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番外：榮沁嘉（一）
第117章番外：榮沁嘉（一）
“神醫懷儀”羅岫嵐和她的“孤客天涯”海佼自京城起一路南下，估摸著也有半年了，開始的偽裝早就卸下。
他二人對彼此有愛意，卻誰也沒開口。
這日隨她在衛陽當地市集上購置藥材，她好不容易在一位農戶的竹筐裏挑出了一味草藥，卻聽見海佼在邊上說。
“這草藥看著挺眼熟。”
“你見過？”羅岫嵐意外道。
“我以為它是雜草來著，上次給你煮麵的時候，用來生火了。”
“我一直就缺這一味，原來是被你！”
羅岫嵐一時氣急，渾身顫抖，海佼剛要逃跑免於挨打，看見她的不對，連忙跑了回去扶住她。
結果是苦肉計，生生挨了不痛不癢的兩拳頭。
“咳咳，二位，打擾一下……二位？二位！”
海佼抓住了羅岫嵐的手，將她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來人，是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臉上笑眯眯的，看上去很陽光，除了那表達不滿的眉毛，微微皺起，他身後跟著五六個士兵，不過這些士兵都是些女子，精瘦幹練，眉宇英氣。
“先不要打情罵俏了……”來人抽搐了一下笑容，正了正聲，自我介紹道，“鄙人江尹，奉我家將軍之命，前來迎接二位。”
“將軍？”羅岫嵐疑惑。
“榮沁嘉，榮大將軍。”
“榮姐姐，可她不是在漓陽駐守嗎？”
“兩個月前奉旨到此地駐紮。”
兩個月前羅岫嵐二人還在偏遠小鎮兜圈圈，自然不知道京城的事情。
“好了，二位請隨鄙人前往軍營吧。”
羅岫嵐偷偷瞥了這江尹一眼，暗暗腹誹：都說榮姐姐掌管的“沁”字軍，又叫巾幗營，都是女子，那這位？
“鄙人是將軍的……私人軍師，不在沁字軍的編內。”江尹好像讀懂了羅岫嵐的心思，微笑著溫柔地回話。
“好了好了知道了。”海佼也鑽到兩個人中間，擰出一個笑容給江尹，然後冷瞥了羅岫嵐一眼。
，
羅岫嵐大老遠就看見了營帳前揮著一人半高紅纓槍的一人，風沙和陽光讓她變得更為幹練，為她增添幾分光彩。
正是榮沁嘉。
烈日炎炎，她臉上掛著汗，隨手擦去。
她紅纓槍隨著招數指向軍營大門，出現在瞭望亭下的是羅岫嵐一行人，榮沁嘉收了手中的槍，輕而易舉地插回放置兵器的蘭錡，從如今她的副將，也就是她貼身侍女星影手中接過巾帕，將臉和手擦拭幹淨。
“榮姐姐，許久未見。”
羅岫嵐自從為太後守靈，就呆在靜照庵，和宮裏所有人都隻能靠書信交談。
這一次能看見榮沁嘉，真是百感交集。
妃子與當今聖上友善和離，並且妹承兄業，倒是成了百姓口耳相傳的佳話。榮沁嘉有不輸其兄長榮晏嘉的領兵計策，甚至多了幾分女兒家的細心。
更有甚者說。
幾十年前傳聞的榮家出將星，可能指的不是榮晏嘉，而是榮沁嘉。
但更多人的看法是，榮家將星一分為二，兄長一半，妹妹一半。
———
榮沁嘉讓炊事營的備下來飯菜，而她也不能一身汗味地用膳，於是讓江尹暫為招待，帶領他們在軍營裏逛逛看看。
“江尹算我的私人軍師，你們喚他一聲江大哥便好。”
羅岫嵐帶著海佼，跟在江尹身後，聽他介紹著巾幗軍軍營，有和平常將士一樣的行軍製度，拿著相同的月俸，稍微不同的是，女子天生力氣不如男子，巾幗將士們用的兵器都選擇較為輕便的且鋒利的。
遠遠就看見好幾十號人站在靶場，用特製的輕弓，朝著把子同時齊射三箭，確保百發百中。
“江大哥，聽您的口音，更像是雲洲人士，怎麽會和榮姐姐認識啊？”
羅岫嵐提出疑問，雲洲山高路遠，直至西南。榮姐姐的隊伍從來在雲洲附近駐紮過。
江尹作揖，笑眼彎彎。
“姑娘好耳力，鄙人是雲洲融德人士，上京趕考期間遇著山匪，在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本以為要栽那兒了，多虧了將軍救援。”
江尹語氣平靜，分明是自己的過去，總覺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隻有提到將軍二字的時候，眼神裏稍起波瀾。
“估摸著時間，將軍也該洗漱完畢了，二位隨在下一同去尋將軍吧。”
榮沁嘉此時此刻從束身的騎裝換成了輕便的常服，倒是讓羅岫嵐依稀回到從前，和姐妹們共處的那段時光。
果真也沒讓她猜錯，榮姐姐從帳內出來的一刻，江尹的眼神就跟隨著她，尤其是見她穿上這樣一身，耳根也是頗紅。
羅岫嵐捂嘴偷笑，看來榮姐姐的花也要開了。從前和榮姐姐，其實都對陛下有過愛慕之情，最後都選擇了放棄，成人之美。
如今，老天眷顧，她也遇見了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的人。
至於自己嘛……羅岫嵐餘光看見了氣鼓鼓的海佼，不知為何，這個笨蛋從來了此地後一直有著戾氣。
不過挺可愛的。
———
晚膳過後，榮沁嘉本來是要和羅岫嵐好好敘敘舊，將分別之後遇著的事情說說，可榮老將軍那兒發來了軍報，似乎是有什麽急事。
榮沁嘉閱覽時，指節微微泛白，嘴唇也有些顫抖。
羅岫嵐剛要給她倒了杯茶消火，帳外掀簾走進一人，正是江尹，他沒有通傳，入她帳就像回到自己的家裏一般。
他將冷茶放在她處理公務的案牘上，又很是貼心地伸手給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公務雖重，也得愛惜自己的身子，切忌不可動怒。”
羅岫嵐驚覺自己發亮，胡亂找了一個理由先一步離去，不打擾二人共處。
待羅岫嵐走後，榮沁嘉長歎了一口氣，道：“你可還記得你進京趕考時遇到的山匪？我以為將那些人關入大牢就能保一方百姓平安，結果又出現一窩，侵占農田，霸男欺女，無惡不作。”
“我看看……我記得那山頭一共十個山匪寨子，一股腦兒全給繳了，照理說這麽短日子也不會再憑空變出一個寨子。”
良久，江尹道。
“那些寨子裏的婦孺孩童，當時您心善放過了她們，可若是他們重建寨子，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