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李長衍
第九十八章 李長衍
“那天在太醫院的時候，女兒真的有點兒生氣，這份生氣很複雜，一時間卻讓我捋不清楚。”許聽瀾有些口渴，海氏夫人連連倒了杯溫水過來替她潤著嘴唇。
“也許一開始是氣他出了這個餿主意來戲弄我，氣他對自己帝王名聲的不管不顧，可後麵更氣的是他讓我白擔心了那麽久，女兒甚至一度認為，自己很快會失去他。但是這兩天鬼門關走了一遭，女兒想通了，隻要能平平安安廝守，這些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不用太過深究。”
海氏夫人替她擦去眼角清淚，又將被子給她掖好。心中默默喚著已故許太傅的名字，告訴他，咱們的女兒是真的長大了。
“阿娘，能不能讓我看看孩子。”
許聽瀾醒了之後並沒有看見過他，隻是偶爾耳邊聽見他的啼哭聲。李顯允那個笨蛋說孩子長得醜，許聽瀾不信，李顯允龍章鳳姿從前未當太子的時候成為多少京城女子的美夢，她自己雖然不能同周皇後羅貴人他們比，但在大街上也會引來不少青年才俊回頭一看吧……
嗯……好吧，他們回頭也許是看自己女扮男裝的樣子過於滑稽。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許聽瀾的孩子是不會醜到哪裏去的。
“哇……好醜，這是我的孩子嗎？”
許聽瀾嘴角微微抽搐，不過孩子被清洗的幹幹淨淨，那皺巴巴的皮膚也有所緩解。沉甸甸的，就像一塊大磚頭，許聽瀾如今弱的還抱不動他，隻能側著身子拍拍他的身子哄著他。
聽見自己阿娘的聲音，第一句便是嫌棄，小皇子猛地啼哭，哭聲洪亮有勁兒，很是健康。
“不哭不哭，阿娘沒有嫌你醜，阿娘的孩子是最最最可愛的。”
許聽瀾抑製不住地笑，嘴裏卻還扯謊，哄著說自家孩子好看可愛，諸如此類。
隻要是她同李顯允的孩子，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為了不讓李顯允過度傷心，許聽瀾裝暈的插曲停在了當晚，李顯允休養了三個時辰，再次回到床榻前，陪在她身側。
許聽瀾微微動了動小拇指，卻能驚動他心中波瀾，他驚喜卻又不可置信，試探性地喚著她的名字。
“我在。”
許聽瀾微弱的聲音和漸漸有力的呼吸聲證實著她還在他身邊。
明明思念與恐懼的情緒縈繞在李顯允心頭，就連方才休息那三個時辰，夢裏都是他所害怕的場景。可現在話在嘴邊，怎麽也說不出口，他隻是靜靜地探身，在她眉心落下虔誠一吻。
“對不起，朕同你保證，以後那樣荒誕不經的事情不會發生了。”
李顯允率先開口認錯，而許聽瀾卻把手落在他唇峰上，示意他不必再說。
“其實，隻要您沒事就好了。臣妾這輩子也沒什麽遠大誌向，就想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陪著您走完這輩子，現在這個誌向又多出一點兒，要加上咱們的兒子。”
許聽瀾眼中含淚，嘴角卻漾著笑，能夠呼吸，能夠感知所愛之人的存在，這便是活著最好的證明，一個兩次徘徊在鬼門關前的人最渴望的東西。
“你已經見過孩子了？”李顯允道。
“見過了，哪兒有您說的那麽不堪。小孩子嘛，養些時日就好看了，屆時您可不要歡喜地不肯撒手就行。”許聽瀾偷笑，揶揄道，絲毫忘記自己剛看見孩子時的模樣。
“你聽到了朕說的？”李顯允抓住了許聽瀾的漏洞，不過那又何妨，“下次聽見了，若是太累了，你對朕笑一下也就夠了。”
“陛下，您是陛下，這也太委屈了您一點兒。”許聽瀾眨巴著靈動的雙眸，忽然想起什麽，開口問道，“陛下可有想好，給孩子取了什麽名字？”
“沒有。朕想著孩子的名字，該同你一塊商量。”李顯允認為她是孩子阿娘，就該尊重她的意思，“你可有什麽想法？”
這下可給許聽瀾問難了，她苦笑道：“臣妾就給家裏那貓貓狗狗起過名字，小花大黃的隨口就來。真要到孩子身上，可得好好想想。”
“臣妾的名字其實有兩個意思。生子觀瀾，生女聽瀾，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是阿爹報國理想。還有一重意思，是因為阿娘，海上有明月，海中有波瀾，阿爹有明月，阿娘有我。這一點，阿爹那個笨嘴巴從來沒有告訴過阿娘，他不好意思說。”
許聽瀾把這個秘密分享給了他，可許聽瀾沒有發現屏風外頭微顫的身影，和那句無聲的笑與淚。
“這是臣妾名字的由來，那陛下呢？”許聽瀾問道。
“顯允君子，莫不令德。顯為明，允為信。”李顯允淡淡道。
皇家子嗣的名字總是有些寓意來彰顯風範的，倒是不如她聽瀾二字的情懷浪漫。
“臣妾倒覺得您的名字，比您那些個兄弟姐妹都好聽。”
顯字兩位大長公主名從玉，倒也好說，那顯儀顯恪同顯允一比草率的多。
“身子沒養好，膽子倒是大起來了，也敢對皇室成員的名字有意見了。”李顯允故意岔開話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好啦好啦，不說就是了。臣妾呢，念過的書雖然不少，也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要說對孩子的願望呢，健健康康活下去就好，都說賤名好養活，這要取什麽名字好呢。”
說完腦袋又挨了一個板栗。
“長字為輩份，你可別跳脫的太多。”
李顯允不用猜就知道許聽瀾腦子裏麵想的什麽狗蛋、狗剩、翠花的，若是要凸顯活得久，以她的腦子肯定能想到禍害遺千年這種話。
“長字嘛，長命！長歲！還有個詞叫龜年鶴壽，長貴（龜），長鶴！”
李顯允真想找根針給她嘴巴縫起來，當阿娘的這麽憨傻，他這個當阿爹的不能由著她胡來。
“以後，你想把長命長歲長貴長鶴生出來都行，這名字交給你取，如今這個，朕有了別的主意。”
許聽瀾撅著嘴問道：“叫什麽？”
“長衍，李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