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婢女求情
然後這麼鬧的後果是半夜醒來的時候肚子餓得咕咕叫，折騰了一整個宮的宮人大半夜的準備膳食。
等到兩個人終於吃飽喝足又不困了，蘇霽月看著行宮的景緻好，便打算和他一起出去走走。
但是他身上有傷，不能走太遠。
所以他們便挑了離景華宮近的花園散步。
蘇霽月挽著他的臂彎，就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樣，聊著無關緊要的瑣事，說著不痛不癢的日常。樓宸在旁側一直很專註的在聽，時不時輕笑著說上一兩句。他是一個不擅長與人分享生活的人，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蘇霽月在說他在聽，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並不覺得枯燥，直至花園的盡頭，傳來低低壓抑的哭聲。
蘇霽月覺得奇怪，忍不住想要上前去看看，樓宸卻拉了她不讓她動，而是低喝一聲：「誰在那裡！出來！」
隱約可見前頭有火光閃爍，樓宸的聲音一出，那火瞬間就滅了，隨即從角落處走來一名婢女，當看見他們二人時普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皇上、皇後娘娘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蘇霽月這才知曉了什麼，低眸看著她：「宮內焚燒紙錢，你可知這是違反規矩的？」
「是……奴婢知道，可是……可是奴婢實在是看貴妃娘娘太可憐，年紀輕輕便失了孩子，如今又……」她輕悄悄的瞥了樓宸的衣擺一眼沒敢往下說。
蘇霽月這才認出她的臉來，竟是蘇瑤光身邊伺候她的貼身婢女，而剛剛聽她所言，她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蘇貴妃小產了？」
「是……」婢女啜泣著，「娘娘的胎位本就不穩，今日皇上走後她便見了紅，待薛御醫來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皇後娘娘！」
那婢女忽然抬起頭來，留著兩行清淚跪著爬上前幾步到蘇霽月跟前，眼看著樓宸將蘇霽月推到了身後，她便不敢在往前只能跪在那裡道：「求求您，娘娘縱使做了太多錯事她也終究是您的姐姐啊，求您別再這個時候趕她去念慈庵，求您了！」
「念慈庵？」在婢女說出「今日皇上走後」她就覺得不對勁，如今又冒出「念慈庵」三個字，她不解的看向身側樓宸，但見他面沉如水，似乎並不歡喜婢女將這些事情全都說出來。
也是在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撕裂的傷口是這樣來的。
念慈庵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聽名字也知道是幹什麼的，蘇霽月偏頭看向樓宸：「你讓她去的念慈庵？」
樓宸回過頭來看她，眸底的冰寒散去幾分：「刺殺皇帝的罪名足夠她死一百次，去念慈庵已是對她最輕的懲罰。」
他眸底的寒意如此分明看得蘇霽月都怔忡了片刻，腦海中甚至一時不能反應過來樓宸何至於是這般態度。
但也僅僅只是想著，她心頭的那根一直緊繃的弦忽然就鬆開了，自入宮以來堵在心房的不適也頃刻散去。
原來在他心裡，是非分明、過往糾葛早已分得很開，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顧忌那麼多？
她一直不親自懲治蘇瑤光的原因不過就是因了這一層，她想著等著他親自動手，因為那樣總比自己來得要舒適得多。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或者說，從一開始在樓宸心裡便再沒有曾經那份牽扯了。
蘇霽月忽然就再次伸出手來挽住了他的臂彎，同時用另一隻手扣住了他的指，十指相扣。
「走吧。」
既然這是他的處理方式，也算是蘇瑤光最終的報應，她不會說什麼，更不會做什麼，只是可惜了那個孩子……
「皇後娘娘……」那婢女跪在地上上前，痛哭流涕，幾近哀求。
蘇霽月回過頭來看向她，終是鬆開樓宸的手，緩緩上前在那婢女面前蹲了下來：「這麼跟你說吧，你有這份忠心很讓人感動，但是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負責，從前你家主子還是太子妃的時候便百般傷我，如今更是手持兇器想取我性命，我不殺她已是仁慈，你覺得我還會為她求情嗎？」
那婢女一怔，抬起頭來，紅著眼眶看著她，神色茫然。
蘇霽月便又道：「她的孩子是她自己沒想過保住，我們給過她機會的，如果不是她自己如此折騰，她會帶著孩子平安活下去，可她非要不死心，非要詆毀陷害我，那沒辦法了，是人都會有底線，她已經越過了這條底線，去念慈庵反而是她最好的歸宿。」
頓了一瞬，蘇霽月又道：「你若是當真如此顧惜她，那我可以成全你，讓你陪她一塊兒去。」
那婢女張了張嘴，話就這麼卡在喉嚨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蘇霽月聳了聳肩站起身來，什麼話也沒說便挽住樓宸的臂彎走了。
你看，人都是自私的， 若非利處誰又願為誰赴湯蹈火？
剛剛花園盡頭那一閃而過的身影，蘇霽月看了個分明相信樓宸也看了個分明。
能在如此巧合之下為一個腹中還未成形的胎兒燒紙錢，這顯然非一個婢女該做的事，尤其是在皇帝親自下命令的情況下，若非身後有人，她哪裡敢這麼做？
二哥啊二哥，我說過，只要她不出幺蛾子，我自然放過她，可如今又是她傷我在先，這件事便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而且……你大抵也是覺著沒臉才會不親自露面吧？
「阿宸……」重新回到景華宮，躺倒在他懷裡的蘇霽月欲言又止。
樓宸摟著她，看她一臉糾結的小模樣，忍不住低道：「想問什麼就問，瞧這小臉都快憋成什麼樣了！」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臉上，粗糲的指腹痒痒的。
蘇霽月抿了唇抬起頭來，瞧著他帶笑的眉目忽然之間什麼話都不想說，而是對著那一雙讓自己心神蕩漾的唇毫不猶豫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