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第457章 算不出來
華威的父母在路上走了四天，終於到了南江刑警隊。看著風塵僕僕，最具代表性的中國老式農民的那兩張淳樸蒼老的臉，眾人的心裡都生出幾分酸楚來。
華威的屍體慘不忍睹，以柔帶著法醫科的人對屍體進行了最大限度的修正，讓屍體看起來稍微能接受些。兩位老人在曲寞的陪同下去法醫科認領屍體，沒有任何懸念，屍體就是華威本人。
年邁的父母哭成淚人，再多的淚水也不能表達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這種摘心之痛！快要成為母親的以柔簡直看不下去，她紅著眼睛出了解剖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
曲寞倒了一杯熱水過來，「喝一口，能舒服些。」
「不管多麼罪惡的身體和靈魂，在父母眼淚的洗滌之下，都只剩下可憐二字。」她嘆口氣接著說，「我想到了你受傷的時候，當時爸媽是多麼悲痛!在那種情況下，爸媽對我沒有流露出一絲厭棄，沒說過一句讓我不能接受的重話，我一直非常感激。我更加感恩這個孩子的到來，要是沒有他們精神上的支持，那段日子恐怕會更難熬。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漸漸學會了相信、理解、冷靜還有感恩。
生活中不能沒有愛，可愛不是生活的全部。只有學會了相處，才能讓生活變得更加美好。」
「自從你懷孕之後就成了思想家，經常灑雞湯。」曲寞嘴角帶著笑意，挨著她坐下來，「不要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影響心情，對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在可控範圍之內，你不用擔心。」以柔能理智的劃分工作和生活，不然她也不會堅持上班。
從曲媽媽知道她懷得的雙胞胎那天起，比她自己還要緊張一百倍。走路不能快，下蹲彎腰的動作不能做，抬腿不能過高，提重物是更不可能了。吃飯要講究營養搭配，每天至少攝入三十種以上的食材。每天上午十點和下午兩點要補充水果和牛奶，即便上班時候曲媽媽也會打來電話提醒。
以柔要是不上班待在家裡，會被這種過分的關心弄得鴨梨山大。
正說著，曲媽媽的電話準時打進來了。
「媽，我正打算去吃水果。我看見您裝了新鮮的草莓，櫻桃，還有葡萄，吃這個孩子的眼睛肯定會大，皮膚也會白皙。」
那邊的曲媽媽聽見這話非常高興，「咱們家的孩子肯定是白皮膚大眼睛，錯不了！我怕你工作忙忘記吃，這才每天打電話提醒，你不會覺得煩吧？」
「這陣子科里沒什麼事，我正無聊呢。要不是曲寞在這裡，我真想多跟您聊聊天。」以柔看見老夫妻從裡面出來，趕忙拿曲寞當由頭。她不想讓曲媽媽知道自己工作上的細節，免得曲媽媽擔心。
果然，聽見曲寞在旁邊，曲媽媽識趣的掛了電話，她可不想做兒子和媳婦的電燈泡。
「大爺，大娘，你們節哀順變。人已經沒了，再悲痛也無濟於事。」以柔站起來，輕聲安慰了兩句。
華老漢點點頭，抹抹眼淚說道：「我就知道他福薄壓不住那麼多錢，讓他多做點好事散散財，沒想到……唉，這都是命，誰都沒辦法。」
「我帶你們去辦認領屍體的手續。」以柔知道這種痛苦誰都勸解不了，就讓時間去解決，「認領了屍體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
看他們都是老實淳樸沒見過大世面的農民形象，以柔擔心他們沒辦法處理後續的事情，想要盡自己的能力幫一把。
「按照我們家鄉的說法，沒結婚就死了算少亡，而且他就是橫死，更進不得祖墳。」華老漢嘆口氣說著，滿是褶皺的老臉上帶著無法言狀的痛苦，「我知道城裡有煉人爐，從家裡出來就拿了些錢來。我們打算把大威的屍體煉了，城裡不能隨便埋，就灑進南江。這條江能通到我們家鄉，能把大威的魂兒帶回去。好歹不算孤魂野鬼，我們總有相見的時候。」
「我會給火葬場打電話，安排好一切事宜。您二老辦完手續就在這裡等著，到時候跟著火葬場的車一同去。我讓小丁跟你們一起，有什麼事儘管找他。」以柔知道這兩年華威沒少賺錢，兩位老人家辦事的錢肯定有，就是上了年紀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們家裡具體什麼情況，怎麼也沒個年輕些的人跟著?以柔不方便問，只能派人幫他們，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兩位老人非常感謝，尤其是華老漢更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謝意，不過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閨女啊，你是個好人。我有句忠告你一定要聽見去，換做是旁人老漢我不能說。我知道你們都是年輕人，接受的是科學的教育，我們那一套都是迷信。但我總覺得老祖宗口耳相傳留下來的，咋地都有對的地方。」華老漢盯著以柔的肚子說著，「我看你這閨女是雙身子，而且好像還是雙胞胎。這死人陰氣都重，沒見光的胎兒雖說在肚子里，但是天眼開啟還沒有閉合，這個時候最容易招惹不幹凈的東西。你還是離屍體遠一點，尤其是橫死的人，怨氣不散總容易出亂子。」
他是怎麼看出來的？這眼睛夠上B超機了！以柔摸著肚子，被他說得一愣一愣，「大爺，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們那裡靠近X族，百年前有族長的女兒跟村裡人逃婚，後來才有些秘術流露到外面。看孕婦肚子的形狀就能分出男女，你這肚子一看就是雙胞胎，我還從來沒有看錯過。閨女，你能說說你什麼時候生嗎？」
「預產期在十一月二十號左右。」以柔說完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期待面前這位老人能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農村偏僻，迷信之風屢禁不絕，有些地方的人生病都去看大仙兒，並不相信現代醫學的能力。
果然，那個華老漢仔細地瞧著以柔的肚子，又伸手掐算了一番，最後皺著眉頭說：「老漢算不出來，這兩個孩子不簡單，不簡單！」
以柔聽了笑著說：「我謝謝大爺費心。我也知道大爺的好意，可我做得就是法醫的工作。幫助那些冤死的人說出他們想要說出的線索，找到殺害他們的兇手，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好！一身正氣！」華老漢點點頭，「不過我還要啰嗦幾句，天黑莫說鬼，對屍體要懷著尊敬的心態。每次碰完屍體，最好用艾草泡水洗澡。其實泡不泡也沒什麼，這倆孩子厲害，百邪不侵！」
艾草倒是藥店里常見的一味中藥，不少懷孕胎位不正的孕婦，用它熬水泡腳。這些都不是難做到的事情，以柔點頭答應並表示感謝。
曲寞主動要求帶著華老漢去辦手續，免得以柔大著肚子來回走動。
華老漢對這個一直沒說話的後生帶著幾分敬畏，搞不明白他是做什麼的。
「大爺，你們那裡的人都明白些玄學？」曲寞開口問著。
華老漢聽得滿腦子暈乎乎，玄學是個什麼東西？他這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還是第一次聽說。他想要問問，可心裡對曲寞發怵，想了一下回答:「荒山野嶺的，懸乎的事是不少，不過學校不學這個，都是大夥口耳相傳。」
「咳咳。」曲寞第一次感覺聊不下去真心難受，瞬間秒懂了其他人跟自己聊天時候的感受。
「大爺，我說得玄學就是你口中的迷信。」曲寞解釋著，「方才你嘴裡的閨女是我妻子。」
「哦，原來你是擔心我說的孩子的事情啊。當初懷這孩子的時候一定有血光之災，不過這孩子能壓住！往後也是平平安安，沒事。」華老漢一臉忠厚老實，可滿嘴都是懸乎的言論，要是換了孟哲，肯定把他當成神棍。
不過也說不準，經過上次被高空花盆差點砸中事件，孟哲對玄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沒事就翻翻周易，還看網上流傳的推背圖。
「大爺，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曲寞聽得挺認真，滿臉都寫著虛心好學四個字，「預產期在冬至的女嬰有什麼說法?」
「冬至可不是好日子，一年之中陰氣最重的一天。這一天出生的女嬰陰氣非常重，而經常看見不幹凈的東西，身子會弱的不得了。那些學邪術的人就喜歡打這樣女嬰的注意，尤其是沒見過光的胎兒。要是煉製成小鬼，威力比其他的小鬼要大上幾倍。」華老漢還真懂得不少這方面的事情，「只是這樣做有損陰德，註定不得好死，子孫立不住容易絕後!」
「這養小鬼的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嗎？」曲寞相信科學的力量，但是並不覺得人類暫時解釋不了的東西全都是迷信。正如華老漢所言，老祖宗口耳相傳下來的東西，雖然有糟泊卻不是沒有半點精華。存在必定有其存在的價值！
聽了曲寞的話，華老漢又說著：「這讓你說對了，養小鬼的人家是有些不同。他們家裡不會有小孩，卻有很多小孩子的玩具，而且吃飯的時候會多放一副碗筷。有時候，主人會把小孩子愛吃的東西扔在地上，偶爾會對著無人的角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