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衛君樾摁住她不斷扭動的四肢, 扯過一旁的錦被將她包裹成一團後按到榻上。


  他雙手撐在她耳邊,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呼吸沉沉。


  “你知道了。”


  這句話證實了方才的所有猜想, 喬茉壓抑至此的淚意轟然決堤。


  怎麽會這樣,,?


  分明不久前她還去見過母親,明明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 可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突然?


  喬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成串的淚水順著眼尾滑落,將床榻潤濕成了一片。


  衛君樾看著身下的小姑娘縮著脖子幾乎要背過氣去, 撐在她耳側的手掌緩慢收攏成拳。


  她的每一次抽泣落在他眼底,也直逼他心中, 像是有一隻巨大的手掌攥住了心髒,揉捏、擠壓。


  “別哭。”他嗓音沙啞,粗糲的指腹無措地抹過她眼角的淚痕。


  “你不能再哭了。”


  看到她唇邊尚未幹涸的血跡, 衛君樾眯起眼,強硬地捏住她的臉。


  喬茉猝不及防地被他觸碰,混沌的頭腦忽然清明。


  是他, 都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他母親還好好地待在喬府,一定是因為他和母親說了什麽, 一定是因為他威脅了她——


  那日見到孟槿的一幕幕再次重現在喬茉眼前。


  她的反常,見到衛君樾後的惶恐, 甚至急切地想要自己離開,必然都是因為對衛君樾的恐懼。


  從戚允珩到母親,,為什麽因為她要連累這麽多無辜的人?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都是眼前這個惡魔!

  喬茉瘋了般捶打他的胸口,可衛君樾卻絲毫不為所動。


  突然胸口竄起一道尖銳的刺痛, 她猛地弓起腰背, 就算是緊緊地咬住下唇, 可那血跡依舊從唇角溢了出來。


  “茉茉!”衛君樾心口一凜,忽地抓住了她不斷捶打的手腕,死死盯著她隱忍的麵容,倏地俯身吻上了她的唇,撬開她緊閉的唇齒。


  喬茉雙眼瞪大,血腥味瞬間彌漫在二人鼻息之間。


  趁她鬆口的當頭,衛君樾將她雙手鎖在頭頂,另一隻手掌帶著源源不斷的熱氣不斷順著她的後背,企圖用這種方式讓她順平那口氣。


  喬茉紅唇微張,劇烈的刺痛逐漸平緩,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


  她睜著失神的眼,方才瀕死的痛感讓她額間密密麻麻地覆了層冷汗。


  此時此刻,靜謐的室內隻剩二人起伏的呼吸。


  良久,喬茉指尖滑動,落下幾個字。


  「我娘怎麽死的?」


  “自縊。”


  自縊,,好一個自縊。


  見她不再失控,衛君樾鬆開了桎梏她的手,他站起身,薄唇抿成一線。


  “本王會好生安葬她。”


  喬茉闔上雙眼,偏過了頭。


  ,,

  殿外。


  南蒼子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聽到門板拉開又關上的聲音迅速轉過身。


  “誒你——”見到衛君樾唇邊的血跡,南蒼子一驚,忙上前搭他脈搏。


  衛君樾不以為意地抽回手。


  “她為什麽還會吐血?”


  察覺他脈象無意,又這樣問話,南蒼子自然明白了這血跡來自何人。


  “悲極攻心,自會如此。”


  語落,衛君樾緘默片刻,手背擦拭過唇邊血跡,淡淡道:“加大藥量罷。”


  “不可能。”南蒼子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當初拗不過他硬是讓衛君樾以自己的血入藥本就是極限,現在還要加藥量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你要想死便從這山巔跳下去,倒還能死個幹脆。”


  “死不了。”衛君樾扯唇。


  “你、你簡直是瘋魔了!”南蒼子哽住,伸手指著他指尖顫抖。


  “我是不可能幫你的!”


  說罷他拂袖而離。


  “南先生。”


  ===第67節===

  衛君樾忽然在他身後叫住了他,南蒼子腳步一頓,越想越氣。


  “你就算這麽叫我也沒——”


  “求你。”


  南蒼子猛地愣住,他難以置信地看向他,隻見衛君樾目光淡然,從容到方才說出的話隻是吃飯喝水那樣簡單。


  誠然,那女子生得極美,可這偌大的天下,難不成就找不到一個比她更美的女子了嗎?


  “衛小九,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


  “如果隻是一個女人,那麽你為何今日還在此處?”


  衛君樾輕描淡寫的回問讓南蒼子怔神。


  “本王給過你安度餘生的選擇,你又是在為了什麽,去赴一條八成的死路?”


  南蒼子曾任太醫院院正,年輕時更是風流倜儻,先帝數次有意賜婚皆被委婉回絕。


  他癡心醫術,一身手藝絕世無雙,亦是當年負責蘇貴妃平安脈的主責太醫。


  衛君樾誕生之初劇毒纏身,若非他力挽狂瀾,便沒有如今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殿下。


  可就是這樣一位曠世逸才的神醫,卻在十九年前冒然辭去了太醫院的職務,開始走南闖北,傾盡畢生所學,隻為了尋求一位解毒藥方。


  “我,,老子隻是不信這世上還有我解不了的毒!”南蒼子吞吐兩聲,蓄了滿臉的胡子因此抖了幾抖。


  “女人都是過眼雲煙,哪有這醫術能,,能伴終生?”


  他煩躁地甩了甩袖子,哽得滿臉通紅。


  “等一下,,你不要亂岔開話題,現在是在說你找死,和我有什麽關係?”


  胡亂說了一大通,南蒼子終於發現自己被人給繞了進去。


  衛君樾靜靜地聽他狡辯,也懶得再多言。


  “我說過我有分寸。”他眺望遠方,行宮位於山頂,此處能放眼望見下方層巒疊嶂。


  “三年足夠了。”


  ,,

  喬茉忽然變得很安靜,那日銀翹因收拾行李沒能見到那一幕,是以,她隻當是喬茉決心要好好養病,心裏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一碗又一碗的藥被接連不斷的送來,喬茉冷眼看著,表麵上裝作乖順喝掉,可在銀翹轉身的刹那,便將那泛著淡淡血腥味的藥湯全數倒進了一旁的花盆中。


  她厭惡極了這般生活,她厭惡他的聲音,他的容貌,厭惡他的每一次觸碰,可她卻無處可逃。


  “姑娘,殿下讓您換上這身衣裳前去溫泉。”


  銀翹捧著一遝輕薄的紗衣,喬茉隨意瞥了眼,任由她給自己換上。


  此紗衣薄如蟬翼,透亮的材質緊緊地貼緊女子玲瓏有致的身姿,銀翹給她換著換著便臉紅了。


  殿下當真有閑情逸致。


  最後給她披上厚重的披風又拉好鬥篷,銀翹朝後退了幾步。


  “姑娘,走罷。”


  喬茉淡淡頷首,看著銀翹領步前行,手卻順著摸到了枕頭下方。


  在銀翹看不見的地方,一把尖銳的匕首迅速納入了喬茉袖中。


  ,,

  行宮上的天然溫泉自帶溫補滋生的功效,再經由半月的藥材浸泡,已然適應了喬茉此時的孱弱體質,而這也是衛君樾帶她來鳳鸞山的目的所在。


  繚繞的白霧飄蕩在溫泉池水上方,喬茉慢步輕移到池邊,一眾內侍全然退散。


  氤氳的水霧蒸紅了她的臉,她看不清下方場景,亦不知那人在何處。


  “還穿著外衣作甚?”


  男人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喬茉一愣,側頭看去。


  衛君樾一襲絳紫常服,身子挺拔如鬆,負手立於不遠處。


  二人視線交織在朦朧水汽之間,喬茉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匕首。


  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當那隻大掌搭上肩膀的刹那,喬茉猛地抬掌刺去。


  泛白的刀光略過衛君樾黝黑的瞳孔,他桃花眸驟斂,手腕翻轉,輕鬆扼住了那隻纖細的手腕。


  啪嗒——


  匕首掉落在地,喬茉吃痛地弓起腰。


  她想探身去撿,忽然身上一涼,厚重的披風落地,撲通一聲,二人齊齊滾落到溫泉池裏。


  “咳咳,,”


  猝不及防地落下,喬茉猛然嗆了幾口水,好在及時被他撈起。


  此時此刻她被衛君樾鉗住細腰,從背後單臂一把將她扣在胸口。


  “你想殺我。”男人桃花眸冷若寒潭,原本冷淡的氣息驟然變得狠厲。


  喬茉拚命扭動四肢,發了狠般拍打他桎梏自己的手臂,不知是觸碰到了什麽地方,身後的男人忽然悶哼一聲,連帶著手上的力度都小了幾分。


  喬茉借此機會迅速拔下頭上的發簪,知曉自己沒有轉身的餘地,便幹脆對準自己的肩胛猛地刺了下去。


  若能刺穿自己,至少也能傷他幾分。


  噗呲——


  尖銳的利器刺穿皮肉,可喬茉卻沒感受到痛感。


  血腥味愈發濃烈,清澈的溫泉水霎時暈開刺目的紅。


  她僵硬地垂眸,握著發簪的手轟然垂下,而那另一半尖端已然沒入男人手掌心。


  在她愣神時,衛君樾一個用力拔出了刺穿掌心的發簪,濺起的鮮血落上了喬茉的眼睫。


  叮咚一聲,發簪被扔到岸上,下一瞬喬茉整個人被他抵上了池水邊緣。


  帶血的手暈紅了她的肩膀,下顎被猛地抬起,男人泄憤般地吻落了下來。


  “唔,,,”


  她被吻得喘不過氣來,身上那層薄紗早就不知所蹤。


  池水被不斷滴落的鮮血染紅又散開,她思緒混沌,可又總覺方才自己刺出的傷口不至於流出這麽多血。


  “你恨我?”衛君樾咬牙切齒,血水染紅了他此前便捆綁在手臂的紗布。


  傷口浸水的痛刺激他動作更加過激,他一把將她拉到懷中,細嫩的腿盤上他的勁腰,消瘦的蝴蝶骨在此時像是要飛起來。


  喬茉無法掙動,隻能勉力承受他的粗暴。


  衛君樾心髒悶澀發疼,可他想到更多的竟然是她不惜傷害自己都要殺他的毅然決然。


  水麵激蕩出泛紅的波紋,他發狠般咬上她的脖頸。


  “你可以再招惹自己試試——”


  ,,

  作者有話說:


  二更二更(累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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