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不會混淆的存在
第294章 不會混淆的存在
關於初愈有間接害人的嫌疑這件事，還是薑雙煙近幾日算卦時偶然研究出來的，而更巧的是，其中還有熟悉身影混入。
十幾年前的初愈尚且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畢業生，在那個研究生還比較匱乏的年代，這個二十多歲主修法學的高材生就顯得格外吃香。
剛出社會那幾年，初愈也曾是圈內小有名氣的新晉律師，隨著名氣和能力的逐漸增大，他便和幾個誌同道合的律師朋友一起創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最初的事務所始終踐行著他們學習法律的初心，也曾多次因為裏麵優秀負責還專業的律師團隊出圈，嶄露頭角後便是往著優質方向發展。
但可惜的是，一份娛樂公司合作邀約的到來，徹底扭轉了這虛晃一時的好景。
那家娛樂公司名為華順，是那時圈內有名的大公司，而他們上門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來談法律合作。
由於對方開出的條件極為豐富，雙方合作很快便達成，但也恰恰是因為這個看起來極其愉快的合作，漸而刷新了初愈團隊對法律的認知。
表麵上，華順聘請他們團隊來解決公司內一係列法律公關問題，但實際上，他們的工作內容大多與法律條文相悖。
以製定陰陽合同為開端，逐漸轉向協助公司遮掩一係列偷·稅漏·稅和地下交易，甚至有時還會涉及代·孕等既違法又違反社會倫理道德的事。
總而言之就是——
為了賺錢，無所不及其極。
一開始，初愈一行人也會有所顧忌而不敢為之，但被迫邁出第一步後，嚐到其間甜頭，膽子便也逐漸大了起來。
而後這類勾當一連幹了許多年都相安無事，就更加肆無忌憚。
所有的膽量，都是一個積少成多的過程。
薑雙煙在得知這些時本不甚在意，畢竟她能挖到的事情警方肯定也挖的到，用不著她多此一舉獻殷勤。
但機緣巧合之下得知華順法人的身份後，她立刻著手調查起了這件事。
因為，當時華順的注冊法人是安思華。
一個絕對震驚的名字。
而她的這一層身份，也是她當年經受網暴的原因之一。
其實，安思華的離世，與華順的金牌律師團隊脫不了幹係。
據傳，當年安思華被資本壓製被公司雪藏，還曾被迫簽署大量不平等合同，她不僅需要向公司支付大量違約金，還得為公司旗下其他歌手無償創作歌曲五百首。
沒有任何身份地位利益，卻要為公司做出貢獻。
她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被榨幹最後一點價值的玩偶，任由公司擺弄而無法反抗。
可事情到這也並沒有結束，公司的惡行無法掩埋，終有一天會顯現出來。一旦有跡可循，東窗事發也指日可待。
惡行徹底曝光後，華順的律師團隊立刻做出公關處理，為保全公司，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所有罪名推到安思華一人身上，妄圖用一人換一家公司。
但從前的網民也並沒有那麽好糊弄，在向安思華惡言相對的同時，也不忘借機攻擊華順，由於火力實在太猛，一場輿論大戰就此拉響。
無中生有和義正言辭的網絡暴力最為可怕，長期生活在高壓環境和謾罵言語中，很難有人能安然無恙挺過去。
正因如此，安思華隨之患上嚴重的抑鬱症，沒撐太久便放火自殺了。
可此後也並未因為她的死而冷卻硝煙，這場輿論大戰一直持續了許多年，直到名門望族圈傳出祁家大公子脫離家族的消息，真相才開始浮現。
安思華徹底擺脫惡名和詛咒，是在她離世後的第六年。
從前薑雙煙不太關注有錢人圈子裏的那些事，如今一下扒拉出那麽多，隻覺驚駭又唏噓。
若不是因為那些夢，她估計也不會把這些支離破碎的事情聯係在一起。
故事雖完整且有依有據，一切也都說得通，但薑雙煙總覺得其中還藏了些不為人知的情節。
單憑一個律師團隊，為何要冒著風險有意針對公司法人，那麽蠢的行為，不像是初愈這種狡詐的人能幹得出來的事。
或許，其後還有別的什麽勢力在支持他。
薑雙煙也有想過直接開口向當事人的親兒子詢問一番，但斟酌了好幾天，她愣是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總不能說我懷疑最近有人會借你母親的事針對你，所以我就想來和你了解一下當年的情況吧……
是不是有點太刻意了？
而且，事情發生的時候，他不過是個位數的年齡，在這之後，是否還發生了什麽她查不到的事……
眼下，林健宇垂眸看了眼手機中薑雙煙方才傳來的文件，一見涉及古早案件，眸色當即一沉。
“這些資料你是從哪裏來的？”
事情發生時他雖然隻是一個在校學生，但進入警局的這些年裏，他也對這件事有所耳聞。
他記得有關於這場火災的相關資料全都應高層要求封鎖起來了，她又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挖出來的？
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她根本就沒來的出生吧。
靜了片刻，林健宇語氣一轉：“其實，有這些資料也不能證明初愈間接殺人。當初華順的事情雖然已被證明與安思華無關，但這也並不能說明她的死和初愈一行人有關。”
“因為簽了不平等合同受不得精神上的巨大打壓，所以抑鬱自殺，這種說法有一定合理性，但不明確也不足以定罪。”
聞言，薑雙煙隻問：“那這些資料，能讓你們往這方麵調查一下嗎。”
……
尋雨頂樓，祁待送走林健宇便一直在辦公室等著某個小姑娘推門而入，然而時間一跳再跳，等來的也隻是群裏員工偷拍的薑雙煙走進公司的背影照。
唇角揚起的同時，他又翻到一張她與林健宇會麵的照片。
祁待知曉兩人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並且關係也僅止步於認識這一層，遇到除了打個招呼，還有什麽話可聊？
但這場會麵的時間，卻比他想象中的要長得多。下樓走了一遭後，他更不知自己該對這場會麵做出個什麽定義。
因為，他清晰聽見，兩人談及的事情不是家常也不是日常，而是初愈，以及他母親。
即使薑雙煙很少在自己麵前提起過有關他父母的任何事，但他卻能通過她的微表情看出她對這些事的在意，隻是礙於他的心情並未開口罷了。
所以，得知她在調查之後，祁待也並沒有出手阻止，由她去了。
但一時大方之後，他也會想，如若她真查到些什麽，會不會對他生出別的看法，會不會因此遠離他……
從一樓大廳回到辦公司，這一路，祁待腦中閃過的不隻有近一年來和薑雙煙在一處的愉快日常，還有近幾日瘋狂闖入他夢中的舊時景象。
尤其是那個笑得爛漫的小姑娘，是他永遠都不會混淆的存在。
祁待不知道這些場景是否就是薑雙煙口中的那些前世回憶，但每每午夜夢回之時，他都能真真切切察覺到額間冷汗滑過。
夢境很深，深到他久久不願醒來，卻又被迫因為自己那時的不堪而驚醒。
前世的她如今生那般陽光耀眼，盡管是懟天懟地的一個小丫頭，卻也從未泯滅她骨子裏的那股善意。
她的善良並非體現在溫柔，而是體現在不易讓人察覺的細致貼心，以及惹人愉悅的相處模式。
她就像是一道閃閃發光的暖陽，點亮自己，也溫柔了他人。她自由愛笑直來直往，活成了他最渴望的模樣。
可恰恰就是這樣一個存在，讓他在無限沉淪的同時，還曾可憎地成為他達成目的的擋箭牌。
辦公室的寧靜轉而被風鈴聲覆蓋，飄蕩許久，換成了隔著電話的冷漠對話。
電話那頭是優雅偽公子祁停。
“阿待，你確定真的要對我動手。”
祁待冷絕一笑：“這句話，你更應該問問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