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顧盼用力捏緊手機,扭頭望向窗外。


    雪停了。


    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精致的臉龐。


    她的眼睛很大,隱約中能看到眼角微微泛紅。


    時晚瞬間察覺到不對勁:“他掛你電話?”


    沒過幾秒,手機再次震動起來,證實了這個猜測。


    顧盼垂眸看著手機屏幕。


    好一會兒,她歎了口氣,妥協似的接起:“簡助理。”


    “太太。”簡助理的聲音冷靜平穩,卻不難聽出帶著幾分尷尬,“陸夫人突然昏倒,剛被送到XX醫院。”


    顧盼腦袋空白一瞬,幾乎條件反射地追問:“我媽怎麽了?是不是心髒病又犯了?”


    “不是。”


    她鬆了口氣:“我馬上過去。”


    “太太,”簡助理頓了下,壓低聲音,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陸總說你不用過來,讓你殺青宴結束直接回本家。”


    顧盼心髒狠狠揪了一下,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


    陸、顧兩家不止是世交,陸母與顧母更是無話不談的閨蜜,來往密切,顧母病逝那年,顧家正好遇上危機,顧父不得不將顧盼安置在陸家。


    當時她不過五歲,可以說,她幾乎是陸母帶著長大的,陸雋明明知道陸母對她而言就像親媽一樣,為何不讓她去醫院?


    顧盼沉默幾秒,溫柔地笑了笑:“跟他說,我不累,不用擔心我。”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


    她往回走,正想讓簡助理將病房號發過來,陸雋低沉慵懶的嗓音驟然響徹耳畔:“不累就來。”


    震得耳膜酥麻麻。


    顧盼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電話從一開始就是外放的。


    一股說不清是憤怒還是難堪的情緒,瞬間從腳底衝到頭頂,她氣得胃疼,直接掐斷電話。


    “怎麽了?”時晚問。


    “陸雋掛我電話,然後叫助理打給我開外放,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


    沉默片刻。


    時晚表情複雜地說:“他不會是在給沈煙表忠心吧?”


    否則何必多此一舉。


    早前那幾杯紅酒喝得太急太猛,現在後勁上來了,顧盼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連帶著神智都有些不清,她茫然思索片刻,喃喃道:“……不可能。”


    “他應該……”她彎著眼睛笑了一下,滑開手機,給張姐彈了個微信,聲音沙啞含糊,“應該隻是在等一通,嗯……一通重要的電話。”


    這個理由太拙劣,顧盼自己都不信。


    抵達醫院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倆人來到頂樓私人病房門口,時晚笑著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三口啦,回見。”


    顧盼抱了她一下,剛要敲門,就聽到病房裏傳來沈煙的說話聲:“媽,您真的嚇死我跟陸雋哥了!”


    她的手瞬間頓住,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時晚也停住,倆人對視一眼,顧盼眼眸染著微醺的醉意,看不出情緒。


    “您不知道陸雋哥聽到你昏倒時,臉色有多可怕,製片人被他嚇得臉都白了。”沈煙語氣親昵。


    “我沒事,是陳嫂太緊張了。”陸母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都昏倒了還說沒事,要是您像幾年前在曼城時那樣該怎麽辦?您難道忘了那時陸雋哥急成什麽模樣?”


    陸母溫柔地笑了:“記得,當然記得,當初要不是有你……”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陸母住的還是頂級VIP病房,隔音效果可說相當不錯,隻是這層樓實在太過安靜,再加上病房門剛好被人打開,盡管聲音不大,依然清晰入耳,連帶病房裏的那股溫馨氣氛也跟著撲麵而來。


    挺符合時晚所說的──

    一家三口。


    顧盼安靜地看著門後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搭在襯衫領口的修長手指上。


    陸雋大概沒想到她會站在門外,神情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樣子,鬆了鬆領帶,解開紐扣。


    她倉促地撇開目光。


    一陣天旋地轉跟著襲來。


    紅酒後勁十足,顧盼本來就醉著,整個腦袋都暈暈乎乎的,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鼻尖就都是男人身上那股幹淨清冽的薄荷氣息。


    她不知何時被陸雋按在懷中,視線也被迫回到他線條漂亮的鎖骨以及白玉般的肌膚上。


    上頭沒有任何痕跡。


    幹幹淨淨。


    顧盼緊繃的神經一鬆,腿竟然軟得快站不住,要不是陸雋大手始終緊扣著她的腰,早就癱軟在地。


    陸雋眯著眼楮,聲音有些冷地問:“不累?”


    顧盼聽出他話裏的嘲諷,瞬間惱羞成怒地推他,隻可惜陸雋看著雖然瘦,身材卻是結實有料,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


    壓在心底的種種情緒借著酒意作祟,如藤蔓一般滋長著,她盯著男人精致的鎖骨,舔舔上唇,也不知在想什麽,倏地湊過去咬了一口。


    時晚看得目瞪口呆,就連麵色冰冷的陸雋都怔了下。


    “不累,”顧盼仰起頭,手臂緊勾他的脖頸,腰肢款擺,一雙霧蒙蒙的杏眸,水色瀲灩,格外的勾人,“最後那場戲整整拍了一個禮拜,害我到現在都還沒能睡到哥哥,怎麽可能會累?”


    時晚:“……”


    病房裏將媳婦聲音聽得一清二楚的陸母:“……”


    沈煙削蘋果的手一頓。


    陸雋長腿一伸,病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頭頂打下來的燈光勾勒出陸雋喉結滑動的輪廓,他深深看了顧盼一眼,聲音比平常更沉,帶著警告意味:“顧盼,別鬧。”


    兩人之間圍繞著一種旁人難以插足的曖昧氛圍,仿佛天生就該是一對。


    時晚識相地轉身離開。


    醉意上頭,顧盼目光觸及男人性感的薄唇,變本加厲地將他抵在門板上,踮起腳尖吻住他的唇,並狠狠地咬了一口。


    挑釁地看著他。


    陸雋臉色慢慢沉了下來,薄唇緊抿。


    走廊安靜得落針可聞,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四目相接,彼此都在較勁。


    顧盼其實不是這麽大膽的個性,不多時,心裏就有些發虛,她揉了揉微微發燙的耳根,故作鎮定地後退:“讓我進──”


    陸雋猛然彎腰。


    她壓根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他像扛沙包一樣扛了起來。


    “陸雋你幹什麽!”顧盼差點尖叫出聲,就像一隻炸毛小貓一樣,看上去有些驚慌失措。


    “我還沒看到咱媽,你放我下……”


    陸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臀,聲音隱隱不耐:“別吵,媽沒事。”


    “……”顧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臉都漲紅了。


    太過分了,平時在床上愛幹嘛都可以,但是怎麽能在外麵這樣打她?她都幾歲了!


    陸雋麵無表情,徑直扛著人走進電梯。


    “陸雋,你放我下來!”顧盼掙紮著想從他肩上下來,又被猛地拍了一下。


    力道不重,警告意味濃厚。


    “等不及了?”


    她渾身一僵,耳根燒紅。


    陸雋掀起眼眸,視線落在鏡子裏。


    鏡子裏,顧盼雙頰泛紅,脖頸也透著紅,像盛開的玫瑰,熱烈又明豔,隨時等著人采擷一樣。


    陸雋語氣淡淡:“想在電梯試試?”


    透過鏡子,顧盼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觸及到他深不見底的眼眸,心尖一顫,直到陸雋將她塞進車子後座,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她知道陸雋向來說到做到,這個男人看著一副正人君子,清冷克製的模樣,實際上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斯文敗類,折騰人的花樣數不勝數。


    車子的隱密性很高,升起隔屏後想做什麽都可以,陸雋摘下眼鏡,脫下大衣以及西裝外套,挽起袖子,露出精壯的手臂。


    顧盼靠著椅背,歪歪地坐著,腦袋糊成一團,心裏卻還念著陸母。


    “我們,”她打了個酒嗝,“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至少讓我看一看咱媽唔……”


    車廂突然安靜下來,隻剩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她被陸雋抱到腿上,明明是居高臨下的跨坐,掌控權卻不在自己手上,隻能被動地承受著他的吻。


    純黑色的洋裝堆疊在纖細的腰間,將她纖白雙腿襯得更加修長,誘|人。


    男人的吻總是帶著很強的侵略性,車子離開醫院沒多久,顧盼的呼吸便紊亂得不象樣。


    薄唇沿著耳垂往下遊移,密密麻麻燃著火。


    剛才顧盼雖然借著醉意大放厥詞,卻還記得殺青宴上沈煙挑釁的眼神,根本沒心情做這種事。


    她伸手推了推陸雋,想要起身。


    腰肢卻被他牢牢握住。


    陸雋從她肩膀上抬起頭,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挑眉看她,笑得有些惡劣,慵懶又痞氣。


    “不是不累?”


    低啞的嗓音,居然很有幾分纏綿之意。


    顧盼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覺得自己在陸雋心中也是特別的,所以平日裏冷漠矜持的男人,才會肆無忌憚地對她展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麵。


    這模樣,隻屬於她顧盼。


    “不累。”


    她甚至拿陸雋一點辦法也沒有,居然一看他笑,鬱積了好幾天的悶氣一下子便散得幹幹淨淨,就連想質問他和沈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話,到嘴邊,都變成:“隻是不喜歡這裏。”


    陸雋傾身在她脖子輕咬一口,嗓音懶散:“那喜歡哪兒?”


    熱氣落在耳畔,燙得她眼尾泛紅,顧盼被迫偏過頭,氣息不穩:“家、家裏。”


    低笑聲在她耳畔響起:“家裏那麽大,客廳、花房、露台、餐廳、廚房、書房、衣帽間、娛樂室、健身室,哪兒呢?”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性|感,隻要是女人聽了都難以招架,咬著耳廓細語呢喃,更似一把火,燒得她腦中一片空白,幾乎要無法呼吸。


    顧盼:“……臥室。”


    陸雋神情很淡地看著她,沒接話。


    指尖不輕不重地摩挲著。


    “都可以,你喜歡就好。”她不得不改口,嗓音發顫,“放我下來。”


    陸雋眉梢微挑,十分紳士地將她抱到一旁。


    他這個人,似乎對什麽都遊刃有餘,收放自如,就連她說這麽掃興的話,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從西裝內袋裏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指,戴上金絲邊眼鏡,又是那副不可冒犯的模樣,仿佛剛才笑得滿眼風流的人不是他。


    顧盼有些發愣地看著他,眼神沒有焦距,半分鍾後,不滿地哼了一聲:“明嬈說得沒錯,你真的好悶騷。”


    陸雋懶得跟醉鬼計較,麵無表情地拉下她的洋裝,醉鬼卻不老實地撲了上來。


    車子抵達本家時,陸雋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有些散亂,領帶被扯得鬆鬆垮垮,襯衫領口大敞,胸膛堅實。


    待會兒就得脫的東西,陸雋懶得一顆一顆扣回去,穿上西裝外套,抓過大衣,將懷裏的醉鬼包好,待司機下車,繞到後座開了門,才抱著人下車,大步流星地走進家門。


    陸父英年早逝,然而陸老爺子還健在,平時就住在本家,屋內燈火通明。候在一旁的張姨剛轉身關門,顧盼就又開始說醉話:“你聽過那個傳聞嗎?”


    陸雋不理她,她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你剛回國那時,整個江城的上流圈都在傳,你心裏早就有白月光,之所以放過顧家,隻不過是為了家族利益。”


    不是因為她顧盼。


    “那個人……是沈煙嗎?”


    她的聲音不大,輕飄飄的,含糊不清,一聽就知道醉得不輕,張姨著實有些訝異,愣了下,才問:“先生,要幫太太準備醒酒湯嗎?”


    陸雋抱著人進到電梯,頭也不回道:“再熬點米粥。”


    張姨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廚房。


    五樓主臥的浴室很大,幹濕分離設計,有獨立的衛生間、淋浴間,中央還有大浴缸。


    陸雋將人放進浴缸,準備去換身衣服,領帶卻被顧盼一把扯住。


    他被迫彎下腰來,語氣明顯有些不耐煩:“又怎麽了?”


    “是沈煙嗎?”


    也不知道是喝得太醉,還是覺得委屈了,顧盼眼眸有些潮濕。


    陸雋沉默兩秒,微微俯身,一隻手撐在她身側,有些好笑地反問:“是誰有那麽重要嗎?”


    “陸太太。”


    顧盼心髒不可受控地收緊,猛然抬手勾住了陸雋的脖子,堵住他的嘴唇,狠狠嘶咬。


    陸雋隻是愣了一秒,便反客為主,欺身而上。


    不知是誰打開了蓮蓬頭,熱水灑了下來,淋得顧盼睜不開眼,渾身濕透,背上冰冰涼涼的瓷磚,與熱水的溫度形成強烈對比。


    或許是太累,又醉得不輕,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掩飾脆弱,中途,她居然又不死心地追問:“那你……”


    “喜歡我嗎?”


    陸雋動作一頓,隨即悶笑出聲。


    水霧繚繞,模糊了男人清雋的眉眼,他的唇輾轉來到她耳畔,好一會兒,才用那種讓人骨頭發酥的聲音說:“陸太太。”


    顧盼呼吸微滯,努力壓抑狂亂的心跳。


    卻又忍不住,暗暗期待。


    作者有話說:


    感恩每一位小仙女的喜歡與評論,麽麽(>ω<

    陸狗現在很狗,但是後麵都會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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