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聽說了嗎, 殿下這次病得十分嚴重,就連張太醫這種太醫院院正都束手無策呢。”
剛下早朝的一眾官員邊走邊議論,沒有攝政王的早朝連空氣都輕鬆了不少。
“殿下這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數月之前寧安侯不還借此機會將他的七女兒送去當了藥人嗎?”
“我聽說啊,這入藥人的藥可是極其難得的藥材, 隻是為何殿下沒能見到好轉……”
“說不準是殿下憐香惜玉,不忍讓她入藥呢,你們是沒看見殿下去哪都帶著那小妾, 可真真是寶貝的緊!”
“這便是你又不懂了,傳言說入藥可是陰陽調和才能有功效, 殿下那般血氣方剛的年紀,如何忍得住?哈哈哈……”
“哈哈哈哈……李大人很是懂這些門道……”
“隻是沒想到殿下之疾會這般嚴重。”
“可不是,我遠房表姐曾在宮中當過職, 據說啊殿下當年幼時好幾次差點就,,能延綿至今本就不易,再者殿下乃蘇貴妃——”
“噓——不要命了?”
蘇貴妃幾個字既出,方才還在談論的眾人驟然色變。
他們對視一眼, 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言而喻。
十五年前, 護國大將軍因謀逆之罪株連九族後 ,傳聞當年先帝本沒有廢黜蘇貴妃的意思, 是她自請被廢,連帶著膝下的一子一女也跟著入了冷宮。
可也就在同年, 蘇貴妃因病猝然離世,大公主衛宛泱和親北狄,曾經最有望成為太子的九皇子衛君樾也逐漸被人遺忘。
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從此開始, 蘇家成了舉朝上下的禁忌。
就在世人暗自為這位開國功勳的士族所惋惜時, 衛君樾以一己之力在北寧軍中奪取軍功重返禹京。
彼時先帝病危, 太子年幼,他鐵血手段獨攬大局,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殿下。
也正是這個時候,這位殿下身患惡疾,舊疾複發之時可生剝人皮的傳言不脛而走,相關駭人言論頻頻相傳,禹京諸人也從最開始疑信參半,到後來人人自危。
原本鬆快的氛圍因著提到了不該提的人而凝固。
背後巍峨的宮殿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金光,殿前諸人躬身而退,不敢再有過多揣測。
勤政殿內。
衛君霖一襲明黃龍袍麵對桌案負手而立,年僅十二歲的他身姿已然十分挺拔,隱隱有了幾分屬於帝王的威嚴。
他看著下方遞呈的奏折,與衛君樾酷似的眉眼中看不出明確的情緒。
“又是為了那個女人嗎?”
少年聲線清澈,卻不難聽出其中不悅。
王公公垂頭:“殿下他定有自己的考量。”
衛君霖抿唇緘默。
他是年幼,卻也不傻。
皇兄向來運籌帷幄,從不做莽撞之事。
可數月前的北淮洲之行,他毫無預備地從遼川調兵,衛君霖便隱隱感到了不對。
後來他去探查,果然和那小妾相關。
緊接著祭月大典,雖對外稱是嘉鈺軍守備不當,可衛君霖很清楚,這全部都是由他的皇兄一手策劃。
沒有人知道那夜在皇宮之北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衛君霖亦能猜到這件事定和那個女人脫不了幹係。
再聯想到很久之前的鬥獸大會,喬家的兩位嫡女接連出事,皇兄中途離場,帶著那女子衣衫不整地回來,,
這一次更是直接對外宣了重病,罷了政事。
種種破碎的回憶拚接串聯,衛君霖攥緊了拳。
緘默良久,他淡淡道:“王公公。”
“奴才在。”
“朕記得,皇兄曾教導朕,身處高位,不可感情用事,倘若因人情緒左右,一則君王隕,或則他人斃。”衛君霖緩緩抬眼,“是麽?”
語落,王公公驀地一怔。
===第57節===
他看著眼前平淡地說出這句話的少年帝王,寒意從腳底順著脊梁蔓延到全身。
“……是。”
,,
攝政王府。
喬茉睜開雙眼的刹那便感覺到了身體的不對勁。
除去從樓梯上摔下撞出的傷痕泛著疼痛,四肢更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大力掣肘。
她艱難地動了動身子,立馬帶起一陣鎖鏈碰撞的輕響。
喬茉大驚,偏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一條和自己小臂相當的鏈條鎖在床梁上,而兩條腿亦是分別鎖在床尾處。
她想要喊叫,可早已不能說話的嗓子隻能在喉中溢出幾聲微不可聞的低吟。
“醒了?”
忽然門外傳來一道男聲。
掙紮出一身冷汗的喬茉驟然僵硬。
衛君樾緩步而來,沒有燃燭的室內在這旁晚中隻能隱隱瞧見他頎長的身形。
嗞的一聲,床頭邊的火燭被點燃,他修長的手指撚著火折子放置到一旁,站定在床側。
飄渺的燭光映照在二人的瞳孔之間,喬茉眼底的恨意毫無掩蓋,衛君樾卻仿佛沒有看見。
指腹流連過她的側臉,他斂目上下掃視過她的身體,平靜的眼底多了幾分纏綿。
“還疼嗎?”
大掌落在她腹部輕輕打轉,立馬引得喬茉繃起了身體。
鎖鏈撞擊的劈啪聲彰顯著她無聲的抗議。
她昏睡了數日,即便是先前幾日疼痛難耐,今日也已經好了大半。
衛君樾這些天好生去了解了一番這方麵的常識,自是知道這個道理。
“看來是不疼了。”他笑。
喬茉側過腦袋不想看他,胸口大肆起伏。
小腹確實不痛,但身上的淤青和擦傷在方才的掙動下又有了龜裂的趨勢。
“想尋死,倒也不至於跳樓梯。”
“至少跳樓更快。”
衛君樾勾唇,伸手用力,下顎又被他強硬地掰過來。
他大掌遊離到摔得最嚴重的膝蓋上,輕輕一壓,喬茉立馬齜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想說什麽,來,寫下來。”
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樣子,衛君樾冷笑,伸手抓住了她被鎖在頭頂的手腕。
啪嗒一聲,掛在床梁的鎖鏈被輕輕解開,喬茉手腕依舊拴著鏈條,但也能活動手臂。
數日沒有修剪的指甲尖銳鋒利,她緊咬著牙,手指一筆一劃皆是在用指甲發力,每落一筆,衛君樾的掌心便出現一道深深的紅痕。
「多謝殿下,下次一定記得。」
“嗬。”衛君樾垂眸對上她毫不掩飾的目光,嗤了聲,“你倒是學得快。”
“可你覺得你還會有下次麽?”
語落,喬茉倏然心驚,他感受到他的視線赤,裸裸地掃視了自己通身。
是了,現在的她被這般囚,禁,別說尋死,就連離開這張床榻都是奢望。
衛君樾彎曲指節,一寸寸摩挲過她的側臉,低垂的眸像極了情人繾綣,可吐出的字卻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
“喬茉,你真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麽?”
喬茉驀地愣住,嘴唇顫抖,手指在他掌心再次落下痕跡。
「總比待在你這個瘋子身邊強上百倍!」
“瘋子?”衛君樾胸腔傳出短暫的低笑。
他收攏掌心,握住她的細指,薄唇緊抿成一線,又緩緩微勾成淺淺的弧度,居高臨下的眼底逐漸變得陰鷙詭譎。
“多謝誇獎。”
喬茉呼吸收緊,下顎被遽然抬起,緊接著涼薄的唇瓣便貼了上來。
“唔——”
被鎖住的手腕和腳腕瞬間繃緊,被鎖鏈拉扯出條條紅痕。
衛君樾一隻手握住她的小臂,另一隻手從她的衣襟探入。
喬茉脊背緊繃,感受到男人的手掌一寸寸將自己侵蝕。
他的吻從她的唇落到脖頸,又移向肩胛,他虔誠地細細親吻著那處算不上好看的疤痕。
她昏迷的這幾日,身上每一塊傷處的都是他親手抹上的膏藥。
衛君樾微闔著眼,完全桎梏著身下的女人,他像是感受不到她的掙紮,腦中的回憶又飄散到數月前和她去北淮州的時光。
從前,他隻當她是暫時牽製喬家的工具,他太了解這些人想要什麽,他閑來無事,也願意暫且成全。
可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因這樣一個女人亂了心神。
在她中劍倒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起,心底的某一處屏障便開始皸裂潰散。
他道不明那道突如其來的情愫代表著什麽,他隻知道這個女人不再是棋子那麽簡單。
他曾在許多個夜裏這樣吻過她的刀傷,可從沒有現在這般讓他覺得涼薄。
衛君樾生來便沉浮在朝堂的爾虞我詐中,時至今日,又如何不懂那日所謂的擋劍根本不是他以為的樣子。
他極力隱忍著胸口快要發瘋的酸脹,發了狠般去啃咬她的肩頭。
喬茉吃痛仰頭,就在她以為他會繼續下去的時候,衛君樾忽然鬆開了手。
他眼裏布上紅血絲,到底是顧及著她身子沒有好完全,沒有再往下。
二人靜默對峙。
“我不想傷你。”
衛君樾雙手撐在她耳側,炙熱的呼吸亂了節奏,一下一下地噴灑在她臉上。
“但你若敢死,本王有無數種法子將你救活——”
喬茉紅著眼尾大口喘氣,瞧見他異常狠戾的雙眸下意識縮了縮。
“然後讓你生不如死。”
……
衛君樾走出琉毓閣時,常煊已經在外麵等候許久。
“殿下,南先生已經到了。”
此處為王府內院,即便是南蒼子無拘無束慣了也不敢私自闖入。
“嗯。”他微動瞳仁,眼底的紅色還沒褪去。
“本王聽說她母親在喬府身子孱弱。”
常煊稍愣:“是,喬姑娘母親是寧安侯第八房妾室,常年臥病在床,不得侯府重視。”
若非不得重視,恐怕也不會被灌藥送到王府來。
衛君樾回眸瞧著閣樓二層窗戶上飄渺的火燭,隱匿在夜色的黑眸中情緒不明。
良久,他扯了扯唇角:“不得重視麽?”
“那便接過來罷。”
……
作者有話說:
虐男主是肯定會虐的哈,從心到身(遁走)
ps
最近周末也被導師剝奪了,實在抱歉沒很多時間碼字,但是我會努力日更的(大都在淩晨)!本章二分評發紅包補償一下大家!
感謝在2022,06,23 23:54:16~2022,06,25 22:40: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喔喔、棠小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