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走投無路

  樂雪薇想了想，現在背著這麼一筆巨額債務，隨時都要擔心高利貸的人來追債，一刻都不能再拖了。而她可以求救的人，除了喬萬東，再沒有旁人。


  她本來是決定不再和喬萬東有什麼瓜葛的，但是，為了渠禮陽，她決定再去求喬萬東。


  800萬不是一筆小數目，但是，喬萬東一定有，樂雪薇擔心的是，怎麼朝喬萬東開這個口。


  這一次，樂雪薇直接去了喬家。和上次的15萬不一樣，800萬不是筆小數目，一定是瞞不住康慧珍的。樂雪薇孤注一擲，決定為了渠禮陽舍下尊嚴換取這一筆救命錢。


  她到喬家的時候，喬萬東和康慧珍正在吃飯。


  吳阿姨看見她，很是高興：「喬校長！是雪薇，雪薇回來了。」


  喬萬東嚇了一跳，絕對沒有想到樂雪薇會主動回家來。忙放下碗筷迎了上來，「雪薇，回來了，吃飯了沒有？」


  樂雪薇看了眼喬萬東，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後一臉不屑的康慧珍，心裡刺痛的厲害：原本這一切，都該是母親樂慈的，可是，父親忘記了母親。


  捏緊了拳頭，樂雪薇猶猶豫豫的開口：「爸爸。」


  周圍突然變得安靜下來，詭異的安靜。


  喬萬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是真的，小女兒剛才是叫他『爸爸』嗎？這個稱呼，14年了，沒有從小女兒口中吐出來過！「雪薇，你……你叫我什麼？」


  「爸爸。」樂雪薇覺得自己像是踩在刀尖上的美人魚，每喊一聲『爸爸』就如同凌遲般疼。


  「哎。」喬萬東答應著，忍不住拿下眼鏡來，捂著眼睛無聲的擦拭著淚水。吳阿姨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淚。


  康慧珍詫異的看著樂雪薇，猜測著她這突然的轉變是為了什麼，同時一種危機感朝著她襲來。


  「雪薇，進來坐，吃飯沒有？爸爸給你盛飯，你喜歡吃什麼？讓吳阿姨再給你炒兩個菜……」喬萬東滿心的歡喜，拉著樂雪薇往裡走。


  樂雪薇不動聲色的掙開喬萬東，搖了搖頭，「不用了，飯我就不吃了。我有事要說……」說著看了看康慧珍。


  喬萬東心裡明白，說到：「好，那去書房，慢慢跟爸爸說。」


  樂雪薇依舊搖了搖頭：「不用，這些話，我想還是當著阿姨的面說比較好，她遲早會知道，省的您再解釋一遍，我今天就一併說了。」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弄得喬萬東一顆心突突直跳。


  「坐，坐，究竟什麼事啊？」


  喬萬東和康慧珍雙雙在沙發上坐下，等著樂雪薇開口。


  「爸爸，我還叫您一聲爸爸，因為我身上畢竟流著您一半的血。但是……我只有今天這麼叫你，過了今天，我和你們喬家就真的不會再有半點關係了。」


  「雪薇……」喬萬東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緊張的看著樂雪薇，康慧珍看冷著臉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聽我說完。」樂雪薇抿了抿嘴，「媽媽去世這麼多年，我一分錢沒有跟喬家拿過。爸爸您是大學校長，學術專家、正教授、博士生導師，您一年能掙多少錢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少……」


  康慧珍臉色變得難看，冷哼一聲：「你這是什麼意思？」


  樂雪薇毫不畏懼的回敬她：「我要錢。」


  「什麼？你十幾年不回來看一看你爸爸，一回來張嘴就要錢？」康慧珍激動的站了起來。


  「慧珍！」喬萬東朝妻子低吼著，喝止住了她。康慧珍有口難言，只能幹瞪著樂雪薇。


  「雪薇啊，你很缺錢？」喬萬東輕蹙了眉，對於女兒的這種行為，他更多是從關心的角度出發，「你要多少錢，爸爸都可以給你，只是，不要把斷絕關係這種話扔給爸爸，爸爸受不了。」


  聽父親這麼說，樂雪薇也止不住心酸，可是……他們父女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今天。


  深吸一口氣，樂雪薇攥緊了拳頭，「800萬，我只要800萬，拿了這800萬，以後絕對不再踏進喬家半步，以後，也不會跟您要半分財產！」


  「800萬？」康慧珍蹦了起來，「你開什麼玩笑？你當你爸是開銀行的？張嘴就要800萬？」


  樂雪薇不理會康慧珍，只看著喬萬東：「800萬多不多，你們心裡清楚，爸爸，我相信您的財產絕對不止這個數。」


  喬萬東點點頭：「是，800萬爸爸的確有，可是……雪薇，你能不能告訴爸爸，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大一筆錢？」


  「你就說給不給吧？你只要給了我，我絕對遵守諾言，再不踏進喬家，今後看見你，也權當不認識！」樂雪薇心一橫，說出來的話要多絕情有多絕情。


  「老喬，你……你真要給這個……」康慧珍在一旁急的跳腳。


  「你住嘴！」喬萬東朝妻子瞪了一眼，制止她繼續往下說。


  「雪薇啊，不是爸爸不給你，你上次要15萬，這次要800萬，爸爸怕你給人騙了！」喬萬東果斷的拒絕了樂雪薇，「只要你告訴爸爸，用來做什麼，爸爸確定你沒有上當受騙一定給你，你也不要說什麼斷絕關係的話，你永遠的都是爸爸的好女兒。」


  樂雪薇一愣，沒想到孤注一擲，是這樣的結果。「那就是不給了？」


  喬萬東推了推鏡框，說到：「爸爸是為你好。」


  她點點頭，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雪薇？」喬萬東叫住她。


  樂雪薇最後看了喬萬東一眼，凄楚的笑了：「爸爸，我再最後叫您一聲爸爸！您真的擔不起我這一聲稱呼，你忘了媽媽。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您還只是個講師，可是，那個時候，我的爸爸，是最疼愛妻子女兒的，而今天，我已經不認識你了！從小到大，你花在喬雨薇身上的錢，何止800萬？我今天跟你要，你就捨不得了？喬萬東，你這樣，真的不怕將來死了之後沒臉見媽媽嗎？」


  「雪薇……」


  喬萬東想說什麼，卻被樂雪薇打斷了。


  樂雪薇笑道：「喬萬東，今天我所受到的屈辱，我會永遠記得的。你也要記住，從今天開始，我們斷絕父女關係！希望你永遠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


  ……


  樂雪薇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再回到醫院，渠禮陽已經不見了。


  看著空蕩蕩的病房，樂雪薇有點懵，她拉著護士問：「請問，這病房的病人呢？」


  「出院了啊，你走了沒多會兒，病人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面對護士的解答，樂雪薇難以置信，嘴角不自覺的抽動著，「怎麼會呢？他的傷還沒有好。怎麼可能辦理出院手續呢？這不可能啊！」


  「怎麼不可能？我還會騙你嗎？他確實是辦理了出院手續。」護士奇怪的看著樂雪薇說道，「你不是他女朋友嗎？是不是真的，給他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嗎？」


  從病房出來，樂雪薇摸出手機，急急撥通了渠禮陽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樂雪薇鬆了口氣，急忙問道：「學長，你在哪兒啊？身上還有傷，怎麼出院了？」


  「……」渠禮陽那頭沉默了很久，「雪薇，對不起。」


  「嗯？」樂雪薇愣住了，為什麼道歉呢？一絲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學長，你說什麼呢？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是說了，是我願意的嗎？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樂雪薇隱約察覺到了渠禮陽的異常。


  「學長，你……在哪兒？我們見面好嗎？見面再說。」樂雪薇死死扣住手機，指尖已經開始顫抖。


  「雪薇，對不起。我……是我騙了你，你別找我，你找不到我的，那筆錢，我實在換不起，我是走投無路了……我想你會有辦法的。雪薇，對不起、對不起。」渠禮陽反反覆復的說著對不起，每一聲都將樂雪薇的絕望更加深一分！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喂？喂？學長？」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樂雪薇徹底驚呆了！不死心，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她又把電話撥了過去。可這一次，是關機！「啊……」


  樂雪薇焦躁的捋了捋頭髮，臉色蒼白，牙齒咬住下唇血色幾乎褪盡。


  「學長！學長……渠禮陽！你混蛋！」


  當渠禮陽的電話怎麼也撥打不通，樂雪薇絕望了，渠禮陽竟然又一次欺騙了她，而且這一次，他還扔給了她一筆巨額債務！要她怎麼相信？那個男人甚至曾奮不顧身的為了她擋下鐵棍！


  「不，這不是真的！」


  傷心欲絕的樂雪薇，無力的哭喊著，悲痛從心底深處湧出來，伴隨著徹骨的寒意。


  樂雪薇捂住臉跌落在地上，身子抖若篩糠，巨大的悲哀讓她失聲痛哭。嘴裡呢喃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淚似乎流幹了，悲哀卻還是止不住。恍惚間，朦朧的視線里，出現一雙男士皮鞋，Silvano Lattanzi，純手工定製、全球每年限量發售。


  樂雪薇抬起頭來，沿著Silvano Lattanzi往上看。韓承毅一身Giorgio Armani西服長身立在她面前，朝著她伸著手。他的手指乾淨、修長，骨節分明，CUCI『罪愛』佛手柑的香水氣息在夜空中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