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茶花
我們的車子一直向著大都市駛去，沿途的風景和那個村落相比越來越懸殊。【零↑九△小↓說△網】我忽然想起那個住在村中的老人，他或許一生都未離開過大山中的家，每天朝夕相對的只有屋門前的那棵山楂樹。
韓茶花離開了家鄉以後的故事，我曾在書中讀到過幾段，不滿二十歲的茶花離開了歌舞團，留在大城市中的一家極其渺小的飯店裡打工，老闆惡意剋扣工資，還對她頻繁的騷擾，讓茶花深惡痛絕。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磨難給了她更加堅強的信念，她要成功，成為一個永遠不會被人欺負的強者。
目標並沒有錯，只是路不一定對。
顧良的車子開回警局已是傍晚，走在從未踏入過的走廊中，我竟然不覺得緊張，經過我身旁的其他警官，我雖然叫不出他的名字卻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點也不陌生。
「小薇你先到辦公室等我，一會兒我們重新提審韓茶花。」顧良搭著我的肩膀將我送進一間沒有關上的房門中。
他想做什麼？重新提審···他不會是想給韓茶花翻案吧，這夢境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這個時間警局的辦公室里還有好多沒有離開的警官，那天的糙面邋遢男警官也在。
「呀哈！陸薇，出趟外勤回來不一樣了，你手上戴的那是什麼吶？」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鑽戒就套在左手的中指上，一路回來我竟然將它忘記了。
我走向男警官面前，抬起手，五根手指來回撥動，炫耀的展示著那顆2克拉的鑽石。
「不錯吧，顧良送的。」
「這小子行啊，這麼快就把咱們局裡僅有的未婚女青年追到手了，看來不狠狠宰那小子一頓，根本無法彌補我們心中受的傷。」
我也跟著贊同的點頭：「記得帶上我哈。」
對於吃我可不想錯過，那大鵝的香氣好像還殘留在我的齒間，反正夢裡吃再多也不用擔心發胖。
我們聊得很愉快，顧良推開門向我招了招手，我蹦蹦噠噠的朝他身邊跑去。
一伸手直接挽在他結實的手臂上，小鳥依人的靠著他的肩膀。
耳後傳來陣陣口哨聲，在我聽來那是單身狗被虐心的悲鳴。
顧良低頭看了看我，嘴角微微上揚，溫柔的目光使我迷戀。
吻我、吻我、心裡不停的呼喚著，他的臉果然湊了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這種場景···
還沒等我想起上一次遇到這個畫面的時候，他的吻已經落在我的額頭上。
獃獃的望著顧良深邃的眼眸，心中雖有遺憾，可心跳的已經快到嗓子眼，估計他要是真的吻我，我一定又會從這個美夢中醒來。
「我們走吧，韓茶花的案子還需要我們。」
「嗯。」我羞紅著臉猛點頭。
顧良推開審訊室的門，我緊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那個優雅的女人坐在桌子對面，這次她臉上的裝束少了許多，膚色也有些泛黃，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過她的那種獨有的氣質依然存在。
如果眼睛會說話，她一定是在說：你們這些愚蠢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顧良低沉的表情，十分嚴肅的開口問道：「韓茶花，幾天審問你都是遮掩逃避的回答，是不是還隱瞞了其他事情？」
茶花注視著顧良，輕微變化的情緒中蘊含著似笑非笑的感覺。
不緊不慢的張開嘴：「你們要問的我都說了，你還覺得我會隱藏什麼？」
顧良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翻了翻，沒有抬頭繼續說：「前三次的審訊中，你都提到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不過最後都被警方一一調查清楚，並不能構成實際的不在場證據，到了第四次審訊的時候你先是承認誤傷，自己不知道余蔓婷死亡。後期才承認殺人碎屍，焚燒屍塊的過程。」
韓茶花點點頭表示同意顧良的說法。
「你父親韓梁生現在在哪？」
聽到這裡茶花的表情發生了一點細微的變化，目光也從我們身上移開看向其他地方。
「為什麼不回答？」顧良絲毫沒有想給她留下思考的時間。
韓茶花的側著一點臉頰注視著我說：「我想和這位女警官單獨談談可以嗎？」
咦？為什麼是我？難道她知道真相····
我的夢我做主，她不會突然跪下來求我放她離開吧？
顧良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拿著他的煙和火離開了審訊室。
狹小的房間里只剩下我和韓茶花兩個人，互相注視了許久，還是她先開的口。
「你覺得是我殺了余蔓婷嗎？」
「呃···」她的話讓我陷入思考，根據我從書中的描寫來看，韓茶花的作案動機是因為余蔓婷挪用了公司一大筆資金所以產生了報復心裡。
因錢生恨不是不可能，可我也曾對此產生過懷疑。
按照道理說韓茶花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她想躲避警方的懷疑完全可以採取更加有效的作案手法。
余蔓婷的被害地點就是她自己的家中，房間里表面附著的血跡被清理的很乾凈，只有在衛生間的角落裡找到一點肢解屍體殘留的皮屑，最關鍵的證據是屋裡所有的指紋都被擦掉卻唯獨入戶燈開關上留著一枚韓茶花完整的食指指紋。她給出的解釋是，最後要離開時，忽然發現忘記關燈，所以在摘掉手套之後按動了開關。
一個心思縝密的女人這樣的解釋似乎太過牽強，我猜想是這本書的作者想要表達，不管人多睿智，在遇到變故時都會留下破綻。
「難道不是你殺的嗎？最後你自己也承認了。」
「是的，人是我殺的，我只是想單純聽聽你的看法。」韓茶花的表情十分放鬆，我們就像是隨便聊聊天的兩個人。
「我和顧良去過你的家鄉，沒想到你小時候生活在那樣的環境里。」
聽到我這麼說，她似乎來了興緻：「潘大娘，李村長他們還好嗎？」
「大伙兒都挺好的，他們都問及你的事情，但是···我們沒有說···只說過來調查一下你們家的情況，做個簡單的了解。」
「謝謝～～」茶花的目光里充滿著感激，那種眼神我看得出來。
「你知道嗎？我多想回到家鄉去看看，雖然那裡貧窮、落後，可人的心是善良的。在城裡生活這麼多年，我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茶花，慾望是墮落的根源，會一步一步把人帶進地獄。」
真的是這樣嗎？我或許不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