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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135章 金陵金夢 50、緊急轉移

  眾人回到三清觀,天已經快亮了。


  凈明前去敲門,等了半天,也不見裡面有任何動靜,凈空就感覺不對,施展輕功翻牆進了道觀,剛一落地,就被兩個黑衣蒙面人給摁住了,其中一人用寶劍指向他的咽喉,另一位拿黑布裹住了他的腦袋,然後,他們把凈空給捆了個結結實實。


  眾人在寒風中等了許久,只聽玄德真人高聲呼喊著凈空,而裡邊卻無人響應。凈明急不可耐,正想翻牆進去看看,卻被朱輝給攔住了,他判斷,或許是張狗兒和宋河在裡邊。


  「你不幫忙也就算了,為何還要攔著我?」凈明問道。


  朱輝沒搭理他,高聲喊道:「二位賢弟,如果是你們在,請答應哥哥一聲。」


  在院牆裡邊,張狗兒和宋河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忽然聽見了朱輝的聲音,二人同時撕掉了面紗,一起跑來打開了大門,凈明急忙跑了進來,給師兄鬆了綁。


  玄德真人一進門便生氣地問道:「你們為何奪了貧道的三清觀?弟子們都跑到哪兒去了?」問罷,也不等張狗兒和宋河的答覆,急匆匆地朝財神殿跑去,這兒藏有黃炳文送他的萬兩白銀。


  此時,傷痕纍纍的陳元化,正在給張狗兒講述自己的經歷,宋河在財神殿門前攔住了玄德真人,凈空、凈明一左一右站在師父的身旁,看這架勢,立刻就得打起來。


  於是,朱輝急忙上前拉走了宋河,問道:「賢弟,這兩天你們去了哪裡?」


  「哥哥,我們把吳公子送到三清觀,追到錢莊準備刺殺黃炳文,趕巧遇上那群潑皮無賴正在往外運銀子,光天化日之下,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便暗中跟蹤他們到了碼頭,眼看著他們把銀子裝上船運走了,我們也找了條船,追了他們一天才攆上,半夜襲擊了他們的貨船,把錢莊的銀子都給搶了回來。」宋河答道。


  「有多少銀子?」朱輝接著問道。


  「根據狗兒哥哥判斷,至少得有三十萬兩。」


  這時,玄德真人瞪大了眼睛,急忙上前兩步,問道:「都藏在這財神殿里嗎?」


  「我們昨晚回到了碼頭,考慮哥哥你也該到了,吳襄公子還住在三清觀,便請了家鏢局幫忙,一直忙活到半夜,才算把這些銀子運進了……」


  還沒等宋河把話講完,玄德真人急忙問道:「我的那些徒兒、徒孫都跑哪兒去了?」


  「呵呵,他們全都嚇跑了。」張狗兒說著,到了玄德真人的近前,接著問道:「我們把吳公子託付給你,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狗兒兄弟,辛苦你們了。」朱輝答道:「吳襄已經回了南京,請不用擔心。」


  原來,玄德真人被黃炳文騙出三清觀之後,就把他和不肯就範的陳元化,一起送到了舟山島。這時陳元化還不知道,他辛辛苦苦募集了半年的銀子,全都被人給搶走了,此刻,他急得眼冒金星、腦袋一暈,癱倒在了地上。


  朱輝蹲下身來,抱起了陳元化,抬頭問道:「黃炳文準備把銀子運往何處?」


  「我們半夜襲擊了貨船,黃炳文等人落水而逃,船家告訴我們,那艘船是準備駛往南京的。」張狗兒答道。


  陳元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地講道:「這些銀子是我的命根子,如果被人搶了去,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朱輝勸道:「請不必擔憂,沒人要黑你的銀子,當然還是你的。請問陳掌柜,黃炳文等人為何對你下如此狠手?」


  「是為了讓我來作證,指認被他抓去那兩個RB客商是倭寇。」


  聽罷陳元化之言,朱輝呵呵一笑,答道:「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陳掌柜,劉氏夫人曾告發你是海盜,湯景把你從應天巡撫衙門保了下來,海大人對你並沒有深究,這件事情你沒忘吧?」


  「當然記得,在下對海大人、湯大官人感激不盡!」


  「黃炳文這次行動的真實用意,是想藉助徐鯤失蹤一案,讓你和湯景承認自己是海盜,證明那兩個RB客商實為倭寇,還有這位從宮中逃出來的玄德真人,你們在前應天巡撫的小舅子的主導下,在江南一帶圖謀不軌,獲取你們的口供,他要誣告海大人縱容不法之徒,禍亂東南沿海,他妄圖藉機上位,如果你們真上了他的當,呵呵,黃炳文是什麼人,就不用我來介紹了。」


  為了迫使陳元化就範,玄德真人和鐵牛沒少給他吃定心丸,他也不是沒想過,將來繼續跟著黃炳文做事,但這麼做的風險是,兩位松浦先生肯定是活不成了,而他的家眷都還在RB平戶,投鼠忌器,沒不輕易答應,更何況,他越來越厭倦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良知逐漸佔了上風。


  聽罷朱輝的解釋,陳元化暗自慶幸自己的定力,問道:「賢弟,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陳掌柜,決不能讓黃炳文的陰謀得逞,我們要抓到他的罪證,把這個無恥之徒送進大獄,那麼,南京興隆錢莊總號,將來還是你和吳公子的,請問你意下如何?」


  陳元化一聽,還讓他和吳襄搭檔,趕忙搖起了頭來,答道:「吳公子就算了吧。」


  「陳掌柜,吳公子已經痛改前非……」


  「賢弟,不要再說了,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再和吳公子合夥做生意!」陳元化堅定地答道。


  這時,財神殿里傳來了一聲慘叫:「師父,你快醒醒……」


  大家急忙跑進了財神殿,只見玄德真人趴在一箱白花花的銀子上面,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凈空、凈明正在給師父找葯……


  朱輝趴在玄德真人的耳邊,輕聲講道:「真人師父,有了這些銀子做川資路費,我們很快就能遠渡重洋,你當國師的日子不遠了。」


  這時,玄德真人流著哈喇子,慢慢抬起了頭來,指著滿箱銀子問道:「這、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真人師父請看,這些全是白花花的銀子!」朱輝答道。


  「貧道這、這輩子,還、還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銀子!」


  聞聽此言,陳元化急忙把朱輝拉出殿外,生氣地問道:「賢弟,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請陳掌柜不用擔心,我知道這些銀子,都是你募集來的民脂民膏,運回南京之後,暫時存放在應天巡撫衙門,交給海大人保管,你放心嗎?」


  陳元化沉思了片刻,默默地點了點頭。


  請來鏢局幫忙,又把這些銀子裝上車,眾人一起離開了三清觀,到了碼頭,租賃了一艘去往南京的貨船。


  因吳襄還在舟山島藏有一筆巨款,朱輝帶上張狗兒、宋河和凈空、凈明等人,想把那筆銀子奪回來一起帶走,等他們再次來到那座院子時,發現此處已經化成了一片灰跡。


  從村民的口中得知,有人吵鬧了一宿,今日一早,他們放了一把火,押著十多箱貨物一起離開這兒。


  昨晚,張虎等人受到朱輝的啟發,認為鐵牛收了好處,偷偷把陳元化和老道給放走了,回去之後想把鐵牛抓起來,在院子里找了半天,卻沒有找著鐵牛。


  他們誤以為鐵牛也跟著逃跑了,就在他們準備外出搜捕時,忽聽地下傳來一陣笑聲,張虎急忙命人點著火把,找到了一口地窖,藉助火光往裡觀瞧,只見鐵牛趴在一排大箱子上,樂得差點背過了氣去……


  把鐵牛從地窖里弄出來,張虎跳了下去,發現箱子里裝的全是白銀,粗略一算,足有十萬兩之巨,驚得是目瞪口呆,他認為,這算是坐實了鐵牛收受海盜賄賂的證據。


  原來,鐵牛壓根就不信玄德真人會逃走,就在張虎帶人追趕朱輝時,他滿院子尋找玄德真人,一不小心,掉進了這個地窖。


  此刻,那些潑皮無賴沒人相信鐵牛,全都站在張虎的一方,但鐵牛自持是他們的首領,雙方爭吵了一宿,最後,張虎決定,把這些銀子運走,回寧波去找黃炳文主持公道。


  當他們路過靜海三清觀時,想去看看玄德真人有沒有回來,此刻,朱輝等人離開這兒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他們發現道觀中空無一人,又放了一把火,燒掉了道觀。


  這夥人回到寧波興隆錢莊分號,發現這兒也是大門緊鎖,找到店裡的夥計一打聽才知道,黃大人帶走了所有的庫銀,李賬房也不幹了,於是,張虎等人只好返回了南京。


  他們把十萬兩白銀送進了三條巷,卻沒能找到黃炳文,於是,鐵牛和張虎一起到翠花樓去找劉保,把舟山島發生的情況講了一遍,讓他來給評評理。


  劉保沒有表態,告訴他們二人,形勢已經完全明了,正是應天巡撫海瑞勾結海盜和倭寇,故意與黃大人為敵,現在只有動用神機營,才能對付應天巡撫衙門。


  聞聽此言,不明就裡的張虎和鐵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接著,劉保給他們做出了解釋:黃炳文在從寧波返回南京的途中,在長江上被人偷襲,有筆巨款被人劫走了,當時,還判斷不清是不是得罪了海盜,遭到了他們的報復,因此,回來之後,黃炳文沒敢再住進三條巷,而是去了神烈山下的神機營,並派眼線在湯景家、三條巷、翠花樓和碼頭等地偵查。


  根據剛剛得到的線報,朱輝等人也回來了,他們還沒下船,就先派人去請示海瑞,把一筆巨款交給了應天巡撫衙門,然後,朱輝就把玄德真人和陳元化等人送去了棲霞山,這說明,派人襲擊黃炳文的主謀正是海瑞。


  於是,劉保派鐵牛帶人到棲霞寺偵查,讓他找到玄德真人和陳元化之後,立刻去通知黃炳文,派神機營官兵採取行動。


  接著,劉保又派張虎趕快返回三條巷,讓他負責此處的安全,不要讓那兩個「倭寇」出意外,同時,還得繼續盯著湯府,一旦發現那個假冒錦衣衛,立刻將他拘捕,押赴神機營處置。


  二人領命離開了翠花樓,鐵牛帶著一群潑皮無賴,悄悄來到了棲霞寺,就在他們滿處亂轉的時候,被韓小玉發現了,她還以為鐵牛是來尋找月兒母女,便趕緊通知了月空長老。


  由於住進千佛庵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玄德真人師徒和陳元化到來之後,基於安全的考慮,正準備把女眷轉移到太倉黃渡港,聽罷韓小玉的消息,月空長老不敢怠慢,讓韓小玉趕快返回千佛庵,安排大家緊急轉移,同時,派宋河前往湯府去通知朱輝等人。


  回到南京后的朱輝,這兩天一直也沒有閑著,今日終於得著空,到鷲峰寺居士林去看望吳襄。


  站在門外,朱輝就聽見了讀書聲,心中十分欣慰,這位極品大舅哥終於洗心革面了,於是,便微笑著推門走了進來。


  此刻,手執書卷的吳襄,在太師椅上正襟危坐,讀到興奮之處,拍著大腿嘆道:「上天真是不公,我為何沒他娘的西門大官人這麼好的命!」


  忽見朱輝闖了進來,吳襄緊忙捂住了嘴,把臉一沉,拿出一副長者的派頭,嚴肅地問道:「妹夫,難道你還能記得我這位哥哥,這是哪陣風把你給刮來了?」


  朱輝上前施禮,問候道:「看來哥哥知道用功了,真是十分難得。」說著,把帶來的禮物放到了桌上。


  吳襄急忙提起這份禮物,放到了一旁,把壓在下面的一張紙拿起來,非常小心地吹了吹,並狠狠地瞪了朱輝一眼。


  「請問這是王大人寫的?還是吳老先生寫的?」


  「這是你哥哥我寫的!在咱這金陵城,能比得上哥哥這手蠅頭小楷的,恐怕還沒生出來。」


  朱輝湊近一看,蝌蚪般大小的文字,寫得果然是龍飛鳳舞、遒勁有力,忍不住暗自驚嘆:看來這位大舅哥真是極品,今後還真不能小瞧於他……


  「請問王大人和吳老先生怎麼沒在?」


  「他們到東園吃飯去了,你哥哥我讀書著了魔,忘了時辰,妹夫,跟我一起到徐大官人家吃飯去吧。」


  「我就不去了,今日還得到棲霞山去一趟,請哥哥保重,就此別過,改日再來看你。」


  「也好。」吳襄說著,手握書卷跟著他出了門,眼看著妹夫牽馬就要走,他忍不住抹起了眼淚,哭著講道:「妹夫,看在我親妹妹的份上,能不能讓我跟你去一趟棲霞山,讓我見一見蓮兒,如今,父母都已過世,在這個世上,哥哥我只有你和蓮兒兩個親人了……」


  聽他講到傷心之處,朱輝也頗受感動,低頭沉思了片刻,答道:「你隨我一起去見見蓮兒吧。」


  「妹夫真是通情達理。」吳襄說著,夾在腋下的書卷,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朱輝幫他撿了起來,隨手一翻,只見扉頁上寫著:蘭陵笑笑生


  吳襄一把將書卷奪了回來,鄭重地講道:「這書你看不懂,就別亂翻了。」說著,把書卷揣進懷裡,牽馬出了居士林。


  二人同騎一匹馬,出了鷲峰寺的山門,沿長白街往前走,準備從通濟門出城,剛走到東關頭路口,迎面就遇上了張虎等人。


  只見張虎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揮刀指著朱輝和吳襄,大聲喊道:「兄弟們,把這兩個叛匪抓起來。」


  這一嗓子可把吳襄給嚇壞了,他緊緊地抱住朱輝的腰,問道:「妹夫,這、這可怎麼辦?」


  「哥哥不用害怕,我來對付他們,你趕快往回走,繞過他們,到棲霞山千佛庵去找吳蓮。」


  等朱輝從馬上跳下來,吳襄趕忙調轉馬頭、催馬往後就跑。


  這時,朱輝攔住了張虎,厲聲喝道:「無知草民,真是膽大包天,五次三番攔截本旗,你到底想幹什麼?」


  「呵呵,我老張雖是草民,卻受雇於東廠掌刑官黃大人,為朝廷辦事;而你,一名從海外逃回來的海盜,卻假冒錦衣衛總旗官,該當何罪?弟兄們,不要聽這臭小子的花言巧語,快把他給我拿下!」


  一大群潑皮無賴揮舞著兵刃圍了過來,朱輝頓時仰天哈哈大笑,從懷中掏出錦衣衛的腰牌,轉著圈問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哪個敢來?」


  儘管劉保一再強調,朱輝是湯景帶回來的海盜,可這伙潑皮無賴們都不傻,看見朱輝手中的腰牌,一個個嚇得直往後退,他們跟著張虎和鐵牛,無非是為了混口飯吃。


  張虎在舟山島見識過朱輝的本領,雖說有黃炳文給他撐腰,可在金陵城大庭廣眾之下,他一個沒有功名的草民,不敢輕易和手握錦衣衛腰牌的少年動手,端坐在戰馬之上,眼巴巴地遙望著長白街方向,半天沒再吭聲。


  朱輝突然意識到不好,晃動身軀準備衝出重圍……


  這時,忽聽張虎一聲高喊:「弟兄們,收兵!」


  這伙潑皮無賴突然全都撤到了張虎身後,朱輝轉身往長白街望去,只見他的那匹馬像瘋了一樣,正在朝著自己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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