田紅星早已練就了一雙利眼與敏捷的思維邏輯。


    之前被老太太他們鬧騰的太厲害,他還沒來得及往深處想,這會兒聽閨女講了個大概,他立馬理清了思緒,然後控製不住的就黑了臉:“你覺得這事是劉向東做的可能性有多少?”


    田宓抿了抿唇,斬釘截鐵道:“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那就等於是百分之百確定了!?

    再是滿意劉向東,那也是個外人,田紅星自然更相信自己的孩子,如果長卿這事,真的是他逼自己嫁女的手段,


    這麽一想,他的麵色沉的像是要滴出墨汁。


    田宓隨時注意著父親的神色,見狀,立馬又白蓮花了幾句:“如果真的是劉向東做的,就有些對不起大哥了,那王豔紅肯定收了好處的,就是太心狠了些,大哥到底跟她處了半年對象。”


    “哼!那是他活該,早就說過不讓他跟那個王豔紅處對象,他非不聽。”田紅星沒說的是,他懷疑這事大兒子不無辜。


    隻是不管出於公安還是父親的身份,這個猜測他都不好說出口,前者是沒去尋證不好下定論,後者則是怕破壞兩個孩子的感情,為人父母,自然希望子女關係和睦友愛。


    “爸,如果真的是劉向東做的,您打算怎麽做?”


    田紅星冷哼一聲:“劉家雖然有權有勢,你爹也不是泥捏的。”


    先不提大女婿現在已經是正團級,就是他自己,做了幾十年的公安,幫了不少人,怎麽可能沒有一點人脈?

    退一萬步說,誰家還沒有幾個親戚。


    隻要確定大兒子是無辜的,他就算尋人幫忙也不會有後顧之憂。


    革委會想要在長卿腦袋上扣上罪名,也得他這個做老子的看到切實的證據才行。


    想到這裏,田紅星就有些待不住了,他得先去見見長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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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父親匆忙離開,盼娣靠了過來:“姐,等天黑了我送你去芸嬸家。”


    田宓搖頭:“不用,我就住這裏。”


    “也行,藏在這裏是比去芸嬸家還要安全。”盼娣覺得以爺奶的性子,等父親去鎮上後,說不定會猜到姐姐藏在芸嬸家,去撒潑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百。


    想明白後,她拍了拍黏在身上的稻草碎屑,又將小弟拉過來,給他身上也清理幹淨,才道:“那我們就回去了,等天黑了我再抱了被子來陪你,順便帶吃的過來。”


    田宓想說不用那麽麻煩,但想到初冬夜晚的氣溫,與屋子的荒涼,拒絕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最後隻叮囑:“過來的時候小心點,如果爺奶他們在家裏等我,你就別出來了。”


    盼娣胸有成竹:“放心吧,他們不會注意到咱們的。”


    她已經想好了,回去後就告訴欒紅梅,說二姐已經拎著包裹離開了。


    等他們檢查了二姐的衣物,確定的確少了後,肯定會去追,到時候家裏沒人,她行動起來也方便。


    不過這事兒她沒打算說,二姐跟三姐一樣,都有些傻呼呼的,她得多操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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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人小鬼大的妹妹心目中,是個傻乎乎的形象,送走了三人,田宓也沒閑著,花了十幾分鍾時間,在靠牆那一麵的草堆扒拉出一個坑。


    坑的麵積不大,隻能容納下一個人。


    改造好臨時窩巢,她又將屋裏整理的看不出什麽破綻後,才鑽進了草垛裏。


    也在這一刻,窩在一個狹小又隱蔽的環境裏,感受著後背硌人的稻草觸感,田宓才真的放鬆下來,開始考慮後麵的事情。


    重活一世,人的智商與閱曆不會突飛猛進,她依舊是那個剛出校園沒兩年,有點兒小聰明,又有些膽大的普通人。


    勾心鬥角或者反擊報複這樣的事件,在她曾經的二十多年生命裏,從來沒有遇到過。


    田宓切身遇到的最壞的人,便是大一那年,偷了她手機的小偷。


    汗顏的是,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那個小偷,她曾經離的最近的壞人,長得是個什麽模樣。


    因為從前的生活圈子太安逸,田宓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將事情告訴田紅星,讓他參與進來,是最好的辦法。


    哪怕有些冒險,也比她一個人橫衝直撞來的強。


    以父親幾十年公安經驗,很多事情應該都能打聽出來,包括劉家的對家是誰。


    至於她,明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劉向東不是閑嗎?

    粗略看過原書的她,方才靈光一現,已經想到辦法讓他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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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裏惦記這事,第二天天還沒亮,田宓就醒了。


    簡單梳洗後,又在四妹帶過來的陶鍋底下摳出些許黑灰,將外貌稍做了些改變,才告別了盼娣,拎上隨時準備跑路的包裹,隻身去往縣城。


    去縣城,最早的班車是淩晨五點半,等田宓坐著第一班車晃蕩到縣城,時間還不到七點。


    可能是內心深處潛藏著不安,她下意識的沒去父親說的鄰村二姑家,而是來到了縣城的招待所。


    有了介紹信,加上田紅星塞給她的錢票,還有自己攢的,她身上攏共有八十幾塊,住招待所沒什麽壓力。


    而她之所以選擇招待所,也是因為這裏是除了郵局,唯一可以打電話的地方。


    田宓不知道縣郵局那邊有沒有劉向東的人,但她不會去冒險,也不介意將人想的更壞一些。


    她很清楚,劉向東既然下了這麽大盤棋逼自己,就代表著他放棄了懷柔手段。


    人渣瘋子要是激進起來,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原書的劇情,從老姑上門作媒的那一刻,往後就全亂了。


    但,哪怕劇情再崩,田宓也知道這時代的治安有多亂。


    所以,在危機解除前,她還是能苟就苟著吧。


    隻是,勸慰自己的同時,到底還是會忍不住憤怒到想揍人。


    媽蛋,她好好的一個正經公民,因為一個渣渣,反倒活的躲躲藏藏,跟見不得人的罪犯似的。


    氣憤了半天,田宓又順著心口,自己哄自己。


    再等等,再等兩天,隻要再等兩天,她報仇的機會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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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9點。


    招待所裏麵的客人大部分都出去了後,田宓才去到櫃台打電話。


    是的,她決定給大姐打個電話,寄出去的信件,大約需要半個月時間才能到部隊那邊。


    但她,等不及了。


    而且,想要去投奔,總要問清楚人家願不願意暫時收留她。


    如果不征得大姐的同意,就冒冒然的跑過去這種事,她是做不到的。


    “同誌,麻煩你,我想打個電話。”田宓探頭看向櫃台裏麵的小休息室,發現前台服務人員換成了一個中年女人,瞧著比早上登記時那姑娘要嚴肅一些,但她沒拿鼻孔看人。


    中年女人放下手裏織著的毛衣,上下打量田宓一眼,語氣刻板:“為人民服務,介紹信。”


    打電話也要介紹信嘛?田宓不懂,卻立馬從內側口袋裏將之掏出來,小心遞給服務員。


    女人確定證明是真的後,又將介紹信還給了回去,手指點了點桌子:“號碼!”


    田宓立馬又遞了張紙條。


    女人幫忙撥通後,才將電話機遞給田宓,複又指了指聽筒:“像我剛才那樣,放在耳朵邊就可以說話了。”


    聞言,田宓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微囧,輕聲道了謝:“麻煩您了。”


    也不知道是田宓過於客氣,還是臉上的鍋底灰太過明顯,服務員又盯著人看了幾眼,見田宓知道把話筒放在耳邊後,便拿起毛線針走遠了些。


    見狀,田宓鬆了口氣,立馬“喂?”了一聲。


    然後,聽筒的另一邊,兩千多公裏外的836部隊,三團政委辦公室,也響起了一道溫厚的聲音:“喂!我是陳剛,請問哪位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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