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丹心如故,死不悔改
周一,基地,杭安之的辦公室。
阮丹寧把假條遞到了杭安之面前,杭安之垂眼看了看,沒有打開。只問道,「請多久?」
「一周。」阮丹寧回答,「下個禮拜一,我能回來工作。」
「嗯,好。」杭安之沒有多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一會兒讓秘書長登記一下,你把這幾天的工作對底下人交待一下,就可以走了。」
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爽快,阮丹寧反而覺得很不可思議,她低頭看著伏案的杭安之,粉唇微張、欲言又止。
杭安之渾然未覺,這一陣子因為太過忙碌,胃部老毛病又犯了,前兩天才找宋國醫配的藥丸,這會兒突然又覺得胃部一陣絞痛。他拉開抽屜,從抽屜里拿出一隻瓷罐,取了一丸藥出來送進嘴裡,拿起一旁的水杯送服。
抬起頭,看見阮丹寧還站在原地,疑惑的問道,「假條我已經批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阮丹寧蹙眉,低頭看著那隻瓷罐,吸了吸鼻子,聞出來這個味道,和上次在他床單上聞到的味道是一模一樣,只不過床單上的味道很淡,這個則濃烈許多。
「嗯?」
看著阮丹寧發獃,杭安之蹙眉,「你……有事就說。」
阮丹寧抬頭看向他,指著瓷罐問道,「這個……是什麼?」
杭安之微挑眉,看了一眼瓷罐,「噢,這個……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十四歲的時候,大病了一場,後來胃一直不太好?這兩天有點不舒服,又配了葯。不過,這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
阮丹寧怔住,支吾著,「是,是跟我沒關係,可是,作為朋友關心問兩句不行嗎?安之,你胃又不舒服嗎?都吃藥了,是不是很嚴重?」
「嘁!」杭安之輕笑,忍住要嘲諷她的衝動,搖了搖頭,「謝謝你的關心,你的關心就到此為止吧!反正,你也給不了太多。你的這種關心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所以,請你停止吧!」
「安之……」
「出去吧!」杭安之打斷了她,「不是馬上要回A國見父母嗎?還有很多工作要交待,你去忙吧!」
說完,他低下了頭,忙著處理手上的文件,再不理會阮丹寧。
阮丹寧滿腔的關心就只能擱淺,她擔憂的看著杭安之,不甘心的往門外走。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輕聲說道,「你好好照顧自己,胃不好,要按時吃飯、注意飲食和休息。」
杭安之毫無反應,連看也不看她,阮丹寧心底一陣酸澀,只好出了辦公室。
「呼!」
她走了之後,杭安之才把筆放下,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閉眼扶額。丹丹就要帶著顧銘琛回去見父母了,她的關心,是出於友情或是其他,對他來說,都統統不需要了。
而且,有些事,他已經無法停止了。他陷在罪惡的黑暗邊緣逐漸下墜,沒了丹丹,他連求生的慾望都沒有了……
幾天後,總統府內院書房。
杭澤鎬將一疊文件重重摔在了杭安之面前,皺著眉痛心疾首的看著他,唇瓣氣的直顫抖,伸手指著站在對面的杭安之,「你……你!這都是你做的?」
杭安之淡掃一眼那些文件,輕描淡寫的問道,「什麼?義父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杭澤鎬聲音提高了八度,怒道,「杭安之!你是狼崽子嗎?狼崽子也有血!也會知恩圖報!你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杭安之面無表情,神色鎮定,「義父,安之真的不明白。」
「你……」
杭澤鎬氣結,走到杭安之面前,抬起手狠狠扇向他,杭安之也不躲閃,『啪』的一巴掌,在安靜的夜晚凸顯的分外響亮,父子倆具是一震,相觸的目光里都有些震驚。
「你終於動手打我了?」杭安之偏著臉,斜睨著杭澤鎬。
杭澤鎬眸中難掩驚痛,嘆息著,「我就是太晚打你了!安之,你這孩子,再繼續這樣下去,只會把你自己給毀了!我和你義母憐惜你年少失去父親,母親又變成那樣,小小年紀無依無靠,我和你父親是生死之交,一心想要好好培養你!可是,你呢?沒想到你心術不正……害了我一次,還不夠,這次你勾結這些人,又想做什麼?」
「哼!」
事已至此,杭安之也沒有什麼好掩飾的了。他抬頭看著杭澤鎬,冷笑道,「我想幹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憐惜我小小年紀無依無靠?杭澤鎬,你不要忘了,我是怎麼變得無依無靠的!」
「你……」
杭澤鎬怔住,不可思議的看著杭安之。
杭安之面色猙獰,狠戾之氣從周身散發出來,他朝著杭澤鎬咆哮道,「是你!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你口口聲聲說和我父親是生死之交,可是,他當年怎麼求你的?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那麼跪在你面前苦苦哀求你,你還是不肯救他!總統先生,是你!你親手槍決了你的生死之交!現在,你還要你生死之交的兒子來對你盡孝道、忠誠效忠於你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杭澤鎬,我母親當年就在我面前上了吊!是……她是沒有死,可是,你看看她,她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杭安之聲嘶力竭,眼底布滿血絲,心口一陣劇痛,看不見血,但的確是鮮血淋漓!
「我……」
杭澤鎬怔住,顫抖著唇瓣解釋,「安之,你這孩子,怎麼鑽牛角尖呢?你父親身居要職,卻和有夫之婦私通,甚至濫用職權發放虛假『總統令』,我救不了他!他是我的生死之交,可是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他!至於你母親,你問過她為什麼嗎?她現在是不清醒,她要是清醒了,知道你現在這樣,她該多傷心難過啊!這些,你都沒想過嗎?」
「呵……」
杭安之無力的冷笑,「你這算解釋嗎?你堂堂一國總統,只要你願意,怎麼能救不了他!更不要說我母親,這麼多年,我受夠了,她連我都不認識了!所以,杭澤鎬,我恨你!恨韓家!恨之入骨,恨不得你們死、永不超生!」
「安之,你不要繼續了!」杭澤鎬勸不動他,急的無法,「你真的要自毀前程嗎?」
「哼!」杭安之譏誚的冷笑,「前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有什麼前程可言?要不是為了扳倒你和韓家,你以為,我能安安分分活到現在嗎?杭澤鎬,你要麼就把我關了!只要我還能動,我就一定不會停止、不死不休!」
「你……」杭澤鎬氣的頭疼,扶住太陽穴,連連嘆息,「好,好的很!我十幾年的心血,竟然就養出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義母那麼疼愛你,她的心血都白費了!」
杭安之慘白著臉,筆直的站著,一動不動。
「來人啊!」
杭澤鎬朝門外吼著,立即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總統,您吩咐。」
杭澤鎬粗喘著氣,指著杭安之,「把這個逆子給我關進審訊室!天一亮就交給法務司!」
「這……」手下嚇的不輕,疑惑的看著這一對養父子,一時間並不敢對杭安之下手。
杭安之面上不屑,這個結果,在事發時他已經預料到了,沒什麼不好接受的,自來都是成王敗寇,他輸了自然毫無怨言。杭安之走到手下面前,對著他們抬起手,「把我銬上,帶走吧!」
「安少……」
「快點!」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鬧騰?」樂慈聽到動靜,也從房間里趕了過來,剛好聽到杭安之對手下說的話,驚異的拉住杭安之,「安之……你說什麼?什麼把你銬上?要帶你去哪兒啊?」
杭安之沉著臉,不說話。
樂慈一著急,回頭去看丈夫,質問著杭澤鎬,「你說話啊?好好的,把孩子叫來說話,現在是怎麼樣?你總統當威風了,連自己的孩子都要關嗎?」
杭澤鎬蹙眉,朝樂慈搖頭,「你別管!這孩子,不關不行了!」
「你……」樂慈著急,不同意,「你別用這一招,有話好好說。男孩子,成熟的慢,安之從小就敏感,他不懂事,就好好教……你要關他,不如連我一起關了,他是我教的,我沒教好。」
說著,朝著手下伸出了手,「來,要銬連我一起銬,要關連我一起關!」
聽著樂慈這話,杭安之眼底一陣潮濕,不管杭澤鎬做過什麼,義母樂慈確實是很疼愛他的。杭安之俯下身子,將樂慈擁抱住,低聲說到,「義母……您別管了,安之一人做事一人當!安之不後悔!」
杭澤鎬看他死不悔改的樣子,越發惱火,高聲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把他給我關起來!」
「不,放開他!」
「把夫人拉開!把他關起來!快!」
樂慈被拉開,冰冷的手銬銬在杭安之手上,杭安之眸光一暗,心底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雖然失敗了,但是,好像終於有了了結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