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許臉紅
第八十四章 不許臉紅
宣室殿。
李顯允恰好不在殿內，滿福公公忙著安排今日的膳食便沒有同行留在殿內，見許聽瀾來了忙停下手中的事物出來迎接。
“小主子您怎麽來了，來人快拿個軟墊放凳子上。”滿福公公吩咐道。
“這都快入夏了，福公公不必麻煩。”許聽瀾道。
“拿個軟墊兒坐著也舒服些，小主子在書房稍等片刻，陛下不出一個時辰便會回來了。”
許聽瀾謝過後坐了下來，百無聊賴地翻閱著矮幾上的幾本詩集，這是李顯允最愛的讀物，閑來之時會翻上幾頁，所以頁邊有些泛黃。
其中有一冊，許聽瀾翻開時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悉心封存過的紅葉，不過沒有題詞題詩在上罷了。
許聽瀾伸手撫摸過紅葉的脈絡，不知為何，在她腦海中浮現李顯允身影的那刻，這幹枯的死物仿佛有了生命，葉脈猶如人之筋脈，隱隱有心跳在指尖雀躍。
許聽瀾自嘲一笑，縮回了手，這一下讓她看見另外一樣東西———一個長頸竹筒裏麵裝著六支竹簽。
許聽瀾回想，不由笑著。這不就是傳說中決斷侍寢的那一個嘛，這些年自己那支總是蹦噠出來，起初給自己找了不少麻煩。
許聽瀾隨意晃著竹筒，掉出一根仔細一瞧，果真是屬於自己的那一根，許聽瀾三個字被刻在簽尾。
“怎麽就你笨，一個勁兒往外頭鑽。”許聽瀾啞然失笑，突然腹中一疼，又是那頑劣的孩子在表達什麽，於是手中一軟，整個竹筒跌落在地。
“小姐，您別蹲下，讓茝茝來收拾就行。”茝茝連忙一個箭步衝來，將許聽瀾護著，蹲身將東西放回。
茝茝雖然不及小姐們博學，可識字於她而言並不難，在這些簽子的尾巴處，她驚奇地發現，刻著的全是她家小姐許聽瀾三個字。
“小姐，您快來瞧瞧。”茝茝手心捧著竹筒，遞了過去給許聽瀾細看。
許聽瀾怔怔然，一時腦海空白。
“參見陛下。小主子在裏頭等您呢。”
門外滿福公公的聲音響起，許聽瀾手忙腳亂地將東西放回原處，故作鎮定地坐回位置上。
“參見陛下。”許聽瀾被茝茝扶著要行禮，卻被他攔住。
“你如今身懷六甲，這些俗禮便不要行了。”李顯允今日心情舒暢，許聽瀾示意茝茝先下去候著。
“陛下今日看著格外高興。”許聽瀾開口道。
“你眼睛倒是尖。”李顯允微笑調侃，與許聽瀾十指緊扣，攬著她坐在自己懷裏，從袖中取出一卷古籍。
“這是？”
“此乃吉蘊法師真跡，再過一個月便是母後壽辰，朕想讓你將此物進獻給母後。”
吉蘊法師是兩朝以前的得道高僧，德高望重，傳聞他故去後肉身焚後化出數顆舍利子，於太後這等虔誠禮佛之人，吉蘊法師如同一顆啟明晨星。
自從合歡宮傳出有子嗣一事，太後那邊對她的態度便有所緩和。雖然看著她的時候太後娘娘還是板著臉，但是語氣明顯平順不少，且送來不少滋補佳品。
李顯允的用意很是簡單，讓她二人的關係進一步緩和。
可許聽瀾覺得，若要緩和，也不該是她一個小小容華與堂堂太後。如果這份禮物出自李顯允之手，會比她更有用。
“此物臣妾以為當由陛下親自送才好。”
李顯允輕易從眼神中讀出許聽瀾的心聲，坦然道：“你放心。朕有別的東西贈予母後，也能博得母後一展笑顏。”
許聽瀾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李顯允已然不想提及此事，也就作罷。
“滿福說，你今日來宣室殿找朕，是有事要求朕。”李顯允將吉蘊法師真跡命門外的滿福裝好交給茝茝，回頭問著許聽瀾。
許聽瀾點點頭，正聲說道：“臣妾想請陛下開恩，允臣妾出宮，回家省親小住幾日。”
李顯允沉默不語，嘴角的笑意收斂不少。
許聽瀾起身走到他身邊，頗為無奈地笑出了聲。
他是怕自己又出逃，可她如今腹中還帶著孩子呢，能逃到哪裏去。
“陛下，您放寬心，答應您的事情，臣妾不會忘記的。”許聽瀾淺笑，伸出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似有幾分服軟撒嬌的意味，“我想我阿娘了……”
一個“我”字代替了君臣之別的“臣妾”二字，又是那樣溫柔如水的聲音。李顯允知道自己麵對她就狠不下心，可沒想到如此一敗塗地。
這個鬼靈精眨巴著那雙澄澈的杏眸，頗有楚楚可憐的意味。李顯允的厲色哪裏還能顯於表麵，隻能自嘲搖頭。
到底該拿她怎麽辦。
李顯允不甘，伸開手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意思是讓許聽瀾投懷送抱。
許聽瀾無奈地撅著嘴笑，向前小走幾步，輕輕環住他的勁腰，眼神卻無意飄到那竹筒上。
那六根，全是她名字，無論如何搖簽，出來的隻會是自己。
這樣一個自欺欺人的餿主意，許聽瀾卻又想起了一樁樁一件件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
若說羅貴人初入宮闈或是身體虛弱並未侍寢，也是可以理解，但賀貴人和榮修儀一直以來保存完好的守宮砂，還有慧賢妃懷著身子嫁入東宮……
許聽瀾乍然抬頭，對上了李顯允的鳳眸，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眼神躲閃，飄忽不定。
結合侍寢的這些日子，他從笨拙一味索取到駕輕就熟，他不會……
李顯允還以為她又想著什麽鬼主意，於是伸手掐住她這些日子養成的肉臉蛋，迫使她接受自己淩厲目光。
“唔唔唔……”許聽瀾急地咬在他的虎口上，落下四顆牙印。
“你還想不想出宮見你阿娘了。”李顯允佯裝惱怒。
許聽瀾思母心切，見他幼稚起來，隻能把臉伸過去，任由他如同揉麵團一樣蹂躪。
李顯允心滿意足，嘴角上揚，伸手抬起她的下頜，細細端詳半天，若是允了她這省親出宮，可能又要十天半個月的，如此他又會思念的緊。
左右為難，那今天便看她個夠。
他如此赤果果的眼神，讓許聽瀾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臉頰印上酡紅祥雲二朵。
“不許臉紅。”李顯允頗為霸道。
“這……又不是……我能控製的。”許聽瀾又羞又氣，可下一瞬這些情緒煙消雲散。
近在咫尺的他，已然俯身而來，許聽瀾合上雙眼，任憑他將她星星碎碎的聲音吞入喉中。