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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秋點兵(六)

  第146章秋點兵(六)


    方書遲吩咐下人去前門阻擋一陣,轉過頭欲掙開池霽禁錮的雙臂出去穿上衣服。


    奈何這人不識趣的打緊,燒的跟火爐一樣貼著,怎麽也說不聽。


    “池自貞!”他惱怒地嗬斥一句。


    還沒來得及再罵別的,就感覺身上的手臂微鬆,連帶著池霽整個人一齊往水中摔去。


    “池自貞!”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池霽胳膊,發覺他又暈了過去。


    ……


    折騰半晌,方書遲終於從浴桶裏出來換上衣服。


    他想著,反正兩三句就能打發掉方書白,就沒托著池霽一塊出來,給他在桶沿安置了個舒坦的位置靠著,就出了門迎客。


    說是迎,實則對方已經擅自殺到了院門口來,正好撞見他出門,滿麵惱怒毫不掩飾。


    “兄長大駕光臨,宿和有失遠迎——”


    “既然買完了藥,怎麽不直接回家?”方書白打斷道。


    方書遲愣了愣,順手闔上門,站在屋簷下,“有事要辦,晚一些自然會回去。”


    方書白一路過來,濕了大片衣擺,此時撐著傘立在庭中與他隔空相望,似陌生而非手足的觀感密密麻麻地向他們攏罩而來。


    “不請我進去坐坐麽?”方書白又問。


    方書遲微微挪步擋住了身後的門,“我陪兄長去客廳。”


    “你的屋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


    不是他非要話中帶刺,是眼前人將他拒之門外的態度太過決絕,而且這背後的原因,竟隻是為了藏一個居心不良的男人。


    親兄長比不過一個外頭帶回來的野男人,這事怎麽想都令人惱火。


    “兄長到底是想問什麽呢?”


    方書白眉頭一皺,“屋裏的是池自貞?”


    “是。”方書遲坦坦蕩蕩。


    “你!”方書白氣的咬牙,“你知不知道你跟什麽人混在一起!”


    方書遲笑了笑,“我自然知曉他是什麽人,不過我倒是也想問問兄長,知不知道自己跟什麽人混在一起。”


    “方宿和!”方書白氣急敗壞,“池自貞根本不是什麽好人,他接近你,都隻是為了騙你。”


    雖然這件事方書遲跟池霽都很心知肚明,可被旁人毫不留情地挑破時,他難免還是會有幾分難過。


    “原來兄長都知曉。”他笑了笑。


    “你誤會了,”方書白往前兩步,“我也是近來才知道。”


    “你們不是一夥的嗎,怎麽你先不知道,怎麽,他們瞞了你?”


    這樁事牽涉太多,方書白暫時還不能與他明說,“你不必攻我的心,今日我們說的,是池自貞。”


    “池自貞又怎麽了?”方書遲神情淡淡。


    “我勸你及時止損。”


    “兄長又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方書遲毫不顧及地戳他心窩子。


    “方宿和,”方書白恨鐵不成鋼道,“你不要不識好歹。”


    方書遲又笑,“畫舫遇刺那夜,兄長剛好救下我到竹賢山莊,灌了我七日迷湯,幫他們發酵禁軍圍城一事,我還沒說兄長胳膊肘往外拐,罔顧手足,兄長怎麽還好意思教訓起我來了?”


    “方宿和!”方書白滿麵悲憤,“你捫心自問,就算我有所隱瞞,可我何曾傷過你一分一毫?”


    “未傷我一分一毫?”方書遲嗤笑,“早在我知曉你與顧楓眠自二月時就在白葉寺私下買賣,見我被你們耍的團團轉、也隻是多灌我幾碗迷藥之時,我就已遍體鱗傷!”


    “你這時候曉得來勸我了,先前我身心未陷,一概不知的時候,你又去哪裏了?”


    “你不管不顧跑到梅苑裏來,以兄長的身份去指責池自貞居心歹毒,可你呢,你又算什麽兄長?”


    “宿和…”


    “方忘營,你不要讓我來日把證據查到你的頭上,親自動手大義滅親!”


    方書遲這話殺人誅心,刺得方書白半晌無言,方才還有些鮮明情緒的臉上瞬間隻剩蒼白,他宛如一片在雨中飄零的浮萍,搖搖欲墜無所依靠。


    “你懂什麽…”他呢喃半句,再抬眼雙目通紅,“有些事,我是非做不可的,可池自貞,你必須離他遠些!”


    “你不必再說了,”方書遲看了一眼他被雨沾濕的衣衫,“早些回去吧。”


    隨即轉身進屋,嚴嚴實實地闔上了門。


    突然間被阻隔在外的雨聲悶鈍,攏去了庭中之人的聲響,周圍一切都透出了安靜。


    不如方才對峙時那樣決絕狠厲,看不見人時,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脫口而出的話有多麽的傷人。


    可話已從口出,沒有收回的餘地。


    挪步進屋,屏風後的人還倚靠在浴桶之上。


    他不用猜也知道,池霽既然有膽子揭發顧楓眠,不怕世家忌憚報複,定然是因為身後還有能保他的人。


    方書白方才所坦白的東西雖然模棱兩可,但大抵也能猜出來——


    起初他隻是跟顧楓眠在一起謀事,後來顧楓眠這頭搭上了個池霽,他們三個人內部便開始有些分歧。


    當然,後來最大的分歧,主要還是因為他這個兩頭理還亂的人。


    不知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停止思緒,挪步屏風之後,探了探池霽的體溫。


    “怎麽還燒的更厲害了?”疑惑出聲,剛想把人從水裏撈起來,就見池霽忽然睜開了眼。


    鬆開手他站直身子,神情依舊冷淡,“正好,自己起來到榻上去。”


    池霽盯著他一動不動,似是個癡子。


    方書遲懶得慣他,“你想多泡也行,府上我留了下人,有什麽事你喚他們——”


    “你要去哪兒?”池霽啞著聲問。


    方書遲忽然被他打斷,鬧肚子沒處發泄的惱怒和懊悔陡然也衝垮了表麵平靜,“你管得著嗎?你裝出這幅樣子給誰看?”


    池霽啞然,半晌才出聲,“你若心中不憤,不如再刺我一刀。”


    “是,我真恨不得殺了你…”他話到一半又急轉彎,“可是我怎麽舍得?”


    池霽雙眸陡然睜大,直勾勾地盯著他。


    “池自貞,你還不起來嗎?”


    池霽宛如從地獄到天府,腳下飄忽,根本站起不來。


    方書遲搭手將他攙起來,替他擦幹淨身子,又幫他挪到榻上蓋好被子,可謂事無巨細。


    池霽受寵若驚,又聽到他說,“你暫且歇在這裏,喝了藥就睡一覺,我先回方宅處理些事情,晚些過來。”


    ***崾殽


    登門寧安世子府時,雨還在下。


    他敲門許久未應,等了片刻才見人出來迎接。


    世子府裏頭十分冷清,瞧著並沒有人常住的樣子,下人將他領到內院,又等了半晌,才見沈宓姍姍來遲。


    一同過來的,還有攝政王聞濯。


    三人進屋對坐,添上茶來,風雨中的潮濕揮散。


    “讓師兄久等。”沈宓道。


    方書遲搖了搖頭,“是我冒然上門,唐突殿下。”有聞濯在,他總歸有些拘束。


    “師兄哪裏話,攝政王殿下不算旁人,無傷大雅。”


    方書遲暗驚他對於聞濯這般親昵的態度,又驚訝於聞濯在他麵前事事順從的作風,傳聞中的這位攝政王殿下,可是雷厲風行,能與天子爭奪皇位的首要人選。


    甚至可以說,即使他如今已經放了權,在京中毫無政黨可言,滿朝上下也都將他當做心腹大患。


    最近這一年裏,都察院向上彈劾他的折子裏,不是請求皇帝賜封地遣他離京,就是千方百計逼皇帝給他賜樁婚事,倘若不是皇帝非要護著,恐怕京都早就雞飛狗跳——


    “這…”他在朝當值,又不信任聞濯,自然很難開口。


    不過所求之事與攝政王府有關,做了半晌心理建設,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其實今日前來,是為了前陣子你讓我追查的事。”


    沈宓挑了挑眉頭,“如何?”


    方書遲道:“世家合謀之事,並非由顧楓眠一人攛掇而起,當初他是受人之令,才會與我兄長做買賣。而且我想,這其中的用意,可能交易的內容次之,要把方氏拉進這一場合謀裏才是主要。”


    “師兄能否說的再清楚一些?”沈宓道。


    “前陣子的禁軍圍城一事背後,是池自貞、顧楓眠以及我兄長在背後謀劃,不過據我兄長和池自貞所言,我遇刺受傷之事,隻是顧楓眠擅自做的主。”


    “可是有一點我並不明白,”沈宓問,“為何池自貞非要自斷臂膀揭發顧楓眠”


    方書遲一愣。


    有些話說出來的方式就是這麽奇怪,自己琢磨時像隔著霧一樣摸不著真假,當別人說出來時,又能瞬間茅塞頓開。


    池霽為何非要揭發顧楓眠?

    他完全沒必要揭發顧楓眠。


    他們兩個人在朝中合謀,完全稱得上是如虎添翼,哪怕在刺殺他的這件事上有那麽一點決策上的分歧,給點顏色教訓一二也就罷了,不至於非要他的命,更何況他上頭還有更大的人物在盯著。


    除掉顧楓眠,對他們所謀之事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好處。


    為什麽呢?


    難道還能因為他被刺殺受傷失蹤一事,感到悔恨不忍,所以才要殺死不聽話的罪魁禍首?

    可是怎麽會呢?明明都是虛情假意,怎麽會因為他…


    “師兄?”沈宓見他走神,於是出聲喚道。


    “嗯,大抵因為久謀不合吧。”他說這句話時滿麵都是漫不經心。


    沈宓看出他不願多提,便沒有再在這件事上多問。


    “池自貞背後還有一位謀劃的人物,隻不過證據不足,我還無法輕易定論。”


    沈宓點了點下巴,“我心裏有數的。”


    方書遲看著他寬了寬心,又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他頓了頓,麵色為難地看向聞濯,“我聽聞如今滿京城,隻有攝政王府裏有不用官府審批的草烏…”


    ——


    作者有話說:


    方書遲:現在該輪到我了!

    求投喂啊,啊啊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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