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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第220章 暗戰 62、相煎急又急

  馬良弼萬萬沒有想到,正妃娘娘和她們結拜成了乾姊妹,而誣陷正妃娘娘的供詞,已經落入了她們之手。


  被張狗兒重新押回來,馬良弼嚇傻了,坐在椅子上不停地顫抖……


  重新把筆墨紙硯擺在馬良弼的面前,張狗兒比劃著手中的利刃,狠狠地講道:「姓馬的,快把你所有的陰謀寫出來,敢再有半句謊言,我割掉你的耳朵,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沉默了許久,馬良弼這才點了點頭。


  看他現在已經清醒了,張狗兒大聲嚷道:「那還不快寫!」


  此刻的馬良弼已打定了主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心中暗想,可不敢再瞎寫了,試探著問道:「小將軍,老夫實在不知到底該寫什麼?」


  「你這是明知故問!」張狗兒憤怒地答道。


  馬良弼嘆息了一聲,接著講道:「縱然老夫有錯,也只是錯在耳根子太軟,確實不知該如何下筆。」


  這時,許靈兒走了進來,發現馬良弼仍在耍滑頭,認為有必要繼續敲打一番:「國相大人,說實話,我們無心干預琉球的國政,也不會無端的迫害琉球國民。但是,如果有人膽敢背叛朝廷,暗中勾結西洋傳教士、海盜和倭寇,定然不會輕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倘若戴罪立功,不僅既往不咎,朝廷還會大加獎賞,何去何從,全憑你現在的態度。」


  這番綿里藏針之言,讓馬良弼吃了個定心丸,其實,他早已打好了腹稿,提筆運墨、刷刷點點又寫了一篇。


  在這篇供詞中,再次提到日本國從二品近衛大臣多次遞交國書,要求與琉球達成貿易協定,因涉及到耶穌會、堺町眾合會等要在琉球傳教,甚至販運軍火,遭到了他的嚴詞拒絕。當然,這個情況馬王后和尚永王都十分清楚。


  供詞接下來提到,織田信長專門派家臣到琉球來登門拜訪,對販運火繩槍一次,想私下達成交易,並宣稱將歸還海盜在日本的遺產,日本人被婉拒之後,不排除他們另闢蹊徑。


  對於在朝鮮通度寺「無意中」釋放了海盜林風,馬良弼也不再給自己找借口,卻對朝廷頗有抱怨,原來,他在京師等候敕封期間,被內閣大學士高拱和張居正等人所冷遇,連李太后和新君的面都沒見著,心酸苦楚無人訴說,趁機對朝廷和琉球王室表達了一番忠心……


  這時,他不再誣陷王公公和鄭迥等人了,依然不肯承認收受了林家燒酒坊的賄賂。


  郭奕看罷,知道他故意避重就輕,拿他無可奈何,頗顯無奈地搖了搖頭,。


  於是,張狗兒氣憤地問道:「馬良弼,我且問你,織田信長到底給過你什麼承諾?」


  「小將軍息怒,日本國從二品近衛大臣遞交國書,老夫作為琉球國相負責處理,所撰的文書,都經過了永王千歲的審批,平心而論,沒有什麼不妥。」馬良弼爭辯道。


  郭奕平靜地講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管你承不承認認,一旦東窗事發,沒人救得了你。」


  「相國大人,不瞞你說,我們近日就要出使日本,到時候,如果織田信長出賣了你,後悔可就晚了,你可要深思熟慮。」許靈兒勸道。


  馬良弼頓時一愣神,有些不敢相信。


  這時,許靈兒看著郭奕輕輕搖了搖頭,試探著講道:「姐姐,乾脆挑明了吧?」


  「憑他現在的態度,斷無合作的可能,算了,殺掉他吧。」郭奕轉身看著馬良弼,補充道:「單憑他前兩張供詞,殺了他一點也不為過。」


  聽罷這話,馬良弼又開始犯迷糊了,不明白她們是什麼意思。


  沉默了片刻,許靈兒問道:「請問相國大人,織田氏是不是讓你把火繩槍運往伊勢灣,交給丹羽五郎?」


  馬良弼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許靈兒接著問道:「西門阿爾梅達神父是不是來找過你?」


  馬良弼頓時打了個激靈,依然沒有言語。


  「好,實話告訴你,此二人也都找過我們,看來,我們確實是冤家對頭。」許靈兒講到此處,微微一笑,這時,發現馬良弼抬起了頭,便接著講道:「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有飯大家吃、有錢大家賺,但不知相國大人是如何考慮的?」


  此時馬良弼心中豁然開朗,正妃娘娘將來指望她們幫忙,才與她們拜成了乾姊妹,如此說來,馬王后和尚永王肯定還不知情,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較量一番吧,在琉球地盤上和老夫玩心眼,呵呵,看老夫如何玩死你們!

  但馬良弼也擔心言多必失,繼續低下了頭保持沉默。


  「既然他想吃獨食,殺掉他算了!」說著,張狗兒拔出寶劍,架在了馬良弼的脖子上。


  「不得無禮!」郭奕大喝一聲,制止了張狗兒,嚴厲地講道:「沒必要髒了我們的手,你速速把那份誣陷正妃娘娘、鄭大人和王公公的供詞,送進王宮,且看永王千歲如何處置。」


  「姐姐,他、他現在也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張狗兒似乎有點心虛。


  「呵呵,單憑他信口開河,王後娘娘和永王千歲會信嗎?他這兩張簽字畫押的口供,卻是鐵證如山,不用擔心他污衊我們,快去。」郭奕命令道。


  張狗兒拿著供詞就要走,馬良弼立刻爬起來攔在了門口。


  「信不信我這就給你放點血,快閃開!」張狗兒威脅道。


  馬良弼盡量保持沉著,勸道:「你們不必如此,有什麼事好商量。」


  張狗兒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郭奕和許靈兒全都面無表情,於是,一把推開了馬良弼就要出門。


  馬良弼死死地拽著張狗兒,氣喘吁吁地轉過頭講道:「二位姑娘休得急躁,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商量。」


  「老東西,真是給臉不要臉!」張狗兒罵道。


  把張狗兒拉回屋裡,馬良弼長嘆了一聲,頗為無奈地講道:「反正你們抓到了老夫的把柄,到底想幹什麼,儘管說吧。」


  許靈兒微笑著朝他擺了擺手,客氣地講道:「相國大人,請坐!」


  此時,馬良弼對她們的身份仍拿不準,坐下之後,試探著講道:「開個條件吧,只要老夫能辦得到,決無二話。」


  許靈兒講道:「其實沒什麼,將來就由我們來當你和織田信長的聯絡人,至於赴日本尋寶一事,讓你那寶貝兒子立刻罷手,明白嗎?」


  「好辦,一切聽從你們的安排,老夫決不讓人給你們搗亂。」馬良弼低頭想了想,接著問道:「事成之後,如何分配?老夫又該如何監督?」


  張狗兒頓時火冒三丈,拔出寶劍威脅道:「你這老不死的,還敢講條件?」


  「不講條件還想讓老夫白乾不成?大不了魚死網破,難道你們還想出得了琉球?」馬良弼又開始底氣十足。


  「請相國大人不必和小孩子一般見識。」郭奕講道:「販運火繩槍是件長期的事,每一筆的利潤咱們對半分,至於尋寶的事情,其實我們沒有太大的興趣,但你兒子想干,最近他還派人到了日本,不過,給你說實話,這件事最好到此為止,且不說海盜的寶藏不是那麼輕易能找得到的,一旦行事不密,還有可能壞了我們的大事,請相國大人斟酌。」


  「這個該死的孽子!」馬良弼嘆息了一聲,無奈地問道:「正妃娘娘對此持何態度?」


  「正妃娘娘千歲也希望你兒子能夠罷手,最好在琉球消失。」郭奕答道。


  馬良弼頗為詫異地問道:「據老夫所知,尋寶一事緣起自正妃娘娘,莫非是有了你們二位,把我們父子給拋棄了?」


  看來馬良弼確實是個斤斤計較、出爾反爾、睚眥必報之人,如不徹底將其扳倒,將來必是心腹大患。


  「相國大人,此一時、彼一時,當下從二品近衛大臣深陷二次圍網,急切需要西洋新式火繩槍,如果不能保障供給,那麼,將來何人讓你當南洋諸島的國王?」許靈兒問道。


  「這件事待老夫仔細斟酌,請你們暫且放心。」馬良弼答道。


  「放什麼心,實話告訴你,你那龜兒子與馬鐙、馬鞍的聯絡人是我,和企圖幫他尋寶的小西行長、蘇八等人的聯絡人,還是我,讓你們暫時放棄尋寶,是不想撕破臉,再等上一年半載又有何妨?還有什麼好斟酌的?」張狗兒質問道。


  怪不得她們把情況摸得如此透徹,壞事全壞在了馬蜂窩的頭上,馬良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來講道:「算了,合作到此為止。不管永王千歲和王後娘娘千歲如何處置,老夫決定負荊請罪。」


  「信不信我殺了你!」張狗兒威脅道。


  「想殺你就殺吧。」說著,馬良弼立刻伸出了脖子。


  郭奕站起身來,大聲講道:「我們沒必要殺你,但你誣陷正妃娘娘的那份供詞,足以要你們父子的命,你想負荊請罪,那就去吧,狗兒,別攔著他。」


  馬良弼想走又沒走,轉身問道:「郭千戶,有件事老夫很奇怪,你們為何能與正妃娘娘拜成了乾姊妹?永王千歲和王後娘娘知道嗎?」


  「呵呵,相信永王千歲和王後娘娘知道之後,定會十分滿意,就不勞相國大人操這份心了。」許靈兒答道。


  這時,馬良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當時要冊封馬鐙、馬鞍兄弟時,正是正妃娘娘親自來求自己幫忙,誤以為這是王公公的意思,為了不得罪這個東廠老太監,正好趁機收買兩個得力助手,把他們認作本家,將來為自己賣命,因此,也就沒有多問。


  後來才知道,正妃娘娘早已圈禁了王公公,聽說馬氏兄弟從海外運來兩具棺木,還煞有介事的請來仙師看風水,剛剛又聽說馬氏兄弟與她們有關聯,難道說那棺木之中會是正妃娘娘的什麼人?


  有關與他兒子曾經交往的正妃娘娘,馬良弼懷疑過她的身份,也曾暗中打聽過,得知她是一個富商家的女兒,只因全家遭遇海難,自幼撫養在親戚家中;直到過繼給了長史鄭迥,隨後就被送進王宮,才知道幕後操縱者竟然是王公公,不過,當時卻誤以為,這是故意製造他與鄭迥之間的矛盾。


  看來,這位正妃娘娘的身世存疑,想到這兒,馬良弼再次充滿了底氣,搖著頭感嘆道:「你們兩個黃毛丫頭還是太嫩了!」


  郭奕和許靈兒不禁一愣神,張狗兒馬上又亮出了寶劍……


  馬良弼把眼一瞪,一副正氣稟然的樣子,大聲喝道:「想幹什麼?你們狐狸的尾部終於露了出來,背著朝廷和你們的長官,偷偷跑到琉球設局,密謀迫害王公公和老夫,實乃為了替洋人給倭寇運送火槍,哼!告訴你們,王公公雖然不在了,琉球還有我馬良弼,有我一口氣在,你們休想得逞!」


  突然之間局勢扭轉了過來,馬良弼顯得一身的正氣,而郭奕和許靈兒卻成了勾結倭寇的嫌疑人。


  於是,郭奕和許靈兒假裝有些膽怯,往後退了幾步,默默坐在了太師椅上。


  馬良弼感慨地講道:「雖然你們今日如此無禮,但本相念你們年少無知,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雖然張狗兒長子海盜窩裡,也沒見過人的臉皮如此之厚,更理解不了當大官之人,為何如此會演戲……


  發現張狗兒仍還拿著寶劍,在自己的眼前晃悠,身材高大的馬良弼突然站起身來,滿臉慍怒地呵斥道:「小小年紀只知道舞槍弄棒,還不快把兵刃收起來?」


  忍無可忍的張狗兒把牙關一咬,朝著馬良弼舉起了寶劍……


  許靈兒手疾眼快,立刻拉住了張狗兒,講道:「好兄弟,這人暫時還不能殺,你現在趕快到那霸港去一趟,趁著衙役們喝醉了酒,咱們趕緊把他弄上船,立刻前往日本找織田信長談判。」


  張狗兒答應了一聲,到門口拍了拍巴掌,衝進來幾個鄉勇,不由分說,把馬良弼又捆了起來,用黑布包上了他的腦袋。


  「弟兄們,把這老東西先送到那霸港,今晚啟航。」張狗兒命令道。


  兩名鄉勇叫了一聲「得令」,抬起馬良弼便往外走。


  如果被她們綁架到了日本,也許就回不來了,即便能夠回來,在織田信長的眼中也失去了價值……


  較量了半天,馬良弼這次才算徹底崩潰,悲哀地喊道:「千萬不可,不論你們想幹什麼,我、我都幫你們,任何事都好商量!」


  「給臉不要臉,還商量什麼?把他給我弄走!」郭奕答道。


  馬良弼拚命地掙扎,擺脫了那兩名鄉勇,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強忍著疼痛喊道:「一切都好商量,全都聽你們的也就是了。」


  於是,許靈兒揭開了他頭上的黑布,不緊不慢地講道:「好!看來這叫不打不相識!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驕傲自大的織田信長是個瘋子,對任何人的態度都極其蠻橫,為了保障買賣公平,我們確實要到日本去找他談判。」


  馬良弼回到屋裡,坐下來嘆道:「煮豆燒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張狗兒再次拿來了筆墨紙硯,怒氣沖沖地罵道:「老東西,現在就想知道你和織田信長私下達成的協定,以免我們吃虧上當,快寫吧,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郭千戶,請把那前兩份供詞還給老夫,我這就寫。」馬良弼又開始談條件。


  「請相國大人不必擔心,這兩份供詞我們來替你保管,怕將來燒豆萁時,別燒到了正妃娘娘的頭上。」郭奕答道。


  「郭千戶不要欺人太甚!」


  「你和織田信長到底有哪些勾當?也不能僅憑你現在說什麼就是什麼!那兩份供詞不但不能還給你,還得讓你兒子給我們當人質!」郭奕頓時也翻了臉。


  「郭千戶啊、郭千戶,既然大家一起合作,何必逼我太甚?相煎何急啊、相煎何急!」


  郭奕斬釘截鐵地講道:「馬良弼,我告訴你,你現在沒得選擇。」


  「唉,你要把我的兒子弄去何處當人質?」


  許靈兒答道:「送去大陸,交給我們的人看管。相國大人,這也是為你著想,你這寶貝兒子繼續留在琉球,早晚還得惹出天大的麻煩,不如讓他到京師遊學一番,等他學成之後,也許你已經做了南洋諸島的國王,他將來繼承你的王位,或許能成為一代名主,請問你意下如何呢?」


  馬良弼仔細想想,似乎現在沒有必要繼續較勁,但也不能任憑她們隨便處置自己的兒子,答道:「把那不爭氣的犬子送去遊學,我沒意見,但去哪兒由我來安排,請二位將軍不要再為難我了。」


  「你要把你那寶貝兒子送往何處?」許靈兒問道。


  「實不相瞞,不必把他送往京師,老夫和前任首輔大學士私交甚厚,就把他送到松江府華亭縣吧。」馬良弼答道。


  「徐閣老年歲已高,何人能看管你那寶貝兒子,出了事怎麼辦?」許靈兒接著問道。


  「老夫剛才已經想清楚了,徐閣老侄子的商船就在那霸港,讓徐鯤把他帶走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狗兒一把抓住了馬良弼,急忙問道:「你說什麼?我岳丈就在那霸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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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徐鯤為何成了張狗兒的岳丈,請參考本書第二卷《金陵舊夢》,三兄弟大鬧翠花樓,救了徐鯤的女兒徐阿嬌。至於馬良弼與徐鯤的關係,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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